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藩王也道:“陛下,臣離開封地時,拙荊染了重病,臣憂心難安,請允許臣早日歸鄉。”
“哦?”皇帝驚訝,“封地竟無人能醫?朕可派醫前往,為王妃診治。”
藩王臉蒼白:“臣謝陛下隆恩,拙荊無大礙,只是臣提心在口,寒心銷志罷了。”
又一位藩王無力坐下。
沒人再敢發言,皇帝眉梢染笑道:“京城風繁華,定能讓諸王與世子玩得盡興。”
諸王和世子全都低首沉默。
皇帝居高臨下,將眾人神全都看在眼里。
幾乎所有人都愁眉苦臉,唯有樓喻一人盯著眼前的餐食,神純然。
他不點名:“阿喻,你可愿在京城多住些時日?”
樓喻:“……”
這就上“阿喻”了,皇帝可真不講究。
他起行禮,眉目俊秀婉然,毫不見郁氣:“回稟陛下,微臣早就對京城心生向往,四年前因年,不懂欣賞京城繁華之景,而今卻懂了。”
“哦?”皇帝起了興致,“懂了些什麼?”
樓喻直白道:“京城,景,人也。”
“哈哈哈哈,”皇帝開懷大笑,“阿喻的確是長大了。”
他意有所指:“你若喜歡,盡可在京城多玩幾日,朕也送些可人兒陪陪你。”
樓喻面驚喜:“多謝陛下隆恩!”
其余藩王和世子斜眼: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蠢貨!叛徒!氣死了!
樓喻這麼一說,其余人無法再拒絕。
一場壽宴始于歡樂,終于沉寂。
雖然皇帝還沒正式下令收割兵權,可他將一眾藩王、世子留在京城,就是一種變相的威脅。
他等的是諸王主出兵權。
他想削弱藩王勢力,卻又藏著掖著,不愿將心思挑明。
用貴妃壽宴騙諸王、世子進京,又借討伐叛軍之名奪走藩王兵權,這番虛偽的做派,著實令人心驚作嘔。
在場之人誰能不知?
謝信、杜遷、曹炎皆是推波助瀾之人,其余員皆緘默以待。
范玉笙不由看向祖父,只見祖父正襟危坐、斂眉垂眸。
范家不是不支持削藩,只是眼下不適合。
陛下縱容叛軍,致使生靈涂炭、民不聊生,卻不急著平叛,反而只想借此之機迫藩王。
實在是……
他不由暗嘆一聲。
宴會散后,樓喻剛踏出殿外,就被一眾藩王、世子包圍。
樓蔚還講點義氣,著頭皮攔在樓喻前,好言相勸:“大家有話好好說,阿喻也沒說錯,京城確實好玩的。”
誰不知道樓喻沒說錯話?可就是看不慣他這副又蠢又沒骨氣的模樣。
樓喻捧著賜的百兩黃金,無辜反問:“難道京城不好玩嗎?”
眾人:“……”
唉!慶王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草包!
不對,慶王自己就是個草包!
他們唉聲嘆氣離開皇宮。
樓蔚綴在樓喻旁,憂心道:“阿喻,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樓喻不解,“京城這麼大,還不夠你玩的?”
他手捧酸了,便將裝著黃金的匣子遞給樓蔚:“蔚兄,幫個忙唄。”
樓蔚只好苦哈哈地替他捧匣。
兩人剛出宮門,馮二筆立刻迎上來,低聲問:“殿下,奴見王爺、世子們面皆沉,可是宮中有變?”
“沒事啊,”樓喻指指黃金,“這是陛下賞賜的金子,你拿著吧。”
馮二筆:???
陛下怎麼突然賞賜殿下黃金了?
他一頭霧水,迷茫地將匣子捧回馬車。
一行人回到侯府。
剛回侯府不久,便有宮中侍上門。
侍后竟跟著四個樣貌妍麗、段妖嬈的……年?!
“世子殿下,這是陛下特意吩咐送給您的人。”
樓喻:“……”
說好的可人兒呢!怎麼都是男的!
哦,對了,他曾在天使面前做過戲,皇帝知道他對霍延施了“威”。
但也不能就此斷定他只喜歡男的吧!
見樓喻目瞪口呆,沒反應過來,侍面一凝:“世子殿下,莫要忘了謝恩。”
樓喻回神:“公公莫怪,只是京城的人超凡俗,我竟看花了眼。微臣謝陛下恩賜!”
侍這才笑了,低聲道:“陛下還想著萬花筒呢,世子快些取來,好讓奴帶回去獻給陛下。”
“二筆,去取來。”樓喻吩咐。
拿到萬花筒后,侍笑瞇瞇地離開侯府,臨走前還不忘待年好好服侍樓喻。
四名人齊齊跪地,聲音道:“殿下憐惜。”
樓喻:“……”
誰來憐惜他啊?
馮二筆同樣頭疼,問:“殿下,如何安置他們?”
“先帶回院中。”樓喻面不改,轉就走。
這是皇帝賞賜的人,他還能拒收不?而且這四個年,一看就知是皇帝明目張膽放過來的眼線。
他大步回到院子,因后綴著四名年,引得侯府眾人側目旁觀。
院中霍延也不由挑高眉頭。
樓喻遞給他一個眼神,霍延會意,遂垂首作溫馴狀。
進屋后,樓喻歪倒在榻上,打量面前的四人,笑問:“都什麼名兒?”
白年:“奴含霜。”
青年:“奴墨竹。”
朱年:“奴扶桑。”
藍年:“奴鳶尾。”
樓喻笑瞇瞇評價:“名字同你們的還合。”
四人:“讓殿下見笑了。”
樓喻又問:“都會些什麼?”
含霜:“奴擅丹青。”
墨竹:“奴擅吹簫。”
扶桑:“奴擅投壺。”
鳶尾:“奴擅按矯。”
按矯就是推拿,這倒是個實用的好手藝。
他便點了鳶尾:“本世子正好渾不暢,你來給我按按,你們三個都先退下。”
鳶尾喜不自勝,行至樓喻側,聲道:“請殿下趴伏。”
他不過十五六歲,生得眉清目秀,勝雪,若點朱,眼角有顆朱小痣,平添幾分風。
樓喻轉趴在榻上。
一雙手落在他后肩上,袖口大概抹了香,按時,香風陣陣。
不得不說,這位鳶尾師傅的手藝是真不賴,堪比現代高端會所里的推拿大師了。
按了盞茶工夫,樓喻渾舒爽,眼皮都快睜不開。
他嘀咕道:“你鳶尾是吧?以后就給本世子按矯,不會了你好的。”
“奴謝殿下。”
鳶尾輕輕一笑,音婉轉,甚是聽,帶著些勾魂的意味。
樓喻覺得皇帝太看得起他了,他才十四歲啊!
“霍延。”他喚了一聲。
霍延低首行近。
“多和鳶尾學學伺候人的功夫。”
年世子慵懶抬眸,目水潤,瑩白的面頰染上一緋紅,倒是比妝容致的鳶尾更加人心魄。
霍延心中一驚,他怎會做此聯想!
將樓喻同鳶尾相比,豈非?!
他暗暗自責,心中慚愧,面上恰好現出幾分。
樓喻心道:霍延跟他久了,當真演技見漲,這爐火純青的小表,實在是毫無瑕疵。
他忽地坐起,打量霍延神,嗤笑一聲:“怎麼?還當自己是昔日的霍二公子?你如今不過一個賤奴,膽敢知!”
鳶尾退到一旁,靜立守候。
霍延垂首斂目,額上青筋暴起。
“你如此無趣,若非這張臉,本世子如何看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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