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茍，梳得格外認真。

傅靈均看不見自己的發頂，卻看得到年人兩只亮晶晶的、帶著滿意的眼睛。

他很喜歡，定然梳得很好。

于是他朝著年出手：“給我吧。”

他是因殘缺的神魂被藏在了這個世界才無法醒來。現在神魂找到了，他愿意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中去。

姜瑭低頭，看了看那只向他出的手。

他知道傅靈均想要什麼，也猜到了，得到了殘缺神魂后，這個世界便會不復存在。

“天亮了。”姜瑭抬頭，并沒有理會傅靈均說的話，也沒有將那抹星芒還給他，而是看著漆黑一片的深淵上翻飛的凰火，聲說，“該吃早飯了。”

傅靈均的睫不輕。

姜瑭將視線從飛舞的凰火，轉到了傅靈均的臉上。火讓那張蒼白的臉變得溫暖了許多。

“我們回去吃早飯吧。”姜瑭又重復了一遍，“我了。”

年的笑容就像是這場夢，甜又。

傅靈均結輕滾。

半晌，他緩緩點頭，艱難地吐出一句：“好。”

他沒有再向姜瑭討要自己殘缺的神魂，而是上前兩步，攬住了年的肩膀，凌空朝著魔淵之上走去。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他了。只要傅靈均想，他可以撕碎鏡花水月中的一切。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靜靜地攬著懷中的人，踏著來時的路回去。

穿越那一片冷的霧氣，天際乍白。

晨破開了最暗最沉的夜，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他們朝著還在沉睡中的廣陵府走去，一路漫漫，迎著著和煦的微風和淡雅的花香。

淡金的終于灑了下來，照在連綿著整片碧湖的荷花，還有宮殿上鋪就的金琉璃瓦上，氤氳出流轉的暈。

所有的一切都鮮活了起來。還能聽見孩的哭鬧聲，還有婦人聲的安。或是早起的弟子發修煉，路過的族人來往匆匆的腳步聲。

“傅、予安君？”被一早就拉起來修煉的小胖哥傅寧，目瞪口呆地看著傳聞中瀕死又莫名其妙活過來的傅靈均，一大清早攬著一位漂亮的年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而那位年還是傅靈均新收的徒弟。

傅寧登時覺得天旋地轉，腦海里全是昨天到聽來的八卦——大部分都是水云臺的小丫頭傅星說的。什麼“予安君重病，小徒弟日日守在殿祈禱，不離不棄”，或是“昨天晚上予安君和傅瑭過了一夜”，還有“論予安君是不是早就和外門弟子傅瑭有一”等等一系列不太得的。

“你、你們——”傅寧看了看傅靈均，又看了看姜瑭的臉，來回了好幾遍以后，也顧不得族的規矩尊稱傅靈均一句予安君了，而是又一次將他當做了兒時好友一般，快速湊過來一把拽開了他，拉到一邊問，“好你個傅聲，原來八卦里說的都是真的？你當初滄海閣選徒弟時就等著現在呢吧？啊？我爹還折騰我給你忙前忙后打掃了半天？”

看上去像是拉到一邊問話，其實聲音一點也沒下來，姜瑭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

他覺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想要解釋。畢竟在滄海閣時他和傅靈均還真不認識，這一點小胖子是誤會他們了。

然后他就聽到傅靈均十分爽快地認下了：“嗯，故意的。”

傅寧：？

姜瑭：？？

好家伙，不管鍋是不是自己的都一概接下了？可是這合理嗎？就算廣陵府里真的有傅瑭這麼一號人，但他就是個外門弟子，怎麼可能和高高在上的予安君有一？這麼說傅寧能信？

意料之外，傅寧還真信了，并且被氣得好像快要厥過去了。

“你竟然還承認了？！一點沒覺得害臊？”

傅靈均：“沒有。”

傅寧：“……”

他手在口了好幾下才平復下來心，忍不住嘀咕：“真是同人不同命，小時候咱修為還相差不大，你是道師我是道子嘛，努努力我也能突破……結果你就沒等我幾年，嗖一下就變予安君了，還有閑心收貌的小徒弟——墮落！自甘墮落！虧我爹還天天讓我拿你當目標！”

傅靈均并沒有因傅寧是在抱怨，而錯過任何一個字。他認認真真地聽完了傅寧的抱怨，也極真誠地看向傅寧，道：“你一直是傅家優秀的弟子，并未辜負過你的努力。”

傅寧正在興頭上呢，還準備再多嘀咕幾句，結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夸贊給弄懵了。

他了鼻子，有些遲疑地看向傅靈均：“你……轉了？以前你不老調侃我來著？”

將那句話反反復復想了一遍，表越來越不對勁，到了后面和炸了的公似的：“好啊你，我爹非要我尊你一聲予安君，你還真就把自己當長輩來說教了？我要你肯定我優秀了？我一直都很優秀好不好，只不過我比較慘，邊有你這麼個對比……”

“你給我等著！”傅寧指了指傅靈均，又指了指自己，揚著下說，“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趕上你，不就是道圣嗎？我也行！”

看著眼前手舞足蹈的傅寧，傅靈均好像看到了那個更矮一些，卻一樣活潑的胖年，笑著點了點頭，“好，我等你。”

傅寧這才不氣了。

他平日里大多數時候，都只能帶一帶傅靈均那個頑皮的弟弟，也有許久沒有同好友說過這樣的話。

此番遇上了傅靈均，還說了一長溜的話，覺得自己心都疏闊的，兩只手一拍，十分豪邁地說：“真到了那時候，咱傅家有兩位道圣了！我再去鎮一方靈域，嘖嘖，加上你的八法域，咱廣陵府不為六合第一仙門世家都不行，哈哈哈哈！”

說這話的時候，他顯然已經在暢著輝而偉大的未來，于是心大好地拍了拍傅靈均的肩，笑嘻嘻地：“不和你說了，我先去修煉了，你們隨意啊！”

說完揮了揮手，向他們告別。

落在了他寬闊的肩榜，和那只揮的手上，微微散發著令人著迷的暈。

傅靈均站在那里看了許久，直到傅寧的影漸漸消失在眼前，他才回到姜瑭邊，牽起了他的手。

了手心里的小手，傅靈均牽著他往家的方向走。

這條路他走了無數次，卻是第一次走得那樣急。

“想吃糖糕嗎？”他問。

說出糖糕兩個字時，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圍在阿娘的邊討要著糖糕的樣子。那時候太小，也太頑皮，吃不到便哭，哭得阿娘只好妥協了，拿著糖糕過來哄他。

想到這里，傅靈均滿眼都是笑意，聲音也變得輕起來。

姜瑭看著傅靈均的眼睛，里面閃爍著星子一般的輝。看著他開心，姜瑭也開心，用力點了好幾下頭：“想吃！”

第121章 第 121 章

被花海包圍的溫暖小院外, 迎來了兩位蹭飯的人。

妍麗的一叢牡丹花旁，胖墩墩的傅辰正拿著一小樹枝逗弄著來往的小螞蟻。

小螞蟻爬上了樹枝, 然后被高高的舉了起來。

“放我下去！嗚嗚嗚好高呀，快放我下去！”小小的，細細的，十分微弱的螞蟻哭泣從那樹枝上傳來，在上面的小螞蟻兩細細長長的須因害怕而晃著，然后快速朝著傅辰住樹枝的手指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