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中老年男人顴骨很高,但是因為胖,所以還不算特別顯眼,臉上帶著笑,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尤銘知道這后頭的就是自己的事了,他收下了照片,又和蔣正華說了幾句話才走。
孟住在城中心的小院里,這里的房子都是建國初期就有的,后來被政府保護下來。
算是非常有特的舊時期建筑,拿著錢都買不到,住在里頭的人大多是建國時住戶的后代,但這樣的祖宅也有很多不方便,家家戶戶雖然都有院子,但院子很小,廁所也是獨立的,沒在屋子里。
加上雖然有價,但是無市,想賣也沒人買得起,所以住戶其實也就是普通市民,說起來都有千萬資產,但手里能用的還是自己掙得那點工資。
可是能把人安排到這樣的地方,可見孟的老板不缺錢。
尤銘站在小巷口,抬眼看去就是一戶人家,里頭的人開著門,站在走廊上打了盆熱水洗頭,尤銘有種穿越,外頭的世界五十,高樓大廈鱗次節比,日新月異,只有這樣像是被時忘了一樣,還維持著舊時的模樣。
洗頭的人頂著一頭的泡沫,轉頭看了眼尤銘,還熱心的問:“小哥!找人還是問路?”
尤銘朝對方笑了笑:“找人。”
那人又問:“找誰啊?”
尤銘:“想請問下最近搬過來的一位老先生住在哪一戶?”
這里幾乎家家戶戶都認識,有新面孔發現的很快,那人指著后頭:“你轉個彎,挨著左邊的墻,第三家就是。”
尤銘:“謝謝,麻煩了。”
他按照對方指的路走過去,敲響了第三家的房門。
里頭的人估計沒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開門的時候十分錯愕,孟看著站在門口的尤銘,怎麼也想不來自己見過這個人。
“孟先生。”尤銘朝他笑了笑,尤銘的外貌是很有欺騙的,他皮白,眼睛大,看起來就比實際年紀還要小一些。
孟以為他敲錯了門,也端著笑容說:“小朋友,你是不是找錯了?”
尤銘搖頭:“有事來找您,聽人說您很有本事。”
這是生意上門了。
但孟還是很警惕,他自己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不是好事,雖然干他這行不算犯法,但畢竟是害人的事,要是有苦主找上門要報復,他這麼大把年紀了,拼也拼不過,之前老板說要給他幾個保鏢,他覺得麻煩就沒要。
畢竟是省城,他在老家名氣再大,到了這邊也沒幾個認識他的。
“小朋友,我沒什麼本事。”孟笑呵呵地說,“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去關門。
尤銘卻已經先一步用手撐住了大門,孟比力氣當然比不過尤銘,臉上的笑容垮下來:“小朋友,你不松手我可要告你私闖民宅了。”
尤銘卻說:“前幾天我破了您的咒,現在知道了您的份,您確定要趕我走?”
孟的低垂著眼眸,這才認真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
實在是太年輕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干他們這行的從小就要師傅帶,而且還必須有天賦,不然學的再多也沒用。
孟:“小朋友,說謊不是好習慣。”
他不信眼前這個年輕人能破他的咒。
要是被這樣的小年輕破了咒,他還不如現在就一頭撞死。
這麼多年都白活了。
尤銘:“我知道您不信。”
尤銘說出了孟的生辰八字。
孟退后了一步,他被嚇住了,生辰八字太重要了,他自己的八字就連徒弟都沒有告訴。
尤銘:“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孟擋在尤銘面前,最后還是側開了,讓尤銘進屋。
屋的裝修很老派,全是中式的,抬頭的橫梁還是老木頭,尤銘坐到了一邊的竹椅上,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孟,角帶笑。
孟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寒而栗。
這種覺孟不舒服。
他活了這麼多年,年紀一大把了,難道還會被一個小年輕嚇住?
“你老師是誰?”孟張就問。
能僅靠一個名字就算出他生辰八字的高人,他得罪不起。
所以對尤銘的態度也變了。
孟換了一副臉:“我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干我們這行的總要吃飯,你說是不是?都是同行,大家也沒必要非要斗個你死我活,各退一步不也好的嗎?”
反正他已經拿到了錢,是時候收拾包袱跑路了。
換一個地方,他又能接到別的生意,這邊的老板知道他的手段,也不敢來得罪他。
“我沒有老師。”尤銘回答道,“我們也不是同行,您干得是害人的事,我干得是救人的事,算不上是同行。”
孟臉黑下來:“這麼說,你今天就是來找我算賬,給我教訓的?”
尤銘看著他。
孟笑起來:“現在的年輕人膽子真大。”
“你說你沒有老師,就憑你這樣,能有解咒的本事?解的還是我的咒。”
“我覺得你還是回去問問你老師比較好。”孟拉了拉領,表倨傲,“不管你老師是誰,我覺得他都不會想要得罪我,對不對?”
小鬼難纏,那些標榜自己走正道的天師,一般也不愿意得罪他這種人。
畢竟他們在明,而孟在暗,他害人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孟提醒道:“小朋友,不要被正義沖昏了頭腦,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咱們各自收錢辦事,我的事辦了,你的事也辦了,這不是好的嗎?”
尤銘不自覺的展出一個笑容:“您有意思的。”
孟有些奇怪。
尤銘又說:“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把做壞事害人說的這麼清新俗。”
“那你是不打算放過我了?”孟眼神尖銳地看著尤銘。
尤銘站起來:“今天我來只是給您打個招呼,希您以后能走正道。”
天師這一行,騙子多,走邪路的也多。
畢竟走邪路比走正道掙得錢多得多。
尤銘說完這句話后就走了。
只剩下孟坐在位子看著他的背影。
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孟冷哼了一聲,拿出紙筆把尤銘的外貌畫了下來,然后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給徒弟發過去,打電話說:“把這個人給我查出來,我要讓他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
論斗法,他也不怕,現在還活著的真本事的天師都是老人了,斗起法來力不濟,他雖然也無十幾歲了,但在天師里頭還算得上是年輕力壯。
徒弟周林這段時間男扮裝,為了接近蔣正華的書什麼辦法都想過了,最后無奈,只能用上了人計。
幸好書太傻,沒發現他的結。
看著師傅傳給自己的畫像,周林嘆了口氣。
師傅的畫技——實在是幾十年如一日。
就這簡筆畫,能找到是誰才是他本事大,還用在師傅手底下當個小徒弟?
無奈之下,周林只能給師傅回話。
“師傅啊,您這畫像……”
孟:“怎麼了?”
周林躊躇了幾秒才說:“有點難找。”
孟很不高興:“怎麼就難找了?我把他的特征都畫下來了!”
周林看著畫像上的人臉。
眼睛大的像銅鈴,師傅還畫了幾線充當眼睫,一張臉就那雙眼睛最大。
誰長這樣啊?
et嗎?
但周林也只能著鼻子說:“師傅,還有別的特征嗎?”
孟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沒用,這個人二十出頭,看面相應該正好二十三,皮很白,應該不常出門,家里比較有錢,你就找找市里有錢人家幾個有年紀相仿的兒子的,再對比一下畫像,不就出來了嗎?什麼都要我教,我收你這個徒弟有什麼用?”
孟罵了周林一通,把周林罵得灰頭土臉。
等掛了電話,周林才翻了個白眼。
說得輕巧,又不是他自己去查,麻煩事還不是在自己上?
但師傅吩咐的事他還是得好好去做。
畢竟他以后是要繼承師傅缽的,等他出了師,有師傅在,他的名聲才能打響。
周林看著眼手機上的et,嘆氣道:“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惹誰不好,惹我師傅。”
就是不知道師傅只是想讓這個人倒霉,還是想要這個人的命了。
第45章 045
走在人流不息的路上, 尤銘在路邊買了個冰淇淋,巧克力脆皮的, 吃起來又脆又香甜,味比較重,還不算很膩,他知道孟一定會對付自己, 可他并不著急。
孟用的手段雖然毒, 但是不算難破解, 他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這個下咒的人,是天狠毒還是被人脅迫。
竟然是天狠毒,那尤銘也就不會考慮太多了。
他知道孟的八字, 也知道孟借用的誰的八字下咒。
借用別人的份下咒,反噬也反噬不到他頭上去, 相當于一本萬利, 好他拿,壞別人來背, 尤銘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 才出一個笑容。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此時的尤銘要去的,就是被孟借用份的人家里。
跟孟一個八字的是個老爺子, 孤一人住在城中村里,靠著撿垃圾維生, 沒娶過老婆, 也沒有孩子, 孤零零的過著日子。
城中村的樓房都很老, 搖搖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垮塌,這里也是廉價出租屋的聚集地,一間屋子隔出好幾個房間,只夠擺下一張床和柜,進城務工的都愿意在這兒住,便宜,可以省下不錢寄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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