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不是最近村里又有傳言,說鬼回來了嗎。”姚茍回答,“我就想著去看看,然后,順便……”
他笑得臉上在一起,了手指,低嗓音道:“村里的人有錢,給的價格肯定不低。怎麼樣,我告訴你夠意思吧?有錢咱們兄弟一起賺。”
姚茍又嘮嗑了一會報酬如何,滋滋地暢想收錢后的人生,突然意識到什麼,問路迎酒:“唉,你還沒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呢。”
“哦。他敬閑,是我事務所的員工。”路迎酒說。
他了下敬閑,敬閑又出了一個標準的友善假笑。
“哦哦哦,你好你好。”姚茍說,“我姚茍,你我啥都行,一般人都我大狗。”
路迎酒心想,敬閑簡直太知道你大狗了。
姚茍又開始扯皮,繪聲繪地給路迎酒描述,這些年他是怎麼行走江湖的。
他的驅鬼雖然爛,但上跑火車是半點不會停,經常把顧客忽悠得頭暈眼花了,莫名其妙就付了錢。現在他上半分鐘不停,講他怎麼智斗柳樹鬼,講他怎麼三拳打死狐貍,講他怎麼釣魚執法,裝了三天引出鬼。
那些故事簡直是繪聲繪。
要不是路迎酒知道姚茍的真實水平,還真會被他唬住了。
——就比如說后座的倆紋大哥,已經是聽得一愣一愣的了。
這些年,姚茍一直在各大鄉縣跑來跑去,逮著點機會就上去,賺一筆就跑。
“好多人簡直是忘恩負義!”姚茍罵道,“我那麼拼命給他們做事,最后都罵我是騙子!”
嚴格意義來說,姚茍并不是一個騙子。
相反,他每次為顧客做事是非常盡心盡力的。
他就是太他媽的菜了,盡心盡力了也沒法解決問題。
路迎酒聽他的故事,也就聽一半信一半。
結果后座的大哥反而開口,問姚茍:“你是不是什麼大師啊?”
“唉你這就找對人了!”姚茍一拍大,“正是!”
大哥又猶豫問:“你說的過肩龍和下山虎,都是真的嗎……”
“那必須是真的啊!”姚茍喊,“紋的顧忌可多了去,你我相遇也是有緣,我給你們仔細講講啊,俗話都說紋龍不過肩,紋虎不下山,觀音閉眼不救世,關公睜眼必殺人。”
“有些東西,他自己待在那里的時候是好的,你說觀音不仁善嗎,你說關二爺不忠義嗎?那顯然不可能,但普通人的命格,不住啊……”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路迎酒被迫聽了姚茍一連串的紋講座。
那倆大哥被忽悠得五投地,連連說自己遇見了高人。
最后到了林田村,臨下車前,姚茍還收了他們每人50元,說給他們“破財消災”。
收完錢,他給兩人分別塞了一張咸菜般的平安符。
大哥們如獲珍寶,連聲道謝地走了。
路迎酒:“……”
他算是知道姚茍這些年是怎麼混過來的了。
姚茍又說,自己在村里找個間民宿,要推薦給他們兩人。
有了黑車的前車之鑒,路迎酒深表懷疑。
但姚茍堅持推薦自己的選擇,三人便往村子的東邊去了。
林田村的環境好,同樣是村子,比在深山中的月山村看起來富有多了,樓房都新且漂亮,臺種著艷滴的鮮花。
幾只土狗趴在路邊,懶洋洋地盯著他們看。
路迎酒一邊走一邊吹著風,還愜意。
直到走到民宿附近了,他聽到一連串的喧鬧聲。
一大群人烏泱泱地聚在一個小廣場上。
一個黑男人聲嘶力竭地喊:“跑了?怎麼就這樣跑了,這錢我都付給了!”
又一個人掩面,聲音帶著哭腔:“把錢都留在桌上了,說不干了。”
“那現在他媽的怎麼辦啊!”男人罵道。
姚茍清了清嗓子,走了上去:“哎哎哎,各位!稍安勿躁!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男人定睛一看,問:“你是……你是那個大師嗎?”
“正是。”姚茍得意地一肚子,“我不是說了我今天就會過來麼。”
“啊我沒想到您來得那麼早!”男人說,“我們本來就按照你出的主意,在辦事了,結果請來的新娘跑了!”
旁邊村民圍了一圈,都是頭接耳,面擔憂之。
姚茍就和那男人說著什麼。
路迎酒在旁邊聽著,總算是弄明白事了。
原來,村里的人擔心鬼回來報復,就四找人幫忙。
姚茍剛好接下了這活,在微信上一通指點江山,說鬼是對失了,又說讓他們安排兩個年輕人,一個扮新郎一個扮新娘,等他來了再做的儀式,保準沒問題。
聽了他一番話,村里的人這幾天是四找人。
但是這種聽起來就邪門的事,哪有人會輕易同意?
村民集資,花了大價格請來一個人,扮作新娘。
結果當新娘的小姑娘怎麼想怎麼害怕,覺得不能掙這個錢,于是跑路了。
而扮新郎的人至今沒著落。
“大師,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男人問。
“不急不急,”姚茍搖頭晃腦道,“我這不是來了嗎,肯定有辦法的。”他一指路迎酒,“這個也是個大師啊,有我倆在,簡直是雙劍合璧天下無敵,臥龍雛不過如此。”
男人眼前一亮,又說:“那真是太好了!不過,新娘新郎的事要怎麼解決?”
“好說!”姚茍自信滿滿,“你給我加錢,新郎我來當就是了。”
“哦哦哦是是是。”男人連連點頭,“那敢好,那好。新娘呢?”
姚茍一指路迎酒,說:“讓他來當就好。”
路迎酒:“……?”
他本來還在專心吃瓜,沒想到鍋從天上來。
姚茍趕忙低聲和他說:“咱們、咱們先糊弄過去再說,兄弟,委屈你一下了。這樣,錢我多分你,三分之二怎麼樣?或者四分之三?唉我真的是下本了,總之,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那男人懵了,問:“啊,新娘不是要的嗎……”
“人家可是大師。”姚茍再次強調,“什麼男不男不的,別從來不是問題,一張符紙,偽裝下份,騙騙那種小鬼怪是綽綽有余。”
男人又連連點頭:“哦哦哦是是是。”
見事解決了,他松了一大口氣。
姚茍見狀,又是一拍手:“好啦,那事就這樣定下來吧,這位路大師假扮新娘,我假扮新郎……”
他手上一重。
那覺像是被鐵鉗鉗住了一般,仿佛再多一分力,就會把他的腕骨生生碎。姚茍倒吸了一口冷氣,扭頭一看——
敬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勾了勾角,烏黑的眼中卻毫無笑意。
他說:“這樣,我給你一個建議,新郎讓我來當。”
“啊,”姚茍下意識說,“這不好吧,這不是我接的委托嗎……”
敬閑說:“你看到海邊的橋墩了嗎?”
“看到了。”姚茍回答。
“想進去嗎?”敬閑說,“里頭很舒服的,保證你這輩子都不用當新郎了。”
姚茍:“……”
姚茍:“好的,那麼這位敬大師就是我們的新郎啦!!大家鼓掌!祝他們天長地久百年好合!”
一陣嘩啦啦海般的掌聲,每一個人都很高興,每一個人都很滿意,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路迎酒:“……”
為什麼從頭到尾都沒人問過他的意見!!
第57章 紋
歸到底,所有人都覺得事理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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