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勇五人應聲退下。

樓喻重新躺回靠椅，微斂眉目沉思。

“殿下，您當真要用他們？”馮二筆試探問道。

樓喻懶懶掀眸，“你想說什麼？”

馮二筆道：“這些霍家舊部對霍家忠心耿耿，如今愿意留在這里，不過是因為霍延在此。若是長此以往，恐怕……”

“擔心他們生出二心？”樓喻笑問。

馮二筆點點頭，從古至今，軍權握在誰手中，誰就是老大。

如今殿下明顯重用霍延，霍延在府兵中威漸甚，再加上烏山那些舊部，馮二筆不可能不擔心。

他低聲音道：“霍家乃朝廷罪奴，殿下您是皇室脈，或許霍延不會恩將仇報，但難保那些土匪不會攛掇。”

樓喻不知馮二筆還有這等機敏，笑著調侃：“之前不還為霍延說好話嗎？怎麼，跟他鬧翻了？”

“一碼歸一碼嘛。”馮二筆連忙解釋，“奴就事論事。”

樓喻起，“你說得有理，不過我暫且缺人，用用也無妨。”

更何況，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原著里，霍延投奔起義軍后，機緣巧合下與烏山的舊部重聚。

后來，霍延在舊部及一部分起義軍的支持下，干掉原先的起義軍首領，功上位。

當然，他們這樣做，也是因為起義軍首領自己不做人。

樓喻不會為那個起義軍首領，也不會讓自己陷那般境地。

馮二筆笑道：“殿下若觀火，是奴多話了。”

樓喻笑著手點他，搖首進了屋。

當夜，慶州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春雨不斷滋潤著地里的莊稼，屋檐墜落的雨珠，砸廊下水缸叮咚作響。

樓喻借著春意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他剛吃完早飯，霍延乘雨而來，向他請示：“今日有雨，訓練是否如常？”

樓喻搖首道：“不必了，休假一日。”

要是一不小心染風寒，那可得不償失。雖然士兵確實需要艱苦斗，但勞逸結合方為正道。

霍延應聲就要離去。

“對了，謝謝昨天的禮。”樓喻說道。

霍延屹檐下，后是灰蒙蒙的雨幕，他穿著一玄訓練服，英英玉立，軒然霞舉，盡顯飛鸞翔之姿。

“不用。”

樓喻失笑，上下打量他，忽道：“你是不是長高了？服看著有些小。”

霍延面懵然，顯然沒想到話題跳躍得這麼快。

“正好今日休假，我帶你去城里重做幾套裳。”

霍延下意識拒絕：“今日落雨，路途不便。”

樓喻一想也是，古代的路不比現代，泥濘得很，確實不方便。

他便道：“那就等天晴吧，大家一起回趟城，正好，這一百府兵訓練有段時日，不如讓某些人瞧瞧效。”

霍延稍一思量，便知他對府兵營當初的態度耿耿于懷。

世子殿下如此，倒顯出幾分年人的意氣來。

他鄭重道：“定不負所。”

第二十九章

回城之前，樓喻特地召來李樹和霍延，三人開了一個軍事會議。

樓喻正道：

“這次回去，我想對府兵營來次突襲，咱們只有一百人，正面打是肯定不行的，你二人有何良策？”

李樹目瞪口呆：“殿下，你是打算讓一百人對陣三千人嗎？”

兩千九百人，跟三千也沒什麼區別。

霍延倒是出幾分興趣，道：“我對府兵營的地形和布防不，李副統領可否解？”

李樹：“……”

是這兩人瘋了還是他瘋了？

“瘋了”的李副統領，不得不口述府兵營的構造以及各個崗哨的位置，說完不免再次問道：“殿下，你真的要突襲？”

“是，”樓喻意志堅定道，“不僅突襲，還要生擒周滿。”

李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咱們先制定行計劃。”

樓喻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看向霍延，“你先說說看法。”

霍延略一思量，便道：“據李副統領所言，府兵營平日戌時初（晚上七點）休息，一般而言，丑時（凌晨一點到三點）左右，府兵睡得最沉，我們可以選擇這個時刻手。”

“這不是來的？”李樹不問。

“既是突襲，自然要趁敵軍防守最疏松的時刻。”霍延頓了頓，道，“況且，戰場上瞬息萬變，你不能指敵人講究君子之風。”

李樹了然，只能默默對周滿表示同。

“但哨兵是不會睡的，”樓喻道，“府兵營的哨位李樹你最清楚，到時候，你帶人先悄悄解決哨兵，霍延帶人直奔周滿營帳，擒賊先擒王。”

李樹：“……遵命。”

殿下，您把府兵當做賊真的好嗎？！

霍延道：“城門晚上關閉，我們必須在白天進城，躲藏在暗，等到丑時再行。”

對他來說，府兵營本不足為慮。

樓喻笑道：“行方案，你二人進行商議，訓練這麼長時間，總得讓他們試試水。不過，切記行中不得傷人命。”

“是！”

翌日，烏云散去，天朗氣清。

樓喻騎馬，僅攜馮二筆、霍延二人進城。

李樹則帶領一百府兵，偽裝普通百姓分批城，盡量不引起周滿等人的注意。

慶王府府兵雖憊懶，但畢竟駐扎城中多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要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必定要避開他們的耳目。

樓喻先回府見了慶王妃和慶王，并帶了不東西孝敬二老。

給慶王的是一沓細白平的紙，慶王本還不甚在意，接過匣子后隨意打開一瞥，頓時愣住了。

“這是……”

樓喻邀功道：“咱們田莊的造紙坊弄出來的，爹，您覺得這紙能不能賣上好價錢？”

慶王是個附庸風雅之人，雖非大家，但也是個識貨的，他不問俗務，自詡清正，對樓喻這般掉錢眼的行為不是很贊同。

“本是風雅之，何必染上銅臭？”

樓喻還沒說話，慶王妃就揪住他的耳朵，兇道：

“你以為造出這麼好的紙不要錢？咱兒子辛辛苦苦在外頭賺錢，你只知道躺在府里福，沒有錢，看你能不能吃得起飯！”

“我錯了我錯了，王妃你輕點兒！”慶王苦哈哈地賠罪。

慶王妃冷哼一聲放開他，轉向樓喻時，瞬間換上一副慈母的笑容。

“雪奴，別聽你爹胡言語，他就是個混不吝的，你做什麼娘都支持你！不過你這都瘦了，娘瞧著心疼。”

樓喻無奈道：“娘，您別我名不？”

聽著實在恥。

“還有，我不是瘦了，我是長高了。”

他說著，連忙吩咐仆役搬上一個木箱子，向慶王妃道：“娘，我也給您準備了禮。”

木箱里裝了滿滿的架，慶王妃好奇問：“這是什麼？”

樓喻一手，馮二筆立刻捧上一件裳，為慶王妃演示。

“回王妃，這是殿下讓人做的架，不管是晾曬裳還是存放裳都很得用。”

慶王妃自己不用曬裳整理裳，對此并無太大興趣，不過好歹是兒子親自送的，滿臉歡喜地收下。

“我這就讓人用上。”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敘過親后，樓喻帶著馮二筆和霍延去集市逛街。

來這里這麼久，他還沒真正逛過一次街呢。

街市上熱鬧喧囂，攤販賣，行商風塵仆仆，全都為生計辛苦奔波勞碌。

樓喻穿著一低調的華錦，直奔繡鋪。

繡鋪的掌柜認得他，連忙上前迎拜：“世子殿下大駕臨，小店蓬蓽生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