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愣了一下，他把生日這件事忘得干干凈凈。

面條細綿，上面臥著一枚蛋，賣相還不錯。

樓喻由衷贊道：“有心了。”

馮二筆樂得眼都笑沒了，他沒什麼大志向，就只求能一直陪在殿下邊，照顧殿下一輩子。

一碗面足以飽腹，樓喻吃完，正要宣布啟程，楊繼安和孫靜文相攜跑過來。

得，又是祝他生日快樂的。

楊繼安甜，說了一籮筐賀詞，孫靜文安安靜靜等他說完，才捧出一個錦囊，送給樓喻。

“爺，這是繼安哥哥和我一起送您的生辰禮。”

樓喻笑著道謝，接過打開一看，里頭居然是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發雪白，兩眼通紅，憨態可掬，實在可。

“聽說您屬相為兔，我便做了這個。”孫靜文慚愧地低下頭。

沒有能力送更好的。

樓喻指指兔子的紅眼睛，問：“這要不錢吧？”

楊繼安撓撓頭，嘿嘿一笑。

反正他和靜文妹妹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樓喻將兔子小心放回錦囊，塞懷中：“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兩小心滿意足離開。

樓喻略微等了等，沒等到下一個，只好起宣布前進。

行路時，礦石是由鄭義帶人押送保護的，樓喻等人就悠閑地跟在后頭。

不是他們不出力，而是鄭義等人將礦石看得很，大概是防備他們運走礦石。

午時，車隊行至一小鎮，眾人席地休息。

馮二筆湊到樓喻耳邊，小聲問：“爺，難不咱們真要走到京城？”

他倒不是不愿走，就是心疼殿下罪。

樓喻抬首，但見天穹高闊，碧空如洗。

他輕輕一笑：“不走了。”

京城還有一大攤子事兒等著他呢。

馮二筆眼睛一亮：“真的？”

樓喻頷首，對旁霍延道：“隨我去找鄭義。”

兩隊人馬各自為政，涇渭分明。

鄭義一直注意著他們，見二人起往這邊來，不由坐直了。

“義王，”樓喻面難道，“我自小就有病，跟著大家走了幾天，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

鄭義見他形單薄，面無，看起來確實不好，不由心生憂慮。

他還指郁先生搭上紫云觀這條門路呢。

“那該如何？”

樓喻虛弱地倚靠霍延，出氣多進氣道：“若是繼續奔波，我擔心還沒到京城就會撐不住。我事小，耽擱了大事可不行。”

“要不咱們歇個一兩天？”鄭義問。

樓喻搖搖頭，“不可。紫云觀觀主每次論完道都會閉關數月，若是路上耽擱一兩天，恰好撞上他閉關，豈不是還要再等數月？”

鄭義這下真急了，閉不閉關他不在乎，只要在此之前能給他的礦石定個高價！

“要不然，給你找個牛車坐坐？”他只能想到這個主意了。

馬車不敢想，畢竟馬是稀罕，賃不起。

“義王啊，”樓喻苦笑嘆氣，“若了京城地界，旁人皆乘坐馬車，唯有咱們坐牛車，你覺得紫云觀會讓我進去嗎？”

鄭義：“……”

他雖是個不怕腥的屠夫，但骨子里對皇權還是敬畏的。

天子腳下，他總不能跟紫云觀的守衛們起沖突吧？

他無奈道：“桐州距京城這麼遠，誰愿意捎咱們？”

樓喻厚著臉皮：“錢到位就行。義王，此次京是為了賺錢大計，你又何必在乎這些小錢？”

鄭義一臉疼的表：“要不，郁先生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馬車。”

“好。”

樓喻果斷回去，吩咐馮二筆去鎮上找兩輛馬車。

馮二筆樂顛顛地跑遠。

剛轉到街角，一只手突然過來，他正要驚出聲，就被人捂住。

“是我。”

馮二筆瞪大眼，終于回過神來。

“三墨，你怎麼在這？殿下不是讓你嚴監視府衙嗎？”

馮三墨沒工夫跟他解釋，道：“馬車我已按照殿下吩咐備好，你帶回去便可。”

他頓了頓，撇過臉去：“給殿下的生辰禮，我已放在車，你別忘了替我送給殿下。”

馮二筆瞅著他耳尖發紅，不由暗笑。

他這弟弟真是容易害。

“知道了，不會忘的。”

片刻后，馮二筆帶著兩輛馬車回來，驚呆鄭義等人下。

鄭義忙不迭跑過來，“不是只一輛嗎？怎麼了兩輛？！”

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

樓喻一臉無辜：“人窮不能志短，咱們需要排場，京城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的，義王愿意讓人瞧不起？”

“……”

其中一個車夫適時開口：“盛惠二十兩，先五兩定金。”

鄭義等人：搶錢啊？！

“義王，等到了京城，郁某了紫云觀，還用在意區區二十兩？”

鄭義忍著氣，萬般不舍地掏出五兩銀子遞給車夫。

樓喻終于明白鄭義為何沒能功了，因為他太摳了。

“兩輛馬車，你一輛，剩下一輛誰坐？”鄭義問。

樓喻到底沒太黑，好心建議：“不如義王也？”

鄭義一想也是，錢都花了，何不一次？

于是鉆第二輛馬車。

樓喻帶著馮二筆進車廂后，馮二筆立刻從暗屜里取出一個木匣。

木匣方方正正的，上面也沒什麼花紋，看著就古板。

“爺，這是三墨送您的生辰禮。”

樓喻驚訝，沒想到三墨還會送禮，稀罕啊。

他打開一瞧，是方質地上乘的硯臺，的確是三墨會送出的禮，中規中矩。

他笑瞇瞇地收下，“三墨有心了。”

馮二筆趁機問：“爺，您不是讓三墨監視那些人嗎？為什麼三墨會在這？”

樓喻解釋道：“三墨一直暗中跟著咱們。”

“那慶州……”

樓喻笑道：“這才幾日，府衙不會出事，要出事，也得等我到了京城。”

“三墨也會去京城？”

樓喻頷首：“等咱們真正京，他就返回慶州。”

他這一路上，又是扮流民，又是三斤坡，又是運礦石，若沒有馮三墨暗中準備好，屆時他到京城，拿什麼祝壽？

馮二筆了然，三墨真辛苦！

馬車外，霍延不由了藏在懷里的東西。

他耳力不俗，知道連馮三墨都送了生辰禮，不由有些心。

眼見今日就要過去，阿煊和阿瓊的禮還沒送出去。

當然，還有他自己準備的禮。

他該怎麼開這個口呢？

*

星垂平野月如鉤。

霍延守在馬車旁，從懷里掏出兩個小件，踟躕盯著車簾。

樓喻就在車里，車里點著蠟燭，蠟燭的過隙，與夜幕上的星爭輝。

要不，他直接將生辰禮放到車里？

霍延略幾分頭疼。

以前在京城，他不是沒送過平輩人禮，但那時候他有小廝幫忙跑說場面話，不用他自己親自出面。

如今面對樓喻，他委實不知該說些什麼。

說吧，覺得難以啟口；不說吧，又覺得失了禮數。

楊繼安起來小解，看到霍延在馬車旁走來走去，一副失神茫然的模樣，便上前低聲問：“你怎麼了？”

看到霍延手里的東西，他福至心靈：“你是不是要送爺禮？”

霍延面無表：“……幫阿煊和阿瓊送。”

楊繼安捂著，以防自己笑出來。

他以前就覺得霍延別扭，現在看來是真別扭，送個禮都這麼猶猶豫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