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他大哥裴文。

裴長淮進擊這劍一下了快意，薩烈捉住機會，抬手往他口猛錘一記，盡管裴長淮一躲再躲，卻還是被掃到，當即連退數步，他一個翻，才勉強穩住形。

“當時他得我耳朵都疼了，手下士兵一刀下去，才讓他安靜。”薩烈故作蹙眉，仿佛聽人慘是令他煩心的事，“一個主將臨死前輕賤那樣，實在太丟臉了，梁國的將軍不該如此啊。”

“寶薩烈！”

裴長淮嘶吼一聲，隨即展劍劈砍。

薩烈從容不迫地擋下他紛的劍招，看裴長淮變了臉，更是開懷，“哦，哦，對了，裴文！我想起來他的名字了，他裴文。我把你二哥的砍下來送給他作見面禮，他就跟你現在的表一模一樣，哈哈哈——！”

他有些輕，笑聲更加猖狂。在他的笑聲中，裴長淮抑不住痛苦，面容猙獰、歇斯底里地喝道：“你找死！”

裴長淮劍法本就勝在輕靈飄逸，變化多端，此刻他心神俱裂，出招全無章法，失卻了輕靈之意，他連出招都遲鈍許多。

薩烈眼見占得上風，頗為得意：“看來你無法讓本主記住你的名字了。”

若裴長淮面對的是尋常的對手，或許也不會輸，但寶薩烈此人一手破岳錘有排山倒海、日月變之威，其人又極有心計，直接挑了裴長淮的痛，三言兩句就激得他方寸大。

裴長淮頹勢越來越明顯，賀閏唯恐裴長淮傷，幾出手，可若是出手，此行來兔的目的就全然落空了。

正當他猶豫之際，薩烈一錘狠打裴長淮背部，裴長淮登時跌倒在地，下意識了口氣，嚨一下涌出腥氣，轉眼就吐出來。

賀閏及一眾將士大驚：“侯爺！”

裴長淮腦海里嗡嗡響，眼前更是天旋地轉，日頭仿佛烈了起來，一晃一晃的，刺得他睜不開眼。

恍惚間，裴長淮像是聽見有誰在他耳邊呢喃，一聲聲“長淮”喚著，或許是兄長？父親？從雋？

貌似都不是，他眼前看到卻是趙昀在武搏會上的姿，賀閏一手雙劍滴水不，卻在對上他手中長槍時全無勝算。

趙昀模糊的影仿佛就在他眼前，他彎著一雙風流眼，或是喜或是怒。

「不喜歡吃甜的，喜歡吃苦頭。」

霎時間，那影逐漸清晰起來，不是趙昀，還是薩烈那張充滿蔑笑的臉，“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裴長淮口中腥翻涌，不肯求饒，薩烈一下冷了臉，隨后手中破岳錘直直砸下來！

賀閏等人大呼一聲，再想奔過來救人已來不及，好在裴長淮此時迅速回過神來，滾地數遭，又翻而起，才算躲過這致命一擊。

賀閏驚得肝膽俱裂，忙游到裴長淮后方，急聲問道：“侯爺，你怎麼樣了？”

裴長淮抬手抹去角鮮，神思漸漸冷靜下來。

也不知怎就在這種關頭想到趙昀，若是敗在薩烈手上，父兄、從雋或許對他有痛心，但趙昀那廝指不定會多番譏諷，譏他不自量力，笑他自作自。

這天底下，他最不想的就是被趙昀看輕。

這樣的想法是將裴長淮從沉痛當中拉了回來，他定了定神，隨即將手中劍一拋，對隨行的將士喝道：“拿槍來！”

一人果斷將手中鐵槍擲過去，裴長淮穩穩接住，借著腰力旋站定，鐵槍一展，日在槍上映出冷冷的澤。

薩烈看他換了桿槍，瞇了瞇眼睛，道：“有意思了。”

轉瞬之間，二人再次手，裴長淮用槍自不如用劍順手，但一寸長一寸強，加之他法卓絕，任憑薩烈手中破岳錘威力再猛，卻很難再招呼到裴長淮上。

賀閏瞧著裴長淮只守不攻，好似游龍一般拖著薩烈來回兜圈子，一下就想到那時在武搏會上趙昀也是這般招數，先是拖得他疲力竭，出招逐漸遲緩，還借此機會清他雙劍變化的路數，真真是又流氓又無賴！

薩烈手中破岳錘極重，本就經不起久耗，幾番捉裴長淮不得，他心中漸漸聚起急火，越急越是要破綻。

千鈞一發之際，裴長淮忽地變守作攻，借槍凌空一躍踢在薩烈口上，一腳就將他踹翻在地，不待他起，裴長淮橫槍欺上，鐵沉的槍直接在薩烈的頸間！

“求饒。”裴長淮力道兇猛，手背上青筋凸起，可他臉上卻無半分猙獰之態。

薩烈竭力推著他的長槍，但在落得下風的況下又如何使得上力氣？嚨仿佛要被扼碎一般，劇烈的疼痛帶來最恐怖的窒息，薩烈渾掙扎痙攣起來。

裴長淮手勁越來越重，眼睛也越來越紅。

他想起查蘭朵說過，薩烈曾俘虜了謝從雋，還用加那等酷刑對待他。

從雋年失足落水，一直以來他恐懼的不是水，而是那等無論怎麼掙扎都擺不了窒息的覺。

單單是想一想謝從雋當時的，莫大的恐懼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攥住裴長淮的心臟，每跳一下都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求饒！”裴長淮再喝一聲。

薩烈在天昏地暗的眩暈中再難反敗為勝，嚨只能勉強發出嗬嗬的聲音，艱難地說：“饒、命……”

裴長淮恨不能直接殺了他，不過在薩烈徹底窒息的前一刻他陡然松開手。

薩烈嗆咳起來，整張臉漲得紫紅紫紅的，神痛苦不堪。

裴長淮從腰間出一把匕首，不待眾人反應，匕首輕翻，冷一亮，裴長淮揚手扎在薩烈的手臂上，些許鮮迸濺到裴長淮眼下。

兔部的將士與百姓不由地驚呼一聲，驚呼之下是薩烈沉悶的、快要抑不住的痛。

“今日你我皆是使臣，本侯不殺你，當年你怎麼打敗我父親、兄長，以后在戰場上我就怎麼打敗你。”裴長淮冷聲道，“這一刀是為大梁郡王謝從雋，薩烈，你殺戰俘，天理難容！從今往后，我要你記住我的名字，正則侯裴昱。”

說著，裴長淮出刀匕，起站了起來。他冷眼看著地上的薩烈，隨后抬手抹去眼下骯臟的鮮，拿薩烈的話回敬道：“蒼狼主疼得時候不也一樣麼？一個主將輕賤至此，實在丟臉。”

薩烈此大辱，一下變了臉，他抱住胳膊，狂怒著吼起來：“裴昱！裴昱！我要殺了你！早晚要殺了你。”

“本侯等著。”裴長淮將匕首凈收好，不再理會薩烈，轉朝阿鐵娜的方向走去。

大梁隨來的將士為裴長淮歡呼，兔也為這場彩的對決喝彩好。

阿鐵娜手下的將軍握拳按在口，躬朝裴長淮行了一個敬禮，表示認可他與君對話的資格，很快他們就將裴長淮引營帳之中。

屏風被侍們挪開，正坐在高位上的人出姣好的容，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利落的戎裝，英姿颯爽。

阿鐵娜笑道：“本君剛才還在想，如果你敢在兔殺了寶薩烈，壞了規矩，本君只好將爾等的命統統留下，好給北羌上下一個代。不想正則侯仇恨當前還能冷靜如此，要知天下武強者眾，往往是出兵易、收兵難，侯爺當是英雄好漢，請坐。”

裴長淮道：“多謝。”

阿鐵娜道：“本君知道，你為請援而來。”

裴長淮單刀直，道：“不錯，本侯想請君出兵，助大梁救出寶圖海，匡扶北羌王室。”

阿鐵娜笑了笑，“寶薩烈只請本君作壁上觀，不去手雪鹿部的事，卻也拿出不的報酬，正則侯，你手上又有多籌碼呢？”

裴長淮道：“屠蘇勒父子是何等樣人，想必君比本侯更清楚，屠蘇勒一統鷹潭、雪鹿、蒼狼三部族，有什麼理由會放過兔？亡齒寒，今日放任屠蘇勒拿下大君之位，他下一個目標就是攻打兔。

本侯有權同君簽訂一紙契約，若君肯助大梁救出寶圖海，平定北羌，可免兔三年朝貢，除此之外，本侯會在中原挑細選一百個能工巧匠，以五年為期，兔教授你們織、冶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