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突然說：“你長得有點像他……像楚千句。”

楚半：“……”

楚半說：“我們都是楚家的，當然會有相似。你不必從這種地方找到藉。”

何宛白的目暗淡。

說：“楚千句最后葬在了哪里？”

“很遠的地方。”楚半說，“按照他的愿，把骨灰一半灑在了深林，一半灑在了大海。你沒辦法離開執念之太遠，肯定是看不到的了。”

“……嗯。”何宛白點頭，“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那你還有沒有他的照片，或者什麼東西都好？讓我再看看他。”

楚半于是拿出了錢包，從側取出一張照片。

路迎酒挑了挑眉——

他是沒想到，楚半會把楚千句的照片放在錢包中，隨帶著。看來，他們之間的聯系，恐怕比想象中的要。

他之前就無意間打開過敬閑的錢包。

里頭錢是大把大把的。

比錢更多的，是他的照片，恨不得把錢包塞得滿滿的。要是路人撿到了，肯定覺得敬閑是個大變態。

楚半把照片轉過來，給何宛白看。

老照片略有些褪。

上頭，兩人并肩站在一棵老榕樹下。

男人有著英俊的面龐。他面無表，眉梢帶著淡淡的漠然，像是什麼都不在乎。

他的手搭在一個小孩子的肩上。

從孩子的眉眼來看，就是小時候的楚半，像是初中時的模樣。

楚半從小拍照也是高冷范，配上楚千句的漠然，這張照片的效果并不算太好，沒拍出兩人間的喜悅與和諧，倒是像證件照。

何宛白盯著那照片，看了很長時間。

說：“……我知道了。”頓了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楚千句他是怎麼死的？”

“無可奉告。”楚半說。

何宛白無言。

的愿像個氣球一樣，被針扎破了，頓時緒頹靡，仿佛喪失了全的力量。

說：“那……那我知道況了。你們讓我去看看我死的地方吧，然后我就告訴你們，我的執念之在哪里。”凄然一笑，“我就說嘛，小楚不應該是那種不守誓言的人。但現在，我寧愿他只是爽約了。”

楚半收回照片，淡淡道：“人各有命。有時候你以為很重要的人，只是過客。”

說完，他看了眼路迎酒。

那眼神猶如穿過水面與玻璃，閃著，卻很曲折……是真的很曲折了。

……

半小時后。

他們四人一鬼，站在了村角落的一堆雜旁。

喜堂中被襲擊的村民，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有了那麼一出，村民們逃的逃藏的藏，偌大的一條路上沒有半個人，倒是方便他們行。

雜之下有著某種東西，氣陣陣，卻被上頭的鋼、木箱、家等東西，嚴嚴實實蓋住了。

好似這里的人很顧忌這里，想把它永遠關起來。

雜都被他們移開后，底下出現了一個小土堆，大概半人高、半人寬。

鬼輕飄飄在土堆上飛了一圈，說：“這以前是一口井……是嚴浩家旁邊的那口井。”

“嚴浩”。

正是把買來的那個人，囚了整整三年。

提起這名字，何宛白的眼中怒火依舊在燃燒。

就是在這口井中自盡的。

何宛白又繞著土堆飛了幾圈，說：“我的執念之就在這底下了。等你們找出來，就能把我送走了。”

路迎酒問：“你還有沒有其他心愿？”

“沒有。”何宛白爽快回答，“不過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一些東西。”

神神地在破服的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疊紙，分發給了眾人。

路迎酒接過來一看。

赫然是楚千句和孔雀神甜甜親在一起的畫。

何宛白不愧是在紋店工作過的，畫功了得，活靈活現，和神廟的壁畫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路迎酒：“……？”

他再側頭去看其他人手上的畫，主角都是楚千句和孔雀神，兩人都是纏纏綿綿依偎在一起……大部分還算溫馨，只是有幾張尺度還大，刺激的。

楚半：“……這些都是你畫的？”

他手上有著尺度最大的一張，那兩人都快了，彼此對視的眼神宛若烈火燃燒。

“那當然！”何宛白理直氣壯說，“楚千句給我講了一些孔雀的故事，我大震撼，深鼓舞，連夜就畫了三張圖出來！我就算去鬼界了，這東西也不能丟啊，你們要給我好好保管著！”

路迎酒說：“你報答恩人的方式真特別。”

“小楚明明也很喜歡好不，”何宛白說，“我給他看，他還說我畫得好。要不然我也給你畫一張？”

敬閑眼前一亮，剛要開口，又被路迎酒一手肘給懟回去了。

路迎酒：“……不用了，謝謝。”

姚茍瞇著眼睛，研究圖片研究了老半天，突然震驚道：“啊！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喜歡楚千句呢！怎麼突然磕上了他和別人的CP！”

“你這不廢話！”何宛白罵他，“我一直知道他有配的，哪里還會靦著臉湊上去撬墻角！他對我來說，就是純粹的恩人而已。”

姚茍使勁撓頭：“哦哦哦，原來是這樣。”

何宛白又在土堆上轉圈，說：“好了，畫也給你們了，我這次是真沒其他心愿了。”

于是，路迎酒召喚出了團子。

團子在他邊歡蹦跳，拼命蹭他的腳踝，然后被路迎酒揪著后頸拎起，放在土堆上：“挖吧。”

團子得令，小短爪子拼命在地上刨。

它看起來圓滾滾，實際上效率很高，估計是在地下挖坑埋骨頭時練出的手速。短不斷把土拋出來，不過幾分鐘過去，已經風卷殘云般挖出了個大。

就這樣一直深下去，終于在水井水位線的那個深度，它找到了什麼。

它叼起那東西，靈活地蹬著土堆爬回來，放在路迎酒腳邊，不斷搖尾。

路迎酒它的腦袋，以示嘉獎，它頓時高興得嗷嗚嗷嗚。

地上的東西爛得差不多了，散發氣，勉強看得出是一只繡花鞋。

明明是婚禮的一部分，它應該承載著歡喜與希冀，如今卻變這幅模樣。

鮮艷的褪去，細的針腳開裂，華麗的外表破裂后只有丑惡的真相——嚴浩買來了老婆，家中自然是歡天喜地，一派欣喜卻掩蓋不住那腐朽的、爛到骨子與靈魂中的惡臭。

何宛白看著它說：“我以前，也是希自己能嫁個好人的，然后平平穩穩度過這一生。”

“當然，”繼續說，“我還是相信的，楚千句已經為我證明了這一點。”

“事到如今我也不多抱怨什麼了，我只能祝我自己有個幸福的來生。”

“嗯，”路迎酒說，“祝福你有幸福的來生。”

隨后，符紙在繡花鞋上，燃起了細小的火焰。

鞋子在赤紅中慢慢消散，何宛白的軀也漸漸變得明。

氣散去。

消失了。

……

這委托果然和路迎酒預計的一樣，實際上簡單。

楚半從村里逛了一圈，回來了。

他說：“我找到楚千句以前住過的地方了。”

于是，眾人跟著他往村子南邊去。

南邊正是靠著后山，據村里人所說，楚千句常常跑去后山，一去就是兩三天。

現在想來，楚千句肯定都是在廟里待著。

路迎酒又想到喜堂后頭的小神廟，壁畫上畫著白的驅鬼師，正是他自己。

楚千句直到最后，都沒能如愿見到他。

路上，他就問楚半：“你和楚千句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