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一邊詛咒蚊子一邊躺平了。
葉楓還拿著人面蜘蛛在研究呢。
路迎酒拉了張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下來,問:“療養院的事,和村子是完全沒關系嗎?”
“什麼意思?”葉楓愣了下,“沒有吧,這村子里全是普通人,能和鬼怪有什麼關系?療養院出事那會,葉家人也懷疑過,但研究來研究去,覺得應該就是村子里的風水好,才沒讓鬼怪進來。”
他又說:“還是你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也不算什麼大事吧,但這個村子里,確實是有點奇怪之。”路迎酒說,“葉楓,你知道左撇子的比例嗎?”
“不知道啊。”葉楓更懵了。
路迎酒說:“這種數據很難調查,大概認為先天左撇子的占比在10%左右。而現實中,有不父母發現孩子是左撇子后,會刻意矯正右撇子,所以實際比例可能更低。”
“所以呢?”葉楓撓撓頭,“說實話,我就是那種被父母矯正右撇子的人。我左手也能握筆寫字,但平時做事,還是習慣用右手了。”
“昨天傍晚,我和敬閑去發了一圈平安符,”路迎酒說,“就是最普通的平安符。”
他拿出一張遞給葉楓。
葉楓下意識接了,拿在手里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那紋路非常清晰漂亮,他說:“這不就是你畫的嗎,我挑不出啥病。”
路迎酒說:“你是用哪只手接過去的?”
葉楓看了眼:“右手啊。”
“大部分人接東西時,都會自然而然用自己的慣用手。”路迎酒說,“我昨天大概發出了二十多張平安符,給我開門的人,無一例外是用左手接的。而且我們剛來時,村口有一群小孩子在玩游戲,不論是放風箏,還是玩拋接球的,發力的手都是左手。”
他頓了下,又說:“剛才我遇見了馮茂的書,遞給他符紙的時候,他也是用左手接的。這完全是個下意識的作。”
葉楓完全懵了:“啊?他們都是左撇子?一村子的左撇子?”
“很可能是的。”路迎酒點頭,“按照自然比例、或者大眾的文化來講,這都是不可能的。我的猜想是,村里可能有某種傳統。你二爺沒有提過?”
“沒有啊,我完全沒印象。”葉楓說,“不過你也懂得,我連‘拜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很可能忘記了不事……這樣吧,待會我和小李出去的時候,順便問一問。”
路迎酒就和敬閑回房間了。
忙活了一天,確實是很累了。路迎酒熱了一杯牛放在床頭,然后換了一家居服。
那家居服大了一號,穿在他上松松垮垮的,出了修長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
他一邊喝牛一邊看書。
浴室中水聲陣陣。聲響停下的兩分鐘后,敬閑帶著一水汽從里頭走出來了。
路迎酒又翻了幾頁書。
但他的心思,其實早就不在書上了。
他一抬眼看向敬閑,說:“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什麼?”敬閑一下子來神了,坐在了他的床邊。
路迎酒又聞到了他上的冷香——洗澡過后,那味道非但沒有被沐浴蓋住,反而更加明顯了。
他問:“還是車上的那個話題……我還好奇的,你的條件那麼好,怎麼還被大師忽悠著來和我結婚了。”
神之間婚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愿意與生者婚的,一般都是些小鬼怪。
敬閑愣了一下:“忽悠?”
“對呀,就是那個為我主辦婚禮的江湖大師。”路迎酒說,“他把你的碑位擺出來了,雖然看不見名字和生辰八字,但終歸是把你出來了。”
沒想到敬閑一臉茫然,說:“我不是被出來的,我在間本就沒有碑位。”
路迎酒:?
敬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不會以為,我們這個是包辦婚姻吧。我倆都是被忽悠著,稀里糊涂結了婚?”
這回換路迎酒茫然了。
他說:“不是嗎?”
“當然不是啊!”敬閑緒激,然后路迎酒又被他一把拉住了手,作太大,害的他差點把手中牛灑在被子上。
敬閑看著他說:“別管你那什麼破大師了,他水平不行,本什麼鬼都沒召喚出來。我是自己過來的,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路迎酒愣怔幾秒。
敬閑的眼中亮晶晶的,似有火焰在燃燒。
他想起來了,敬閑是給他提過一句“我們的緣分,開始得可比你想象的早很多”。
當時,他以為敬閑是在表達自己的深義重,就沒太在意。
可是現在……
路迎酒問:“我們……有過前緣?”
“對。”敬閑說,“但我不能說,得等你自己想起來。”
路迎酒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真是前塵往事,敬閑直接告訴他了,是會被法則制約的。他很可能會付出壽的代價,而敬閑為神,會有更嚴厲的懲罰。
就像是那些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若是泄太多天機,會遭到厄運。
那是存在于蒼穹間、無形的天道法則,不容半點與挑釁,同時約束著鬼與人。
驅鬼師自然是明白這點的。
世家尤其如此。
像是葉德庸辦公室中,那副巨大的、運筆鋒利的題字寫著【天道】,指的便是此。
敬閑說:“不過,等你想起其實不大現實。因為準確來說,那是我的前緣,而不是你的。”
“什麼意思?”路迎酒拿著牛,歪了歪腦袋。
“因為對于你來說,那是太微不足道的小事了。”敬閑說,“小到本就想不起來。”
而對于他來說,則是生命中的劇變,從此再也無法忘懷。
敬閑又說:“其實,我還有很多想告訴你、想給你看的東西。”
有些東西如果不去鬼界,是看不到的。
他沒辦法向路迎酒展現百鬼朝圣時的盛況,也沒辦法帶路迎酒,去鬼界的深淵上走一走,任罡風吹起角——走到正中便是一樹繁花,每分每秒都在轟轟烈烈地盛放與凋謝。
風起時白花紛飛,帶著微與冷香,如雪一般向深淵墜落。
然而深淵之下沒有盡頭,所以它們的下墜也沒有終點。鬼界的時間無休無止,神的壽命無窮漫長,這由花瓣組的長河亦是永恒的。
一瞬花開一瞬飄零,白花無名,生死剎那。
那也是他的誕生之。
敬閑說:“可惜,那些東西不大方便展示。”
“什麼東西?”路迎酒問,“還能不大方便展示?”
敬閑一笑。
他心里想的是賞花,最好找幾朵漂亮的,和大鉆戒一起送給路迎酒。鬼界的寶石那麼多,做鉆戒都能幾十種不重樣。
殊不知他此刻正坐在路迎酒的床上,挨得近,剛洗完澡的溫熾熱,還拉著路迎酒的手,再往前一湊就能直接欺上床了,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姿勢和距離。
他目炯炯,這一笑帶著一如既往的邪氣與侵略,說:“等你看到就知道了,很驚喜的,保證滿意,你肯定會喜歡到不釋手。”
路迎酒:“?!”
他反復打量了一下兩人的姿勢,牛也顧不上喝了,手飛速把領口紐扣扣好,擋住鎖骨和大片白皙的皮,然后往下一鉆進了被窩,嚴嚴實實地蓋好自己,只出一雙眼睛盯著敬閑,暗含警告的彩。
敬閑:?
第42章 筆仙
凌晨四點。
屋—片安靜,外頭依舊是淋淋瀝瀝的雨聲,打在窗戶和屋檐上,霹靂啪嗒。
路迎酒睡得很。
他的睡眠—直不大好,高效睡眠時間并不長。很大部分時候,長夜中他都是半夢半醒,稍微一有點靜都會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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