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朗聲道:“稟殿下,城駐軍已悉數被俘,武庫也已攻破!屬下已率一千府兵包圍府衙,前來解救殿下!”
所有人:啥玩意兒?解救誰?這位仁兄說話講究啊。
郭濂面如死灰。
他難以置信,死死盯著樓喻,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說實在的,僅憑三千府兵掌控全局,樓喻在很大程度上得謝當今圣上。
皇帝對邊防不上心,朝中又是各方權力爭奪,導致大盛對北蠻的第二道門戶——慶州府的兵力嚴重不足。
若是換吉州府的數萬駐軍,樓喻本不可能正面剛。
他神悠然:“郭大人,郭棠生死未卜,還等著您救他呢。”
這是赤的威脅!
郭濂一下子就想通了。
所謂的強匪襲莊,所謂的鹽場暴,都在樓喻的謀劃之中!
他本不知道,樓喻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能夠反制他兒子,能夠讓鹽工適時地暴。
太可怕了!
剎那間,他竟對面前這個稚齡世子生出濃濃的畏懼。
郭濂不環視周圍。
“世子被燒死”一事,將府衙幾乎所有的吏都引了過來。
這本是郭濂想看到的場景。
他想在眾人面前將慶王府泥淖里,再也翻不了。
可現在,這個小丑了自己。
而他的心腹手下,往日阿諛奉承,今日呆若木,在樓喻的強勢下,竟連同他對視都不敢。
他掩面長嘆一聲,原本矍鑠的面容瞬間蒼老,終究還是垂首認輸了。
“殿下請。”
眾吏看清形勢,明白慶州府即將變天,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排著隊進衙。
慶王和慶王妃對視一眼,也跟著進去。
上首郭濂是不敢坐了,他就站著等樓喻安排。
樓喻毫不客氣,讓慶王和慶王妃坐在主位,自己選了左下。
眾吏極有眼,坐都不敢坐,木頭樁子似的豎在那兒聽講。
樓喻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
“一山難容二虎。慶州府這座山頭,你郭濂想稱王,我慶王府也不想下山,你使計害我,我也不會手。到了如今地步,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郭濂生貪婪,卻又膽小怕事,本來就是仗著府衙權威以及裝備良的駐軍之勢,才敢與樓喻掰腕子。
而今掰輸了,什麼勇氣都沒了,只想著自家兒子。
他面凄苦,聲音低啞:“殿下有令,莫敢不從。”
樓喻很滿意他的態度。
他環視眾人,擲地有聲道:“即日起,府衙一切公文、印章皆由本殿接管,爾等必須聽我號令!”
他頓了頓,笑問:“諸位可有異議?”
眾吏哪敢反抗,紛紛嘆氣搖首:“吾等謹遵殿下號令!”
堂堂朝廷員,竟淪落到這番地步,實在憋屈難堪。
可誰慶王府兵將府衙圍得水泄不通呢?
樓喻將他們的眉眼司盡收眼底,并不覺得意外。
他沒想過一上來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擁護。
日子還長,只要府衙被他牢牢控制住,他就不擔心這些人能掀起什麼風浪。
樓喻點名郭濂:“郭大人,南市起火是你的失職,鹽工暴也是你的失職,強匪突襲還是你失職,你打算如何?”
郭濂有口難言。
南市起火的確是他放縱的,可余下兩件跟他半文錢關系都沒有啊!
他深吸一口氣,躬一拜:“下有罪,無繼續掌管慶州府,日后慶州府諸事,皆由殿下定奪。”
樓喻出笑容,和氣道:“慶州府今日事端頻發,恐生異狀,我憂心諸位大人安危,特派府兵圍守府衙,保護諸位大人人安全。”
有人反應快,忍不住問:“殿下何意?是要我等?”
樓喻笑道:“這位大人言重了,只是府衙有重兵把守,更加安全。”
那人還說話,一把刀瞬間架在他的脖子上。
慶王妃秀目圓瞪:“再廢話,割了你的腦袋!”
出武將之家,祖上曾混過江湖,上多帶點匪氣。
今日之事,已看得明明白白。
寶貝兒子不聲不響弄出這麼大的事,也不知經歷了多危險,這個當娘的既驕傲又心疼。
心頭本就糟糟的,聽這人忤逆兒子,實在忍不住拔刀痛斥。
那員嚇得一哆嗦,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樓喻暗笑,他娘可真是神勇!
在慶王府的武力威脅下,慶州府一切事務盡皆由樓喻掌管。
樓喻問李樹:“南市火可滅了?有無傷亡?百姓有無財產損失?”
“滅了,除一焦尸,并無其他傷亡,周圍百姓亦無損失。”
樓喻又問:“郭府田莊被襲,有無傷亡?損失如何?可查清匪賊為何人?”
李樹恭敬答:“十數人傷,無人死亡,只是莊子上值錢的都被搶劫一空,匪賊行跡神,不知所蹤,但據說,其中有一人高鼻深目,不似大盛人。”
“哦?”樓喻瞧向郭濂,“難道是北蠻人與大盛山匪勾結,殘害無辜百姓?”
郭濂:“……”
他再次為樓喻的臉皮之厚到震驚。
他怎麼不去寫話本!
“郭大人,慶州境竟有蠻人害我大盛百姓,犯我慶州城池,致使無辜百姓傷,其貪婪之心可見一斑!
“你立刻上書朝廷,奏表此事,請求朝廷允準增派兵力,并由戶部撥款,助慶州修建防工事,用以抵擋北蠻南下。”
郭濂驚愕:“……你難道不怕朝廷真的增派兵力?”
話一說完他就后悔了。
他干什麼要提醒樓喻?直接讓朝廷派兵過來滅了慶王府不好嗎?
樓喻乜他一眼,“你寫不寫?”
朝廷才不會自己派兵過來,最多在奏章中批復——你自己看著辦。
國庫空虛,無錢無兵,本不會派兵撥款。
郭濂竟還會對如今的朝廷抱有希,實在令人同。
他讓郭濂寫奏折,自有用意。
郭濂只好當著他的面,迅速寫下奏折,由李樹派人送往驛站。
事還沒完。
樓喻喝了一口茶,繼續道:“至于鹽工暴一事,我已派人去詳查,想必已經有結果了。”
話剛說完,又一個玄朱帶的年踏衙。
來人不過十五六歲,相貌英俊非凡,劍眉星目,宇軒昂,加之姿拔修長,氣度不似常人。
眾吏均腹誹樓喻從哪找來的好苗子,就聽樓喻道:
“霍延,鹽場暴可平息了?人員可有傷亡?”
眾人大驚。
姓霍?難道是霍家脈?!
去年確實聽說慶王世子特意買來霍家人折磨,他們原本只當做飯后談資,沒想到啊沒想到,所謂的“折磨”只是一個幌子,他們都被騙了!
霍延道:“此事已查清,起因是鹽課大使貪污鹽工錢糧,待毒打鹽工,致使鹽工難以為繼,不得不討要說法。爭執中,雙方均有傷。”
樓喻面一冷,“好大的膽子!”
他轉向郭濂:“郭大人若是連個鹽場都管不好,不如不管!”
郭濂:“……”
他和樓喻對視片刻,才終于開口道:“殿下所言甚是,下自知無管理鹽場,還請殿下替下善后。”
這簡直就是把尊嚴往泥地里踩了。
郭濂一張老臉丟盡,其余吏紛紛報以同的目。
一天之,樓喻初步控制了慶州府。
雖然占領了府衙,奪得鹽場控制權,但后續還有許多事亟待解決。
他巡視眾人,淺笑怡然道:“從今以后,我將與諸位大人一同衙辦公,請多指教。”
眾人:“……”
誰他娘的敢指教啊!
第三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