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甩袖走了。

謝才卿松了口氣，抬手了發紅的耳朵，心還突突跳得有些快。

蕭昀迫太強，還攻勢迅猛，陡然發難，讓人一時難以招架，他生怕暴了一點兒破綻。

怎麼會有人這麼厚無恥。

仗著他不知道欺負他。那日后來，廂房里蕭昀明明都替他解服了，還抱著他從后低頭親他。

怎麼到他里就理直氣壯的變了自己非禮他。

真不要臉。

謝才卿有些匪夷所思，為什麼蕭昀顛倒黑白時臉不紅心不跳，要是他不知道，定是被他牽著鼻子走，滿腔負罪。

他從未見過這等品行惡劣之人。

耳朵不控制地越來越燙了，謝才卿下討厭的緒，低頭瞧著原本沒有一道褶子的腰帶上被蕭昀揪出來的一個皺、難看無比的手印，神微懨。

好討厭，更討厭了。

他朝蕭昀離去的方向瞥了眼，眉眼一彎。

那麼討厭，當然得乖乖聽他的話，好好報答他。

……

劉韞在書房里滋滋地喝了兩杯大寧南部進貢的新茶，見時辰差不多了，自己也養蓄銳了，自信今日一定能在極短的兩個時辰，讓陛下勝讀一月書。

他昂首地從書房走出來，等候陛下進來，東張西，卻只瞧見了長廊上低頭撿書的謝才卿。

劉韞臉上笑容一滯，心頭浮上不詳的預，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謝才卿跟前，著急問：“陛下呢？”

謝才卿輕聲說：“走了。”

“走了？！！”劉韞的聲音比謝才卿大了足足十倍有余，老爺子中氣十足，聲震書房。

謝才卿撿起了所有的書，乖巧點點頭。

“你怎麼沒攔住他啊？！”劉韞痛心疾首，氣自己氣得七竅生煙，悔不當初，齜牙咧，原地跳腳。

謝才卿說：“……微臣無能，微臣攔了，這些書都是被他撞掉的。”

“老夫又上了他的大當了！”劉韞一拍手，又又怒道，“他個小赤佬啊！！！”

謝才卿抱著書的手一抖：“……”

第32章

謝才卿為大寧的君臣關系到震驚，這要是換了他皇兄，聽見這麼一句，能氣得七竅生煙，把人屁都打爛。

“隔墻有耳，老師慎言。”謝才卿輕聲說。

“怕什麼！”劉韞不以為然，“陛下聽見了，也就抹把臉，指著老夫笑罵一頓，最多打老夫一頓屁，老夫怕他？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混麼，還不讓人說？他樂著呢！”

謝才卿微微茫然。

劉韞被打岔后晾在一邊的火又噴了出來：“啊啊啊啊啊他又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不行我得逮他去！讓他改日聽！你自己想干嘛干嘛！”

謝才卿著拎著寬大服下擺、在長廊上狂奔的七十歲老翁，烏黑的眼睛里茫然迷更甚。

……

晚間，謝遮府上。

謝遮正閉眼聽著琴師彈曲兒，門房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謝遮在皇帝邊呆久了，耳聰目明，饒是如此依舊聽見了腳步聲，睜開眼道：“有什麼事嗎？”

“謝才卿登門拜訪，說是來取琴。”

謝遮這才想起謝才卿那把琴。他替他修好后，本想下人拿給他，謝才卿那個時候還沒府邸，他就先撂一邊了，準備等他落府邸再還給他，竟忘了。

“大人可要見？”門房想著自家老爺閉門謝客的慣例，心道，“若是不見，小的人直接把琴抱給他，打發他走便是。”

謝遮想著陛下和謝才卿之間的微妙，忍著笑，心里也起了點正視。

趁陛下沒把謝才卿拋諸腦后有了新寵前，謝才卿要是開竅了，飛黃騰達甚至位列他之上，都是早晚的事。

就是不開竅，以他現在在朝堂的好人緣、在鄉野的好名聲，只要不出大紕，他的升之路定然無比順遂。

撇開這些不談，人也是個有趣的人。

“他進來。”

門房立在原地不。

謝遮瞥向他，疑道：“怎麼了？”

門房遲疑道：“大人，謝才卿帶了禮，超大的禮，外頭好些人瞧著呢。”

謝遮愣了片刻，隨即大笑：“他進來！”

……

謝遮府外，百姓又一次圍觀，只是這次了譏笑，多了幾分好奇探究。

江懷楚后，如矢擔憂道：“他會見您嗎？”

上次可以說是過關斬將，過重重阻礙最后才見到謝遮，這回怕是也沒那麼容易。

江懷楚笑說：“會。”

如矢低聲道：“……可是我們這次帶了禮。”

如矢瞥了眼手中拎著的再明顯不過的東西。

謝遮不收禮，小王爺真要送，準備份不引人注目的便是，可他偏偏選了超大的一件。

是個人都能瞧見。

謝遮要是讓謝才卿進去，怕是不出幾個時辰，大半個京城都要知道閉門謝客的指揮使不僅又讓謝才卿進去了，還收了謝才卿的禮。

像是瞧出他的遲疑，江懷楚輕聲道：“萬事開頭難，有一必有二。上次不帶禮，是為了讓他卸下防備，減了無形力，好讓我進去，這次帶，是為了表示對他的尊重重視，是敬他的份，全他上次的面子，不一樣的。”

如矢似懂非懂，他一向遲鈍，不通人世故，仍是有些疑慮：“可他不收禮。”

江懷楚搖搖頭：“不一樣，這次該收，還必須收。“

如矢好容易撥開了一點云霧，瞬間又迷糊了。

江懷楚低聲道：“要不然不是是個人像我上次那樣胡攪蠻纏，指揮使都得見麼？不見，百姓就會說，明明謝才卿上次那樣都見了，怎麼到他指揮使就不見了？明明上次謝才卿空著手來找指揮使幫忙，指揮使都答應了，那之后空著手求上門請他幫忙，他幫不幫？”

如矢想了想，道：“……為名聲計，該幫。”

他有些明白了，沉聲道：“百姓會覺得指揮使幫忙才是應該的了，不幫反倒有損名聲，有你這個先例在，他之后也不好拒絕了。”

江懷楚點點頭：“所以我要送大禮，送厚禮，還要明正大的送，絕了那些不勞而獲之人的心思，給他減去麻煩。”

如矢心下微微敬佩。如果江懷楚不是南鄀國的小王爺，和他做朋友，應當是人生一大幸事。

……

百姓議論紛紛。

“他帶了禮，應該不會見吧？”

“我是指揮使，不帶禮也見啊，這有些畫蛇添足了，反倒不好說。”

“還別說，狀元郎生得可真俊啊。”

“金榜題名時，房花燭夜，一般不都是狀元及第，然后迎娶高門貴妻麼？狀元郎是不是也該那什麼——”

“還小呢！”

謝遮府邸的朱漆大門，又一次為同一個人敞開。

百姓瞪大了眼睛。

周遭一時雀無聲。

……

謝才卿被人領到了謝遮跟前，坐下后閑聊寒暄。

謝遮對他的態度也親切熱絡了起來，毫沒有上次故意端出來的威，倒像是把他當合得來的朋友了。

打了半天太極，謝遮瞥了對面人一眼，笑說：“才卿今日來找我，可不是來陪我喝茶的吧？”

謝才卿很低很低地“嗯”了一聲：“……確實有所求。”

“嗯？”

謝才卿說：“……陛下幾次三番救我，祁王的事，若不是陛下，才卿這輩子都沒和指揮使在這兒喝茶的機會了。”

謝遮撇浮沫的作一頓，憋著笑，嘆道：“是啊，陛下仁慈寬厚，也是你運氣好，所以所為何事？”

謝才卿咬咬牙：“我想向指揮使打聽打聽陛下喜好。”

謝遮愣了下，笑要憋不住了，若無其事地放下茶盞：“你要這個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