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快繼續吃堅果，驚。

又聽見歌詞：

【居家老度

指我夫妻白頭到老

來個呀呀呀咿兒呦

不料想半路我守了孤墳

依兒呀兒呦】

路迎酒：？？？

路迎酒實在忍不住了：“葉楓，你這放的是什麼歌啊。”

“啊？”葉楓說，“放的是《小寡婦上墳》啊。”

路迎酒只覺得眉心一跳，上來了：“你換首歌。”

“哦哦哦。”葉楓切歌。

路迎酒繼續吃堅果，又聽見那曲子在唱：

【四月里想我的郎

開的是芍藥花，手拿著汗巾兒

止不住地把淚

悶坐在繡房，一個人叨鬼話

哪朵鮮花兒住了你

撇下了小奴家~~】

路迎酒：？？？

他說：“你這又是什麼歌？”

葉楓回答：“《盼郎》啊。”

路迎酒：“……”

路迎酒抑制住自己罵人的沖，說：“你、你別放了，趕快把歌關掉。”

葉楓不明所以，但總算是關掉了音樂，車清凈了。

又開了一個多小時，在死寂的沉默中車子下了高速，七拐八拐上了小路，慢慢往山上爬。

月山療養院建在山間，靠著一個普通的小村子。

山路走起來坑坑洼洼，拐彎又急，葉楓開得很慢，他們簡直像是一伙出去春游的人。路迎酒往窗外看，群山蒼翠，樹木的枝干朝著天空野蠻生長，幾只雀鳥將形于葉間，只能聽見彼此清脆的歌。

小李問：“那療養院荒廢多久啦？”

“整整十七年了。”葉楓回答，“除了我們，沒有人會回來吧。”

山上空氣好，打開窗子，清爽的風撲面而來。

山路崎嶇，幾次前面都像是沒路了，急轉彎過后又是一大片連綿的山。

車子往前，穿梭在群山中，終于在某次拐彎后，豁然開朗。

——綠樹郁郁蔥蔥，大片碧綠的湖泊，村子里的孩追逐打鬧。目上移，林海正中，療養院潔白的墻壁像是在下發著。

……

月山療養院不是普通的療養院。

它建于1965年，由包括青燈會在的數個驅鬼組織聯合建立。它所接納的，是被卷靈異事件后，心到創傷的病人。

從65年到03年閉院，院長都是葉家的人。

葉楓的二爺爺是最后一任院長，他小時候來過這好多次。

只是閉院沒多久之后，葉德庸就去世了。葉楓也有個十年沒回來過。

葉楓把車子停在了村子外頭。

停車場旁邊長滿了野花野草，在風中搖曳，一淡淡的香。

三人下車，往村走。

小李說：“這里為什麼閉院了？我覺得有這樣一個地方很好呀。”

葉楓遲疑了幾秒鐘：“經營不善。”

這村子平時沒什麼外人來，酒店、餐廳都只有小小的一家。

葉楓帶路，他們走進了那家“燒王農家樂”。

點菜的時候，服務員刷刷刷在紙上寫著，突然問：“你們是不是主播啊？”

葉楓愣了愣：“為什麼這麼問？”

“這幾天來了好幾個主播。”服務員說，“一來就在村里拍拍拍，說是來探靈的。”

路迎酒問：“你們村里有靈異事件？”

“不是啊。”服務員指了指山上，“他們是去那個療養院的。”

“他們已經出發了？”

“都去過好多次了，現在應該又上山了吧。”服務員笑了，“可惜了，你們不是第一批趕過來的。他們直播那麼多天了，該去的地方都去了，你們也沒啥好播的了吧。”

葉楓又問：“除了療養院，他們還去了哪里？”

“這我就不清楚了。”服務員搖頭。

菜上來了。

出品意外地不錯。石鍋黑豆腐熱騰騰的，口，燒表皮燒得脆，一口咬下去滿流油。

路迎酒邊吃，邊上了“兩面佛”的論壇。

修長的手指劃過屏幕，他很快找到了想找的東西。

帖子名字做：【有人聽說過月山療養院麼？今天和兄弟喝酒，他跟我講了一段故事】

路迎酒點進去看了看。

樓主說，他兄弟的媽媽撞過鬼，神失常了。就在這療養院待過，邊的病人全都與經歷相似。

后來媽媽康復了，兄弟帶著水果與花回來，想謝一下醫生護士，卻發現短短三年里，豪華至極、設備齊全的療養院，已經人去樓空。

樓主神神地寫到：【我兄弟又打聽了很久，聽說深夜有人上山，看到護士還提著燈走過山間小道，還聽說附近的墓地總有哭聲】

【我就覺得，當年療養院關得那麼突然，必定有鬼！】

【鐵們，你們怎麼看？】

這個帖子回復量很大。

——月山療養院曾接收過很多病人。

當年，驅鬼這一行還見不得，病人家屬都是簽過保協議的。如今形勢不同，療養院倒閉了，連靈異直播都有了，風氣開放了許多。有不人在那個帖子里，暢所言，講起自己哪個親戚朋友也去過月山。

一來二去，熱度就起來了。

哪里有熱度哪里就有主播，難怪他們會來這里。

路迎酒想起葉楓的照片。

葉德庸的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

如果療養院和村子真的出了問題，那麼多外人剛好過來，是很麻煩的事。

路迎酒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

旁邊敬閑輕聲提醒他：“快吃吧，菜都要涼了。”

吃完飯，葉楓按照村長給他的信息，去了倉庫。

村長名馮茂，五十多歲了，頭發白了些許，皮古銅，格出常年干農活的壯。

他就穿了件白老頭衫，邊搖著扇子邊領著眾人過去，從腰間一大把鑰匙里挑了半天，找出了一條，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剛開門，就是一大陳腐的味道，葉楓不咳嗽了幾聲。

馮茂早就悉這味道了，見怪不怪，面不改。

這里的燈也壞了，他打著手電走到倉庫角落，指著一個半人高的大紙箱子，說：“就是這個了。”

紙箱上頭，用水筆龍飛舞寫了個“葉”。

葉楓上去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他二爺的筆跡。

這箱子太重，他一個人抬得吃力，小李就和他一人抬著一邊出了倉庫，一路朝村口的小酒店走。

葉德庸也不知道留下了什麼東西，箱子是真的重。沿著上坡路走到一半，兩人都是氣吁吁。

路迎酒就說：“換人抬吧。”

“也、也行。”葉楓著氣說，把箱子放下來了。

于是換路迎酒和敬閑搬箱子。

走了幾步，路迎酒只覺得手上輕飄飄的，本沒多重量。

葉楓和小李的力氣不可能那麼小，只能證明，大部分重量都到敬閑那邊去了。

路迎酒下意識想看敬閑，但這紙箱子太高，他什麼都看不到。

他手上多用了幾分力，走得快了些。

沒想到敬閑也開始加力，路迎酒手上的力道又了。

路迎酒又用力，敬閑又加力，兩人在山路上越走越快，健步如飛，恨不得爭著去酒店。

葉楓和小李被甩在后頭，本追不上那兩人，都是目瞪口呆。

老半天后，小李喃喃：“啊這，他們真強壯啊……我是不是太缺乏鍛煉了，我應該好好去師父介紹的健房的。”

“不不，”葉楓搖頭，“我很確定不是咱倆的病，是他們有問題。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他倆之間發生了什麼……這一路上的氛圍實在太詭異了。”

就這樣，路迎酒和敬閑還比他們先到酒店。

在酒店大堂，他們放下箱子，箱子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