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他們住在另一間營房。”
樓喻微微一笑,“都帶上吧。”
三人都有些發愣。
何大舟總覺得樓喻在憋什麼壞點子,李樹和周滿則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府兵營經過改建后,分為住宿區、訓練區、學習區和飲食區。
其中改最大的是訓練場地和學習制度,住宿區和飲食區基本維持原樣。
不過在樓喻頒布新規章后,營區兵卒的飲食水平明顯上升,一個個訓練的時候更有力量和底氣。
樓喻領著何大舟等人,一同前往訓練場地。
此時正值未時初(下午一點),太懸在半空,照在上暖洋洋的。
何大舟迎著,瞇眼瞅向忙碌的訓練場。
今日恰好上營中評比,各個組的教頭們正不斷激勵手底下的兵,所有兵卒都竭盡全力爭奪好績。
這種力拼搏的神和悍勇無匹的力量,何大舟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了。
玄朱帶的士卒,一個接著一個過壕,飛躍高墻,爬過泥地,手靈活矯健,目堅定沉穩,所有人都洋溢著一種意氣,那種意氣足以撼人心。
何大舟終于明白,為什麼他的駐軍會如此不堪一擊。
他斂目沉思,邊的親衛則目熱切。
都是伍的兵,誰不想大展手?誰不想建功立業?
如今看來,王府府兵的前途比他們好上太多。
比試進尾聲,當教頭們喊出三個名字的時候,訓練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個親衛忍不住問:“這是在做什麼?”
李樹的親衛一臉尋常解釋道:“他們三個是這次評比的前三名,營中會發獎勵。”
“還有獎勵?什麼獎勵?”
“每人都有獎狀,獎狀上會寫上名次,就是獎金不一樣。”
“獎金?”
“第一名能得一兩銀子,第二名五百文,第三名二百文。”
“多久一次評比?”
“一個月一次。”
何大舟親衛震驚:“那如果次次都拿第一,豈不是每月都能得一兩銀子?”
李樹親衛呲牙一笑,“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可誰又能保證自己可以次次拿第一呢?營中這麼多人,第一名都是流拿的。
每個人都有可能,每個人都有為之拼搏的力。
何大舟親衛羨慕極了,他們堂堂朝廷駐軍,還時不時被拖欠軍餉,勒腰帶過日子,這些府兵日子也太好過了吧!
不過是跑一跑,竟然就能拿到錢!
除何大舟外,其余親衛全都目熾熱。
何大舟之所以這麼冷靜,是因為他猜出了樓喻的意圖。
然即便猜出意圖,他也無能為力。事實擺在眼前,就算是他,方才都有一瞬間的心。
看完訓練場,一行人又來參觀學習區。
這是樓喻特別設立的,可以說是掃盲及思想教育的合。
掃盲是為了提升士兵的整素質,思想教育是為了凝聚士氣,是為了做到紀律嚴明、令行止。
有時候,一個很微小的舉,往往會對事的結果產生巨大的影響。
先不論這樣的影響是好是壞,至樓喻是希每個士兵都能發揮出自己的力量。
讓人驚訝的是,給府兵講課的竟然是楊繼安!
不僅樓喻驚訝,何大舟等人也相當詫異。
他們站在屋外,楊繼安在里頭小叭叭,講得慷慨激昂。
說到慶王世子的仁德時,那簡直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連樓喻這個臉皮厚的都招架不住了。
關鍵是,楊繼安說得真實,底下士兵也聽得熱淚盈眶。
楊繼安握拳頭:“咱們如今吃得香穿得好,都是因為殿下的仁德!殿下每日殫竭慮,就是為了讓咱們過上好日子!你們說,這樣的殿下值不值得跟隨!”
“值得!”
“所以,你們要牢牢記住這個‘慶’字!”
“是!”
樓喻:“……”
他轉頭看向李樹。
李樹無奈道:“殿下,此事并非屬下安排,您當時提出當教員需要通過考核。楊繼安營后主要求參加考核,績比以往的教員都高。”
更何況,他教得還好的。
樓喻:“……”
算了,楊繼安想做什麼就做吧,希這份教員工作不會耽誤他為大將軍。
正在講課的楊繼安發現不對,扭頭看見屋外駐足的一群人,其中還有自己最崇敬的殿下,不由心花怒放,連忙跑出來見禮。
“殿下,您來聽我講課?!”
樓喻假裝沒聽見他的講課容,點點頭道:“帶客人來轉轉。”
作為世子殿下的狂熱,楊繼安幾乎知曉樓喻的所有事。
他清楚何大舟的份,卻假裝不認識,眉眼彎彎道:
“殿下,我這段時間武藝又進步了,您要不要瞧瞧?”
樓喻不由笑了,“行啊。”
楊繼安眼珠子轉了轉,“李統領我肯定打不過,我隨便挑個人比試怎麼樣?”
“當然可以。”樓喻笑瞇瞇同意。
楊繼安很殿下如此信任他,中熱沸騰,遂看向何大舟:“我要跟他切磋。”
他從去年就跟著霍延學武,至今已有大半年時間。
霍家武藝在大盛本就頂級,再加上他天賦異稟,于習武一道上頗有心得,如今已經小有所。
何大舟是什麼人?
他不過普通百姓出,學的還是野路子。
能當上慶州府駐軍統領,一是因在普通士兵中確實有兩把刷子,二是因慶州府駐軍不待見,有背景有能力的人不會來當。
他和周滿能打上不回合,不是周滿弱,而是周滿路數太正了,讓人一眼就能看。
何大舟招式刁鉆,單人對戰時,周滿那個大老玩不過他。
此次被俘,不過是府兵強于駐軍罷了。
何大舟是不服氣的。
而眼下,他正被一個小孩子耍弄。
不甘和怒意瞬間沖到頂點。
他眉目輕蔑:“我不和小孩子比。”
楊繼安認真問:“是因為你連小孩子都比不過嗎?”
樓喻差點笑出來,這小子太會拱火了。
至于比試結果,他并不擔心。
從格上說,楊繼安表面跳,實則心中有數,他一般不打無把握的仗。
在書中,他和霍延的區別是,霍延通常會以強橫無比的武力將人打敗,很用謀詭計,楊繼安則工于心計,喜歡迂回。
他既然說要同何大舟比試,就一定估算出了結果。
退一萬步,就算楊繼安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才十歲出頭,打不贏很正常嘛,一點也不丟臉。
總而言之,丟臉的只會是何大舟。
何大舟會不知道嗎?
他就是看出蹊蹺才拒絕楊繼安的挑釁。
可是眼前這小子說話實在氣人,什麼“連小孩子都比不過”?
這是在踐踏他的尊嚴!
他黑著臉,小胡子氣得一掀一掀的,嘎著嗓子道:“和你打,勝之不武。”
楊繼安搖搖頭,篤定道:“你打不過我。”
何大舟能忍,他的親衛忍不了了,誰比誰高貴啊!
干他丫的!
一名親衛急沖出來,“跟統領比,你還不夠格!”
言罷,揮拳而出。
勁風襲向楊繼安面門,他雙目一瞇,輕巧躲開親衛拳頭,不溜秋地轉到親衛背后,手一推,親衛不由自主往前踉蹌幾步。
楊繼安用的是巧勁,他得霍延真傳,領悟過四兩撥千斤的奧妙,用起來得心應手。
樓喻幾人已退后數丈遠,不府兵全都圍過來湊熱鬧,之前上課的府兵甚至喊著“小楊夫子”給他助威。
單論型,親衛高大魁梧,楊繼安瘦削單薄,可論技巧和心黑,楊繼安遠勝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