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潤之還在那邊揮汗如雨。

好不容易中場休息，他接過姜若云手中的水喝幾口，想對說些什麼，最后又沒開口。

然后他又回到場上了。

也是他今天發揮好，連連進球，最后竟然以大比分獲勝，贏得很漂亮。

等路迎酒和敬閑在學校里晃了一圈，回到教室，看到吳潤之也回來了。

他坐在教室里，拉著方余不讓他走，里碎碎念叨著很多事。

桌上就放著籃球賽的獎牌，他剛剛哭得太慘了，眼睛一圈還是紅的。

楚半也來了，手里拿著一份班級名單。

路迎酒瞥了一眼名單，發現他竟然把學生的名次都排出來了，還把最后5名同學的名字圈起來，點了個【需要輔導】。

簡直是一秒代了學習委員的角，盡職盡責，盡心盡力。再給楚半一點時間，他肯定就親上陣去輔導了，一定要讓整個班的平均分到年級第一。

他們三人剛進去教室，吳潤之就猛地回頭，和他們說：“你們終于來了！”

“怎麼樣？”路迎酒在他前頭坐下。

吳潤之趕忙問：“我想知道，這個幻境什麼時候會結束？我還有多長時間和他們在一起？”

路迎酒指了指墻上：“日歷顯示是3月21號，我看了新聞，出事的那天是3月24號。也就是說，最多是3天的時間。”

他又補充：“而且，幻境中的時間流速往往比現實快。按照現實時間，你可能就只有1天左右。”

吳潤之呆愣了一會，繼續問：“我們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他們？比如說，在24號那天攔著，不讓他們上那個大？這樣他們就不會死了。”

“……沒有可能。”路迎酒搖頭，“這里只是幻覺，沒辦法改變過去。”

吳潤之眼中的以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楚半淡淡說：“我要提醒你一句，這個幻境很不穩定，同時承載了太多鬼魂了，可能連你說的1天都撐不到。”

吳潤之猛地抬頭：“那怎麼辦！”

“……只能盡量維持場景的穩定。”路迎酒靠在窗邊俯瞰校園。

楚半接話：“還有就是，在24號前，你的同學不能死。每一個鬼魂的離開，對幻境都是很大的。如果他們都消散了，就沒得救了。”

吳潤之看了看他們：“我不大懂驅鬼，你們……你們能不能幫我？”

他繼續說：“既然他們托夢讓我回來，肯定是有些心愿未了。不管他們的心愿是什麼，我想爭取多點時間，去弄明白，然后幫他們實現。”

他的聲音又帶上了點哭腔，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今天脆弱得跟孩子一樣。

路迎酒無聲地嘆了口氣。

然后他說：“嗯，我盡量。”

楚半也輕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吳潤之不斷謝他們，最后和好兄弟方余勾肩搭背，準備去宿舍。

……

等吳潤之走了，路迎酒拉著敬閑，準備再仔細看一遍校園。

大部分驅鬼委托，他都是在破除幻境與心魔。

這還是他第一次反過來保護幻境，經驗難免不足。

時近黃昏。

天幕是橙紅與深紫的接，濃郁的澤鋪在天邊，配上層次分明的云，像極了一張油畫。

敬閑從他的四次元背包里，掏出了兩瓶冰飲料，遞了一瓶給路迎酒。

路迎酒接過來，看向夕下的場。

學生的笑鬧聲、籃球的撞聲傳來，他們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雖然知道一切是幻象，卻仍然有一秒種，覺得自己真正的校園。

路迎酒就想起，自己讀書的時候，也曾經見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

當時他坐在教室的窗邊，往外頭看去，一巨大的夕墜落于樓宇間，暖芒涂抹了玻璃。場上的學生奔跑，風吹過學校的老樹，一陣嘩啦啦的搖。

黃昏是很漂亮的。

只是夜后，影吞噬萬，鬼怪便會活躍起來。

他每次都會下意識地索前的長命鎖——這幾乎已為他的習慣，似乎這麼做了，今晚遇到的鬼怪便能幾個。

此時，路迎酒再回憶過去，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過長命鎖了。

他按照老習慣，依舊是每天戴著。

可在思考、猶疑時，他的第一反應已不是這樣。

而是……

路迎酒側頭看敬閑，神。

敬閑正盯著遠的幾個男同學看。那些同學坐在長凳上太無聊，每人手拿一瓶能量飲料，往前猛地一甩，水流轉，在瓶里制造出一個小小的旋渦。

敬閑盯著他們看了會。

路迎酒在他耳邊笑說：“怎麼？沒見過啊？”

“是沒見過。”敬閑說，側頭親昵地蹭了蹭路迎酒，“不如你教我？”

“有什麼好教的。”路迎酒說，“你把瓶子往前一懟，水就自己轉起來了。”

敬閑聞言，按照他說的做。

瓶子里果然轉出了一個小漩渦。

路迎酒笑了：“諾，你這不就會了嗎。”

敬閑又轉了幾次，和他說：“這個不好玩，不夠刺激。我給你表演一個鬼界的玩法。”

他擰開瓶蓋，輕輕手——

一風起來了，勾起水流在空中轉，靈活無比，仿佛有了生命。他的手指再勾一勾，水流凝聚幾條小魚，在空中擺尾，繞著路迎酒游了一圈。

路迎酒了一條小魚，水團又變了一朵綻放的花。

花瓣層層綻放，水流在照下有著暖的澤，帶著獨特的晶瑩。

路迎酒說：“你這招拿去泡人肯定很厲害，尤其是生，應該喜歡這種的。”

他順口一慨，沒想到敬閑立馬警覺：“我不會去泡別人的！！”

路迎酒：？

敬閑眼可見地慌張起來了，手一揮，所有的小魚全都游回了瓶子里。

然后他死死抓著路迎酒的手，保證說：“我對你的如同滔滔江水源源不絕，如同遙遙青山那樣堅定不移，我是不可能拿這種小把戲去泡別人的！”

路迎酒：？？

路迎酒：“……你別這麼張，我真的就是隨口一說。”

敬閑：“不，我看的所有小說都告訴我，你這樣隨口一說，肯定是懷疑我什麼了。接下來就是分手，接著就是追妻火葬場，還有可能直接換男主！！”

路迎酒：？？？

他著實沒見過別人這樣往他頭頂蓋帽子的。

他滿心茫然道：“敬閑你平時都在看什麼小說啊……冷靜一下，這是我的真心話，我沒有搞什麼潛臺詞的習慣……”

敬閑依舊激地拉著他的手：“你不喜歡花對不對，那我不給你表演這些了。你別生氣，我給你看個更好看的！保證你喜歡！”

他彈了個響指，瓶子里的水又涌出來了。

這次，水流橫著在空中鋪開。

敬閑又彈了個響指，水流一團團飛出去，猛地打在場的墻面上！

一時之間，路迎酒耳邊只有子彈般的聲音。

眼前塵飛舞，一片狼藉，潔白的墻被水彈打出了無數窟窿。水流突突突一路掃過去，活像機關槍，暴力無比！

敬閑展現完水流機關槍，又回過頭看他：“這個你喜歡嗎？”

路迎酒：“……”

他看著滿墻的，和目瞪口呆的學生們，趕一手抱著團子，一手拉著敬閑，拖家帶口地逃離事故現場。

他們剛拐到角落，路迎酒就開始猛敲敬閑的腦袋。

敬閑有點委屈，一上手就抱了他，問：“現在你不誤會我了吧？”

“我就從沒誤會過！”路迎酒敲他，“以后你看點小說！”

敬閑繼續抱著他，抱著抱著手上就不老實了，掐著他的腰。

夕只剩最后一點了，細碎的輕過路迎酒的黑發，幾縷和的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