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空蔚藍如洗。他貓一般地瞇起棕眸子，帶著幾分慵懶，勾起角道：“當然……完全沒有。”

敬閑：“……”

敬閑自告勇：“那我去幫你綁架幾個，你想要多就有多，男老通通不是問題。”

“你別搞違法犯罪，我可不想和你鐵窗淚。”路迎酒了他一下，笑說，“不過，我們從葉家開始吧。”

他低下頭。

手機的聊天頁面停在了“葉楓”。

作者有話要說： 路迎酒：我小時候沒朋友

張書挽：啊好可憐啊……

路迎酒：是啊，我孤單到只有老公了

張書挽：？？？

第97章 父與子

電話號碼就在那了，路迎酒卻遲遲沒點下去。

“怎麼，”敬閑看了他一眼，“你不想找他？”

他對路迎酒的人際關系非常了解，知道他識的葉家人并不多。

只要在指定的地點請來鬼神，陣法就能完，隨便找個世家的人來都做得到。

簡單來說，沒有難度。

“不是不想找。”路迎酒說，“這是件很危險的事。”

車窗外，幾只紅尾的小鳥在枝干上跳來跳去，喳喳著。

他繼續說：“不是單純‘請神’這麼簡單……據過去的經驗，他們一旦試圖布置陣法，就會遭到侍從的阻攔。張皓空還有其他很多人，不就是那麼死的嗎？”

更何況，張皓空他們絕非等閑之輩。

“太危險了。”路迎酒低聲說，“哪怕是找一群銳一起去，風險也非常大。”

“再說了，我實際上并不想找那麼多人……”

“如果我不告訴他們真相，他們就沒理由相信我。但是告訴他們整件事，他們又會遭到天道的詛咒。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沒能徹底解決天道，這些人的后半生不就毀了？”

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東西，就會遭到報應。

這也是為什麼，永遠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路迎酒的事；這也是為什麼，當張書挽形單影只時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進退兩難。

向誰求助，就是把誰拽進了刀火海。

敬閑沉默了一會，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覺得你要告訴葉楓。”

“為什麼？”路迎酒抬眼看他。

“之前你推開了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敬閑看著他，“中間可能有五個小時，還是六個小時吧。那麼一點時間，我覺得和幾百幾千年一樣長。”

路迎酒沉默不語。實際上，他一直因此覺得愧疚。

“你總是想著不要拖累別人。”敬閑說，“但實際上，你瞞著不說才是最讓人難過的。如果你和他的份對換，你希他瞞著你嗎？”

路迎酒愣怔了幾秒鐘。

假如他是葉楓，被老友一直瞞在鼓里，直到最關鍵的時刻都不知道真相，恐怕會覺得憤怒又失吧？

會覺得他們倆多年的，跟打了水漂一樣吧？

路迎酒閉眼，輕聲說：“……嗯，我知道了。但在那之前，我還是會問一問他的意見。”

……

兩人坐飛機回了鷺江市。

抵達時是下午，敬閑開車去了路迎酒吧。

好幾個月沒回來，酒吧完全變了樣子，明顯人氣旺了太多，哪怕是工作日的白天都能看到好幾個顧客。

這里被阿梅裝飾得更加致了，惹來好幾個小姑娘駐足拍照、

姚茍負責宣傳，不知道哪里弄來了一堆新奇的文案、菜名和設計，掛在酒吧外。他還招來了一個新來的服務員和調酒師。那兩人都曾經是行人，現在不怎麼干了，出來打工。

路迎酒和他們提前說了要回來。

剛進門，在調酒的葉楓就抬起頭：“哎喲，稀客啊——來來來，來一杯我剛學會調的尾酒。”

路迎酒就坐在吧臺，喝了他遞過來的藍珊瑚礁。

兩人閑聊了一陣。

等葉楓給最后一名客人調完酒，拿起巾了手，說：“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有點事想和你說。”路迎酒飲盡最后一點酒。

葉楓被他嚴肅的神嚇了一跳，滿心疑地進了里屋。

他說：“到底是什麼事啊，你怎麼是這表？”他琢磨了一下，“雖然百鬼夜行快要來了，但是大家都在做準備，肯定沒問題的，你別多擔心。”

“百鬼夜行是一個問題，”路迎酒坐下來，“但還有另一個。”

“什麼？”葉楓在他對面坐下，小心翼翼地問，“難道說你破產了，酒吧開不下去了？”

路迎酒：“……不是。”

“你的團子死了？”

路迎酒：“……在你心中我是會待的人嗎。”

“啊！”葉楓突然驚呼一聲，“難道說你離婚了？！！”

路迎酒：“……那更不可能了。”

葉楓使勁撓頭：“那還是啥啊，能讓你出這如喪考妣的表。”

路迎酒深吸一口氣：“葉楓，如果有一件事關乎這場百鬼夜行、和我的生命，但是你知道之后會有很大的危險，甚至……可能會死，你還想知道嗎？”

葉楓愣了半秒鐘：“想啊，你說啊。”

路迎酒：“……”

路迎酒：“你要不再好好想一想，別這麼草率。”

“這不是關系到你嗎，”葉楓說，“我不草率了啊，我謹慎思考了半秒鐘了。”

路迎酒說：“我不是在嚇你，是真的有很大危險，是真的可能會死。”

葉楓：“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說吧。”

路迎酒：“……不是，你再考慮一下吧。哪有那麼快能想清楚的呢？”

葉楓就開口道：“我可能一直表現得慫，但我好歹也是個驅鬼師啊。會干這行的人，哪里有真的膽小的。我會因為追求穩定，猶猶豫豫地留在青燈會，沒來你的事務所。但不代表在生死問題上，我還會猶豫啊。”

“而且關于生死，我早就考慮過了。”

路迎酒一愣：“早就考慮過了？”

“對。”葉楓說，“高中的時候，我不是才和你認識嘛。見面沒多久你就和我說，你邊全是大大小小的鬼怪，各種品種應有盡有，晚上就跟開派對一樣。”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路迎酒回想了一下。

葉楓嘆口氣：“那時你也是一臉嚴肅，說我可能會被鬼怪害死。我那時候的驅鬼爛得可以，一生沒見過多鬼怪，就信以為真了。”

“你是不知道，我足足糾結了一整個晚上啊，最后天亮了，我才下定決心又去找你了。因為我想著，既然我是打定主意要干這一行，怎麼能因為這點問題就退呢？”

路迎酒神微。

葉楓又笑了笑：“二爺爺總是告訴我，我要去幫助別人。”

“二爺用前半生當了我的榜樣，最后卻一時糊涂背叛了原則，把我復活。但他告訴我的話，我從沒有忘記過。”

“前些時間我總是做噩夢，夢見那個村子，夢見療養院，還夢見了那些蜘蛛，甚至還辭去了青燈會的工作，來酒吧暫時緩一緩。我沒有和任何人坦白真相，覺得自己要一輩子活在罪惡里了。”

他說：“但是現在想一想，消除罪惡還是得靠行。我已經休息夠長時間了，是時候重新開始了。所以，你把所有事都告訴我吧。”

路迎酒：“……”

他笑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把事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從五百年前的活祭開始，到世家的努力，到那些形形的保護者。

從龐大的陣法，到鬼界，到鏡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