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誰都能背叛我，只有他不行！”謝知鈞猛地推開謝知章，一拳狠狠砸在書案上，“就算哪天他真犯下這樣該死的事，那也要死在我的手上。寶屠蘇勒？他算什麼東西！謝知章，你教他們住手、住手！”

“雪海關的暗樁只負責遞送書信，鷹潭十二黑騎又不是我派去的，蒼狼主要殺他，我能有什麼辦法？！”

謝知鈞沉沉地盯著謝知章，似乎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假，好一會兒，他意識到謝知章沒有在說謊，背后莫名起了層冷汗：“好，很好。”

他一手摘下木架上懸掛的武劍，轉就要走出書房。

謝知章攔住他：“你干什麼去？”

謝知鈞道：“去替我跟父王解釋，我心不痛快，想回昌游歷兩天。”

謝知章猜到他這是打算去雪海關，頓時變了臉：“不準！不準！”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謝知鈞冷笑一聲，“謝知章，你大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攔得住我！”

謝知鈞說罷就走，謝知章跑到前方攔了他好多次，可他沒什麼湛的功夫，又不愿跟謝知鈞手，攔他不住，腳下忽地踉蹌兩步，一下跌倒在地。

謝知鈞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影如疾風一般沖出了這方庭院。

“聞滄！聞滄！”謝知章喚他不得，又對著周圍發號施令，“來人！來人——！”

接著，從四周涌來十多名影子似的死士，齊刷刷跪在謝知章面前。

謝知章急得眼紅：“把他帶回來，去！快去！”

……

不知昏迷了多久，趙昀似乎在做一場噩夢，夢里是什麼，他不知道，周都被籠罩在一種莫大的恐懼中。

他有不想接的現實，可是什麼，卻是一片混沌，毫無頭緒。

“長淮！”

驀然間，趙昀一下睜開眼睛，芒狠狠一晃，刺得他皺了皺眉頭。

適應了好一會兒，那團模糊的才漸漸清晰，眼前是一方破破爛爛的屋頂，就是過破隙落了下來。

趙昀一時不清楚自己在何，環顧四周，似乎一間破廟。他上的傷被重新包扎過，趙昀沒看到裴長淮，嘗試著了，想要起。

肩膀被后的力道一攬，又不防地仰了回去，仰進誰的懷里。

趙昀有些錯愕，回頭瞧去，正是裴長淮。

裴長淮本來閉著眼睛休息，此時淺淺地睜開一些，滿是疲憊地沖趙昀微微一笑：“醒了就好。我們還在北羌，但這里還算安全。”

趙昀又茫然了一會兒，忽地笑道：“那麼難的路，你到底怎麼背著我出山的？讓我看看，這是哪位天神下凡。”

他半是戲言，裴長淮卻認真地回道：“本侯說過了，一定會把你平安帶回去，決不食言。”

說罷，他忽然皺了一下眉頭。

趙昀忙問：“怎麼了？”

裴長淮搖搖頭，示意沒事，“只是手麻。”

廟里簡陋，遍地找不到睡的地方，裴長淮怕趙昀睡不好，一直讓他倚著自己，也不，此時整條手臂都酸麻得似萬蟻啃噬，實在難。

“來，手給我。”

趙昀拎起他的手腕子，指腹在幾位輕輕著，裴長淮也任由他“伺候”。

沒多久，裴長淮覺得好轉一些，正要收回手，趙昀卻順勢扣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攏起裴長淮的下頜。

裴長淮仰起頭來，與趙昀深黑的眼睛一撞，撞得他心也一跳，“趙昀？”

趙昀俯首吻在他的上，他的吻不像以往那般濃烈肆意，由淺及深，意無限，裴長淮慢慢閉上眼睛，給以回應。

舌纏綿間，趙昀呼吸漸重，他不得不停下來。

兩人分開稍許距離，他抵著裴長淮的額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笑道：“小侯爺這等，施下救命大恩，確實只想讓人以相償。”

裴長淮臉上燒得都快撐不住了，道：“……趙攬明，你能貧一句嗎？”

第96章 負霜雪（三）

看他臉發紅，趙昀仰在地上大笑，笑到肋下發疼。

裴長淮更窘迫了，道：“也不許笑。”

趙昀只好忍下笑聲，又佯裝委屈道：“還沒過門就管上了，侯爺可真霸道啊。”

他左右都是沒個正形，裴長淮卻不一樣，盡管落到困境，他依舊保持著儀容端正，不顯狼狽，見趙昀腰帶散了，還手去為他系上。

趙昀用裴長淮對他做的一切。

仰頭時，他見破廟里有座殘缺的石像，手持長刀，披戰甲，頭頂金翅大冠，神容猙獰可怖，滿的威懾力。

“叱琊神。”趙昀道。

裴長淮順著他的目轉頭看了一眼，問：“你認得？”

趙昀道：“我在北羌這麼些天確是見了不民俗風，還有奇聞八卦。我還想小侯爺若是談不下來與阿鐵娜的合作，就悄悄送個小道消息過去，好給你加一加籌碼。”

“什麼小道消息？”

“阿鐵娜一族和鷹潭、蒼狼有舊仇。你如果跟說，收服屠蘇勒以后就將鷹潭王子給置，阿鐵娜一定會答應你。”

裴長淮揚了揚眉，“何出此言？”

“寶屠蘇勒有六個兒子，早年夭折四個，除了寶薩烈，還有一個。這個孩子早在年時期就被逐出北羌，因為他對兔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裴長淮對這件事也有所耳聞，但僅限于知道寶屠蘇勒有個孩子曾被放逐，不知是因為得罪了兔部。

裴長淮又問：“可這跟鷹潭王子又有什麼關系？”

趙昀便與他細說起這段往事。

屠蘇勒活過十三歲的兒子僅有兩個，一個是寶薩烈，排行第三，還是一個寶加朔，行四。

寶加朔雖然年紀小，但他名遠比薩烈要早。

他有極高的劍天賦，十一歲就打遍蒼狼部老練的劍客，得封號“小馭鋒”，

北羌四部會定期聯合舉行勇武會，寶加朔年輕狂，不知收斂，曾在勇武會上連勝四名勇士，奪下頭籌，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按照習俗，寶加朔奪得頭名以后，需要將勇武會的勝利品“荊棘蘭花環”獻給傳授他劍的師父，或者給予他生恩的父君，亦或者武神叱琊。

但是他偏偏將花環獻給了阿鐵娜的妹妹，兔的公主烏敏。

他獻花環，并不是出于對烏敏的喜，而是因為烏敏是鷹潭王子的未婚妻。

在勇武會上，寶加朔贏了鷹潭王子，但臉上卻被他劃出一道傷口。他想要報復回去，在寶加朔這個年紀，能想到的盡辱敵人的最好辦法就是當眾去撥他的人。

鷹潭王子下此等奇恥大辱，一時只覺面掃地，他還將此事怪罪到烏敏頭上，說水楊花，肯定在暗中勾引過寶加朔，當場就要與烏敏解除婚約。

兔主君見事態無法挽回，著頭皮將烏敏再行許配給寶加朔。

寶加朔說他可以娶，但鷹潭王子不要的人只能給他作妾。

這樣的話傳回兔后，烏敏不堪辱，又因被鷹潭王子懷疑貞潔而萬念俱灰，最終飲刀自盡，阿鐵娜想要救回妹妹，但已經無力回天。

寶加朔一個舉得罪鷹潭、兔兩部，尤其是后者，兔主君中恨意難平，甚至抬著烏敏的尸首去跟寶屠蘇勒討要說法。

寶屠蘇勒迫于各方力，不得不對自己這個任的兒子施以懲戒，剝奪了他寶的姓氏，將他逐出蒼狼，從此任由此子自生自滅。

后來阿鐵娜從父親手中接任兔主一位，為兔第一任君。

一直有心為妹妹烏敏報仇，最好是能殺了鷹潭王子那個負心漢，只不過著眼于大局，實在不能憑借一己私貿然去跟鷹潭開戰。

得知有這等舊仇橫在里頭，趙昀就想阿鐵娜十有八九不會輕易答應歸順蒼狼主。

于私，烏敏的仇不能忘；于公，阿鐵娜是兔的君，會知道什麼樣的前途是的子民所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