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玠連連點頭:“嗯嗯哥哥快去!”
霍玥已經拿了個小食盒,裝了桂嬤嬤下午做得的點心:“帶去給停哥哥,他喜歡吃。”
霍琰瞧著時間確也差不多了,這次沒再推辭,朝太王妃行了個禮,挨個兒了弟弟妹妹的頭,拎起食盒出了門。
食指卷進間打了個呼哨,汗寶馬馭風而來,同樣是打著響鼻興的沖他打招呼,同樣沒停下,一直往前跑。
早知道自己的烈風是什麼脾氣,霍琰腳尖點地,一個利落翻就落到了馬上:“走,咱們出城!”
這個時間點,城門早就關了,然而關不關,鎮北王有何煩惱?令牌都不用亮,一看到臉,守衛們自己就開了城門,給王爺讓道。
這麼晚還要出城,還是大年三十,一定有非常非常急的軍!
霍琰的確很急,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急,恨不得給馬上翅膀,轉瞬即至。
去莊子的這條路并不長,顧停當日坐著車,晃悠晃悠走了小兩個時辰,他駕著馬,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在莊子門口。
床子大門很樸素,閉上眼深呼吸一口,口鼻間有溫泉氤氳水汽,還有淡淡的梅香。他定了定,緩緩抬手,敲了門。
“篤篤——”
“吱呀”一聲,門房過來開門,看到霍琰的臉,立刻笑著接過韁繩:“王爺來了啊,快,趕里頭來暖和暖和!”
顧停這幾日過得極為舒服,吃得好,睡得香,有暖暖溫泉可以泡,有冷艷寒梅可以賞,他覺自己和小豹子一樣,足足胖了一圈。
和吳一塊,主仆二人的除夕,也沒那麼多講究,還是那句話,怎麼舒服怎麼來。玩過,鬧過,吃過一桌好菜,喝過幾壇好酒,心已經相當爽快,所謂年味,只要自己開心,不覺得孤單,就是過了個好年。
可惜吳今天運氣有點不好,桌上賭骰子全輸了,罰酒也全都罰的他,現在已經睡死,小豹子拿爪子撓他都撓不醒。
顧停讓人把他搬回房間睡,揮退所有下人,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溫泉澡,坐在暖閣廊下,看越夜越神的小豹子在雪地里發瘋。
夜雖已濃,四周大紅燈籠點著,倒哪哪也不暗,顧停看到小猞猁瘋了似的各種跳,鉆到雪里,又從雪里鉆出來,小東西個頭還沒多大,也不特別長,撲進厚厚雪推就沒了影,片刻后爬出來,抖抖上的雪,一臉茫然。
接著就跟雪堆吵架了,嗷嗷,超兇,對著雪堆又撲又咬,咬到一雪,還立刻對著地上呸呸呸……
又二又傻。
顧停看的哈哈大笑,不停抹淚。
這麼蠢一定不是我養的崽兒!
笑著笑著,突然聽到后有聲音,顧停轉過頭,笑意瞬間化在眸底,眉尖挑起:“你怎麼來了?”
誰讓你進來的?
他立刻看向一邊下人,下人束手恭立,頭都沒抬,眼觀鼻鼻觀心,安靜的很。
顧停何等聰明,幾乎立刻就轉過彎來了:“你安排的?”他盯著霍琰,眉梢繃,“這莊子是你的?”
霍琰眉目深深:“我本沒想打擾你。”
來都來了,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顧停哼了一聲,揮揮手下人下去,同時心恨不爭氣的長隨,你說你什麼時候喝醉不好,非揀著今天喝醉!
小豹子還在雪堆里瘋玩,連外人來了都沒發現,更別說護主了。
顧停心里長長嘆了口氣。
完蛋,落人家網里了。要是剛來的那一天他就知道這是霍琰的莊子,肯定調頭就走不可能住下,可住了這幾天,這個莊子真的,哪哪都舒服,在冬天簡直就是福地,現在立刻走,他還有點舍不得。
不但他,吳和小豹子也喜歡這里,尤其小豹子,每天玩都不見喵影,下人們也極好,懂懂規矩,辦事又利索……
呵,鎮北王府的人,能不懂規矩不會辦事麼?
他就說怎麼霍琰突然就偃旗息鼓了,難道是看在他幫過鎮北王府的份上放他一馬,原來并不存在什麼放不放,人家早搭好臺子等著呢!
顧停晃了晃杯中酒,看都沒看霍琰,冷著臉問:“除夕之夜,團圓佳節,王爺撥冗來此,可是有事?”
霍琰當然不能一開口就道歉,否則連坐下的機會都沒有,他肅著一張臉,裝的是模是樣,特別像一回事:“沒錯,確是有些正事。”
顧停有些意外:“哦?什麼事?”
霍琰:“前番戰事,你盡知,鎮北軍和九原城里都安有北狄應,鎮北軍里的,此前本王一招‘瀕死’已經抓住,杜絕了后患,九原城里,怕不會只有一個人。尤大春第一次來九原,不管他自己還是屬下,都不可能把信息玩這麼練,他最多摻了一腳,但他蠢,應該是輕而易舉被北狄利,在他的邊,屬下或同行人里,藏著真正的北狄暗諜,潛伏年深日久。”
顧停:……
大年夜的,你跟我聊這個?
可對方非要聊,他也沒辦法。說起來尤大春死了,善后的是霍琰,他怎麼都算欠霍琰一個人,人家年節之時仍心懷天下煩惱正事,他總不能呸你滾吧?
“王爺請坐。”顧停還真認真去思考了。
霍琰下微微勾起的角,掀袍坐在顧停對面。
顧停細細想了想:“說起來,我總覺得太監李貴很有些微妙,總是能適時避開所有大戰險事,后查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他是隨行監軍不是麼,為什麼沒去監督你鎮北軍也沒有跟隨尤大春各種幫忙?”
霍琰垂眸:“一路過來風雪侵襲,有點冷,許是風寒傷了底子還未完全康復,有酒麼?”
顧停:……
老子跟你談正事了,你倒作上妖了!
霍琰掩咳嗽了兩聲。
顧停額角直跳,行給你!
“酒當然有,不過是我喜歡的酒,我口輕,喜果子酒,王爺能將就麼?”
您可是錚錚男兒,戰場上的漢子,不是最烈的燒刀子配不上您啊!
霍琰勾,似乎終于看到了想要的一幕:“在你這里,所有都不是將就。”
果子酒,本王也喜歡。
顧停眉梢挑起:“哦?什麼都不是將就?那是什麼?”
“是榮幸,”霍琰眉目安靜,眼底有,灼灼烈烈,“是歡喜。”
第55章 本王不窮
除夕夜, 舊歲至此而除,另換新歲, 新年首尾相連,闔家團圓, 人間紅妝, 廊前紅梅都比往日艷, 是一年中最有煙火氣的日子。
廳燭跳躍, 炭盆里紅火正旺,院子里小猞猁瘋的喵喵……顧停看著桌上酒盞,不知道什麼時候,氣氛完全變了個樣子。
霍琰為正事而來, 他不好推拒,可開了一個頭, 霍琰就總顧左右而言它, 話題總是往偏了拉,而他自己,想趕把正事說完立刻轟人走,一遍遍辛苦的拉回話題, 一遍遍被岔開, 再一遍遍努力往回拽。
兩個人互相使勁扯鋸的時候,時間就這麼一點點耗過去了, 然后不知怎的,酒越喝越多,臉越來越紅。
仔細回想, 好像是從霍琰說‘只我喝你不喝是不是不太好’開始。
霍琰一點都不客氣,用行表示對果子酒一點都不嫌棄,不但不嫌棄,他還一杯接一杯,喝水似的喝,好像嫌它酒味不夠,需要積多似的。
顧停是起了點調侃霍琰的小心思,故意給霍琰果子酒喝,可這果子酒他沒說錯,真心實意就是他為自己備下的,最最喜歡的酒!本就沒多壇,霍琰一來都喝完了,他喝什麼?
可他們現在關系不好,他連‘你別喝了給我留點’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也不能阻止客人喝酒,不然顯的自己多小氣?沒辦法,他只好搶桌上的酒喝。
你喝我也喝,你搶我也搶,壇子里的酒當然下去的飛快,酒勁上來,氣氛當然也不可能再嚴肅的起來,
兩個人的話題從非常正經,到不那麼嚴肅,天馬行空轉了個圈,他們聊了下個不停的雪,聊了見過的最好看的梅,聊了玩完這個雪堆玩那棵樹上梅花的調皮喵,又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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