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淺很淡，要是一不留神就忽略了。

陳笑泠又問：“所以，這個梁秋峰已經被解決了？這里不會再鬧鬼了？”

路迎酒搖頭：“這里還有很濃郁的氣。如果放任不管，幾天過后，那個旅游團的游客又會出現在這里，進下一個死亡循環了。還有一點我沒有弄懂，梁秋峰報復這些人的機是什麼？”

“那我也不知道。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查得出來，但真麻煩的，”陳笑泠眨了眨眼睛，“我的妝都要花了。”

三人先朝館長的辦公室過去。

敬閑把門板放下來，對齊墻上的痕跡。

墻壁開始蠕，門板輕陷下去，最后完全契合在墻壁。路迎酒這回能擰開把手了，伴隨著“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目是一抹清冷的月。

那月極其亮，照耀在梨花木制的桌子上，照亮了一堆雜的文件。名牌就擺在桌前，寫著“張周”。書架上的書擺得麻麻，大部分都是館的資料，和研究神疾病的文刊。

一卷書法掛在房間正中。

【天道】

運筆瀟灑狂放，和葉德庸辦公室中的書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家人對天道的崇尚程度，比其他世家要狂熱得多。路迎酒將整個辦公室走了一遍，在墻角、書柜底部、桌子背面都發現了小小的符文印記，都是向天道祈福用的。包括書簽上的掛墜，正面雕著諦聽踏云，而背面是祥云中的一只眼眸。

即便時隔多年，這屋也看起來整潔。

路迎酒從屜里翻出了未用過的符紙、水筆、銅錢串、平安符等。繞回梨花木桌旁邊，他又找到了一個上鎖的小柜子。

敬閑湊過來：“我幫你弄開。”

路迎酒一把將他推開：“別搞破壞。”說完掏出萬能的曲別針，掰直了就往鎖孔里探。

他的技巧嫻，很快就把鎖給撬開了。

里頭是一部老式的手機，屏幕上幾道劃痕。

他試探摁下電源鍵，出乎意料的是，屏幕亮了起來。

開機畫格外漫長，白晃晃的照亮屋。等到加載完，短信頁面自跳了出來，顯示出幾條大半年前的短信。

【發送人：梁秋峰

我什麼都聽到了，那個游客團有問題，就是一群人渣】

——路迎酒不皺眉。

半年前梁秋峰已經死了，也就是說他的執念未消，竟然借助這種方式繼續與生者聯絡。而兩年前就辭職的張館長，正是他的聯絡人。

張周回復到：【你了博館里諦聽的法陣？】

梁秋峰沒有回復。

張周又發：【你在想什麼？】

【你不要什麼邪念，我不想對你下手】

【梁秋峰，回復我】

【你兒子的事我們都知道的，他不會希你這麼做。你等著，我現在在桓州，馬上就回來找你，好兄弟，我希你能好端端地去往來生，絕不可以踏上萬劫不復之道啊！】

再之后張周又發了好幾條消息。

梁秋峰一直沒回復。

陳笑泠比對了一下短信時間，說：“這條短信的一天過后，就發生了民宿火災案件，那一個旅行團的人都死了。當然，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傷。”

又看了一遍短信：“不過這個‘諦聽的法陣’指的是什麼？”

路迎酒沒有立刻回答。

他把屜里的其他紙張拿出來，又配合在書架找的資料，坐上了辦公椅。

辦公椅舒適寬大，整個人能夠輕松陷下去。他靠著椅背，窗外月剛好落在半，勾勒出他畫一般的側臉線條。

他隨后點了點資料，說：“諦聽與張家契約，聽曉萬，包括人心。如果在這博館中設下了它的陣法，遇到懂行的，就能聽到過路人的心聲。”

“也就是說，”陳笑泠講，“出于某些原因，梁秋峰知道了陣法，并且聽到了游客們的心聲。”

“對。他和張周是多年的好友，如果本又會點驅鬼，學會了陣法并不是難事。”路迎酒點頭，“他在變鬼之后用了陣法，聽到這個游客團的心聲，于是策劃了報復。”

“至于報復的原因，可能是這個。”

他把一份報紙出來。

那是一則新聞報道：【十四歲抑郁癥男孩遭校園霸凌，于18日晚跳樓自盡】

“這是……”陳笑泠瞇了瞇眼睛，“這是梁秋峰的孩子？”

“對。”路迎酒說，“這里有他們的合照。他的兒子有神疾病，又被同學霸凌自殺了。所以他才如此仇恨不尊重患者的人，諦聽的力量，讓他聽見了游客的心聲，也讓他策劃了這一場復仇。”

陳笑泠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他的鬼魂還一直游在博館。原來是在釣魚執法呢。不過，這一個旅行團能湊齊那麼多人渣也是不容易。”

路迎酒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飛機和上帝的笑話？”

“什麼？”陳笑泠眨眼。

敬閑也豎起耳朵聽：這可是路迎酒第一次講笑話。

路迎酒說：“一個男人結婚時宣誓，如果他背叛了妻子，上帝就會懲罰他。結果沒過多久，他就背叛了。”

“渣啊。”敬閑說，突然間特別真實。

路迎酒：“……”

他覺得敬閑在暗指之前沒給他名分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男人坐飛機時遇到了風暴，他想起了那個誓言，趕忙向上帝禱告：‘我不應違背我的誓言，但飛機上其他游客是無辜的，請您暫時先繞過我吧！’”

“結果上帝告訴他：‘什麼無辜？你以為我花那麼多年，湊齊這一飛機的人容易嗎？’”

陳笑泠：“……”

路迎酒說：“有時候并不是巧合，而是命運中注定的東西。”他再次看向手機的聯絡短信，輕嘆一聲，“他為了孩子去復仇也是不容易，在理之中，但是事不能再這樣發展了。”

他把資料都堆在一起，又和陳笑泠講：“不過我們知道了，張周半年前在桓州那邊，很可能還回了一趟這個博館。至有一條線索在。”

陳笑泠點頭：“嗯，我可以去查，但需要大量的時間。”

他們最后再將這個房間找了個遍，確定沒有任何留的品。

團子在地上聞來聞去，突然搖著尾，沖著角落的書柜狂。敬閑過去，把書柜整個挪開。

后面是一面潔白的墻壁，什麼也沒有。

路迎酒微微皺眉，將手上去。墻面非常平整，索過程中墻粘在了他的指腹上。

敬閑也靠過來，和他肩并肩站著，同樣輕墻壁。

片刻后，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什麼？”陳笑泠探頭。路迎酒和敬閑太高了，踩著高跟鞋視線都越不過肩膀，只能努力探頭探腦地看。

路迎酒輕點墻面：“這里曾經有過陣法，而且是偏的陣法。讓它顯形的方法還是有的，都說氣為為，澆上鮮就能復原——當然，最好是的。”

陳笑泠：“……”

看了眼路迎酒，又看了眼敬閑。

月之下，那兩人一個英俊一個清雋，頭歪的角度都一模一樣，頗有夫妻相。

而他們目都集中在上：路迎酒眼中帶了莫名的期待，而敬閑順著他的目也帶了饒有興致的探究。

雙手環退后半步：“你們、你們要干什麼？我可是貧的啊！去獻車捐個200cc都頭暈的那種！”

路迎酒輕嘆一聲，有些失：“那算了，我還是找別的辦法。”

敬閑卻說：“不用。”

“什麼不用？”陳笑泠立馬警醒，“我半點都不想丟！”

敬閑搖頭，隨手往旁邊的桌面一拍。

一個猩紅的陣法無聲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