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沒有！”

江懷楚見他還是一驚一乍的, 越發小心翼翼照顧他的，聲線溫：“那你是不是思慮得稍微有點多？過于擔心孩子了？”

蕭昀滿眼不理解, 像是不明白他怎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怎麼能那麼若無其事：“我那明明都是正常的擔心, 我還嫌思慮的呢！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啊！又要生，又要養，本來兩個人，馬上三個人，生活馬上翻天覆地地要變了，這是小事嗎？怎麼能過于擔心？！”

江懷楚忙道：“……我錯了我錯了, 是我沒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重大。”

“楚楚, 為什麼你看上去一點都不擔心？”蕭昀匪夷所思道。

江懷楚道：“……我擔心沒用啊。”

他擔心不擔心, 孩子都要生的，到了時辰，他怕不怕疼，都會疼的。

那他擔心有什麼用？

蕭昀納悶說：“沒用你就能不擔心了？”

江懷楚道：“……不然呢？”

蕭昀道：“你怎麼做到的？”

“……”江懷楚被他問住了，聲說，“那咱們好好聊聊, 你擔心什麼？”

蕭昀整個人看上去還是繃得的，他本來頭發就偏，如今更是又又杠，他本來表就囂張夸張，略帶一點浮夸，為人世在正常人和不正常間危險徘徊，眼下之前的夸張被放大了些，更顯得神經質無厘頭了。

拴住他的繩子顯然已經繃不住了，他要落神經病那一行列了。

蕭昀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了，他總是前一秒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強大稱職的父親，潔自好、疼媳婦兒、英俊、還是皇帝，后一秒卻又覺得他屁都不是，除了份地位高些，養孩子方面不比旁人厲害多。

他在極度自和極度自卑中反復橫跳，一點緩沖的余地都沒有，這種高低的巨大落差，讓他歷經千帆，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緒，整個人都像個陀螺，一停下來就心砰砰跳，手心發汗，非得為孩子和江懷楚忙起來轉起來，干些極端的需要消耗巨大力的事，才能讓他神有一刻安寧。

他百般準備、搜集信息，原本只是為了自己心安，卻未承想知道的越多越張焦慮，腦海里充斥著各種恐怖的事故，在他閑下來的時候一遍遍循環播放。

眼下善解人意的媳婦兒坐在對面，蕭昀踟躕片刻，難得低落道：“……你懷孩子夠辛苦了，我不想把緒傳染給你。”

江懷楚道：“你現在這樣我很擔心，我也會有緒的，你放心跟我說，我心態好得很，不會影響的。”

他實在不明白，只是生個孩子的事，無數人都走過，蕭昀怎麼能焦慮這樣。

蕭昀看向他，沉默幾秒，終是握著手，沮喪道：“楚楚，我好怕是個兒。”

江懷楚一怔，心頭猛地一沉。

他不知道蕭昀重男輕。

自己兒子兒都。

可蕭昀居然能為擔心是個兒焦慮這樣。

他一國皇帝，肯定想要兒子。

自己怎麼就想不明白。

江懷楚抿了抿，有幾秒的時間一句話沒說，終是平復下心，神稍淡，依然溫和道：“為什麼怕？”

蕭昀眼地看看他。

江懷楚茫然地蹙了下眉。

一說起這個，蕭昀明顯焦慮了一個度，道：“你是你皇兄辛辛苦苦養大的，結果被我……”

“我好怕是個兒，我辛辛苦苦養大的，一不留神被不知道哪個狗東西拱了，還沒及笄就懷孕了，大著肚子回來口口聲聲說非他不嫁……”蕭昀兩手掌心狠狠抵住了眉骨，顯得有些崩潰。

江懷楚：“……”

好半晌，江懷楚一句話都說不出，和蕭昀呆久了稍厚起來的臉皮也紅了個徹底，他這話雖是在說兒，倒像是故意讓他恥似的。

蕭昀眼看著他：“楚楚，我求求你生個兒子好不好？我不要兒，我兒子拱人家閨兒我肯定替人家做主，只要別是我自家閨兒，我會瘋的。”

“……不會的不會的。”江懷楚輕聲安道。

“會的會的！就算按天道好回，我干了這缺德事，老天說不定也要報給我呢，”蕭昀絕道，“而且我特地人調查了下這類事，母親未婚先孕的，兒就是比人家明正娶后再懷孕的容易未婚先孕……”

江懷楚臉微變：“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就好像父親是個到尋花問柳的敗類，兒子也很容易這樣，是一回事！”

江懷楚臉驟變，忽然握了手。

蕭昀說得對。

蕭昀道：“所以還是生個兒子好，而且你想啊，閨兒還得給別人生孩子，多疼多危險不說，孩子還跟別人姓。”

江懷楚臉微白：“很疼麼？”

蕭昀剛要將他這些天派小太監們去民間搜刮的生育過的子的經驗之談分給江懷楚，見他臉變化，到邊的“疼瘋了”瞬間咽了回去。

他這突如起來的言又止和幾秒沉默，江懷楚的心猛地降了降：“……沒……沒有那麼疼吧？那麼多人不都過來了。”

他猛地一想，也有很多人沒過來，臉更白了。

他之前怎麼那麼樂觀？

蕭昀見況有點不對勁，忙道：“……楚楚，你別多想，現在擔心焦慮沒用的，該來的還是回來的，好好休息，心最重要……你有我啊！神醫相公，我太爺爺在，你不可能有事的！”

“不啊，你不懂，”江懷楚眼神微微焦灼起來，“就算生沒問題，孩子在肚子里看不出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不不……不會的！”蕭昀道，“你別瞎想！！它那麼活蹦跳的，你看旁人的孩子不都沒事！”

“可是也有天生就有……”

“楚楚，你千萬別瞎想！！你要往好的想！！”

蕭昀恨不得割了自己先前說話的舌頭，他就知道他躲到謝遮府上睡是對的，焦慮真的會傳染，慌慌張張無頭蒼蠅似的站起來，手都無措地沒地兒放，懸在半空，最后干脆大步流星撲上去，一把抱住了自己急得眼睛微微發紅的媳婦兒，他的鬢發。

“沒事的！你別瞎想！你看你肚子明明比人家大，人家長麻麻的紋，你一丁點兒都沒有！”

江懷楚臉更白了：“那會不會我運氣全在這上面耗盡了，所以生的時候……”

“呸呸呸！！！”蕭昀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咱們是誰，皇帝和王爺呢！本來就是天運之子！”

“你剛說我肚子比人家大一圈，”江懷楚扶著蕭昀肩膀的手微微發抖，“我會不會難產？”

“……”蕭昀心頭猛地咯噔一聲，心道完了。

完了完了，他還沒想過這個，自家媳婦兒的肚子，老頭看了都有點張，叮囑不要多吃了，萬一難產怎麼辦啊？

……

接下來的幾天，小夫夫一個比一個神張。

兩人張起來還是兩個極端，蕭昀是到撒歡使力氣，一刻不停，江懷楚則是悶在房間里發呆，不是人勸，本一不。

兩人正好配合上了，蕭昀知曉是自己闖的禍，也不去謝遮家了，天天寸步不離地粘著江懷楚，拖著他到活，嘰里呱啦在他耳邊說個不停，替他按。

許是知曉他兩個爹太難熬了，本來估計要晚幾天才會有靜的肚子，提前了七八天疼了起來，殺了在外游玩的江懷楚和蕭昀一個措手不及。

蕭昀橫抱著疼得臉煞白的江懷楚往府里面沖刺，驚慌道：“來人！快來人！！太醫！！老頭！！楚楚要生了！！”

他這一吼，無數人很快沖了過來。

所幸的是一切早就準備妥當，他們雖慌卻不，立刻該準備的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