他有著鷹鉤一樣的手指，但并沒有用力。

寧淮看見他張開了，只是已經意識模糊到無法再去阻止。

他聽見了逢青說話的聲音。

也許是很久，也許只有短暫的幾秒。寧淮終于反應過來，對方到底說了什麼。

逢青說的是：“謝謝。”

*

陸言前進的速度很快。

但按照真主的思路，這本來是不可能的行為。

因為這一路上，都有它親自布下的幻覺。這些幻覺是長嘉無數人類痛苦的思緒結出的碩果，足以讓任何人陷神崩潰。要麼在絕中自殺，要麼病變度突破100，為污染。

真主見過很多堅韌不屈的戰士，哪怕是在絕境中也從不放棄希，譬如之前的逢青，這樣的靈魂在死亡后會變得格外味。但從沒有一個人，會像是陸言這樣，似乎完全不干擾，永遠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他有一雙銀的眼眸，眼底倒映著一月。

這是來自命運的饋贈，讓他能看破虛妄。

陸言的視線里，已經看見了一枚枚的大腦。它們長在一棵纖細的樹上，像是結的正好的果實。

腦花們沉甸甸的，把枝頭都彎了。樹枝往腦花部輸送著鮮紅的，提供著副腦長所需要的營養。

[這些都是真主正在孕育的副腦。真主有108個副腦，只要主還在，副腦就能從這棵樹上重新長出來。]

隨著陸言的靠近，這些腦花甚至還發出了聲音——

一個小腦花尖道：“別吃我！！我是餿的！”

“要吃就先吃最上面那個，它最大。”

被點名的腦花出離憤怒了：“73弟！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陸言靠近了這株樹苗，腦花們結在樹枝中，像是人參果一樣搖搖晃晃。

幾個了的大腦花想趁著他不注意逃跑，剛掉在地上，被陸言一腳，踩了腦漿。

很。很是奇怪。

陸言挪開腳的時候，這個腦花已經沒了生息，白花花的腦漿上，還印著他鞋底的紋路。

他腥暴力的舉，讓樹枝上的其他腦花兩戰戰。

“你，你怎麼能浪費糧食！”一個小腦花的語氣變得格外悲痛起來，“你踩死的是7哥。它長得滿腦油，很好吃的。”

盡管這棵樹上結著很多腦子，但真主并不在這里。

[他把自己到了一個包子那麼大，正打算趁溜走。]

“位置？”

陸言腦海里，再次出現了底圖，以及一個閃爍著的紅點。

高強度的使用天賦，的確會讓陸言有一些不良反應。

陸言了。

不是尋常的，而是一種充滿著的。這是原始的、屬于本能的。

他提刀，朝著紅點的位置跑去。

這里曾經是長嘉最繁華的商業中心。雖然這里已經淪陷了幾十年，但兩旁的商鋪和寬敞的街道，依然彰顯著繁華的影子。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陸言穿梭在街道中，像是雨夜里的幽靈。

他停在了一家餐廳的門口。防盜門早就壞了，里面黑漆漆一片，地上是碎裂的瓷磚和倒在地上的桌子。

霧氣依然彌漫著，深傳來了野似的息。

陸言不可避免的覺到了一陣困意，這種困意，和之前在機場時很像。

系統的語氣充滿嘲諷：[它急了它急了，它狗急跳墻，想把你再拉進意識空間里，趁你夢的時候逃跑。]

[遇上弟弟也是死，被你抓住也是死。等死，死在弟弟手上，可能會比較有面子？]

陸言問：“我會再看見弟弟嗎？”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

陸言抬起頭，看向面前的玻璃。玻璃略微有些臟，再加上暗淡的，讓上面的景象很是朦朧。

系統道：[這是真主，在你的意識空間里，見到的東西。]

陸言正對這玻璃，然而他看見的卻是自己的背影。

玻璃里的人，緩緩側過了頭。沒有臉，取而代之的是一鮮紅的手，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之中探出一須。剩下的地方，被服包裹的很好。

比起陸言見過的許多怪，弟弟的長相只能算是一般惡心。

然而只是看見了朦朧的影子，陸言卻有一種惡心想吐的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金的魚鱗從他的手臂上冒了出來，和以前不同，這一次的魚鱗割破了和皮，像是從里長出的刺。

蜿蜒而下，劇痛從眼睛部傳來，他沒忍住，彎腰，扶著墻吐了出來。

和看見的東西沒有關系，這種惡心，更像是天賦使用過度的并發癥。

陸言再抬頭時，玻璃上已經沒有了弟弟的影子。

陸言恍惚了一瞬：“原來他長這樣？”

[如果不是這雙眼睛，你大概連直視他都做不到。]

系統的語氣莫名很是嘲諷：[但他回頭，也只是想看你一眼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看了眼時間，是今天），大概晚上9點更新。

第115章 、115

115

暴雨傾盆。長嘉因為工業系近乎完全停擺, 水質不錯。

陸言沒帶傘，好在他本并不討厭下雨。

雖然只過去了短短幾十秒，但弟弟的臉已經在他的腦海里變得模糊不清, 只留下了一個令人心悸的剪影。

陸言吐出一口郁氣, 推開面前的門。

這是一家西餐廳, 看裝潢，老板應該沒花錢, 角落的鋼琴蒙著一層厚厚的灰。

[真主在廚房的冰柜里。]

地圖上, 紅點的位置已經距離他很近了。

陸言推開了后廚房。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惡臭。

[斷電太久, 冰柜里放著的東西都臭了。]

尤其是和蛋。一開始還有蟲豸在廚房里竄, 因為過去了幾十年，連孵化出的蒼蠅都跑沒了。但那令人作嘔的臭氣還是留了下來。

這里沒有一點，完全漆黑。和普通的黑暗不一樣，這里黑的像是能吞噬源。

如果不是換了一雙眼睛, 陸言大概也是一個睜眼瞎。

[這是真主還是保險推銷員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家餐廳。在這里, 他向心的孩求婚了。]

[孩沒有答應他, 因為患有罕見病，而長嘉只是一個小島國, 醫療水平很有限。需要去更好、更大的醫院。]

[于是, 真主利用自己的天賦，創立了極樂教，開始了自己招搖撞騙的一生。]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在給它洗白。”

[不。他為了被信仰的神, 到了權力，明白原來自己的天賦還能這麼使用。他有了錢、地位、更多更漂亮的人。最開始喜歡的孩變得平庸了起來，他放棄了治療, 但是想出了一個好方法。能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他吃掉了的腦子。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是污染了，產生病變的是他的腦子。]

極樂教在長嘉發展壯大，他在這個彈丸之地的威名甚至超過了當地總統。真主也小心翼翼的，讓長嘉不會過早地被外界注意。只是隨著時間流逝，他的逐漸蒼老。

真主想要以一個永垂不朽的方式，讓他的神國延續千秋萬代。

它開始頻繁的住進別人的里，稱之為“神降”，人只不過是被大腦縱的軀殼罷了。

只是人的終歸過于脆弱。而充滿秩序的人類社會，也不是真主想要的、真正的神國。

于是它徹底放棄了人類的軀，變了現在的模樣。

長嘉島上信徒大規模死亡，終于引來了外界的注意，也招來了神國行。

也就是那時候，真主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原來不止有他們這樣的“污染”，還有一些悍不畏死的，于進化中間鏈的“人類”。

它被擊敗了，但從不認為自己會死亡。它是神系污染里最頂端的存在，只要世界上還有“思維”存在，那它和極樂教就會一直延續下去。

——直到現在。

陸言暴力掀開了冰柜，大包小包的食材堆積在這里，里面的類早就腐爛，連污水都干涸，只有那惡心的臭味依然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