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回，努力了那麼久，辛辛苦苦的結果，就是這個麼？

突然有風吹進來。

凜冽北風，夠冷，夠冰，夠提神，有道人影挾在北風里，如冰刀，似寒箭，快速旋進來，在視野里只留下一道虛影。

顧停從未有一刻覺得朔冷北風如此親切，從未覺得有人影這般高大驍勇，如穩穩山岳似翠直松柏，安全又充滿希。

霍琰形極快，出手也極快，只一拳，就把顧停面前的人活活打死了。這人甚至還來不及慘，已傾倒在地，在地板蔓延。

“本王的人，請示過本王意思麼？”

霍琰站在泊外，眉眼似高山冰川，冷冽森寒從不會化，連慢條斯理整理袖的作都格外高貴疏離，霜意森森。

尤大春聞到了腥甜的的味道，覺氣氛冷酷又肅殺，想做什麼，腳步卻凍在原地，一都不敢。

霍琰轉給顧停解開繩子。

他垂著眼，睫很長，的，也許來得太急太快，睫上沾了一點點雪花，到現在還沒化。

顧停有些不自在，視線飄下去，剛好看到地上躺著的死人。這尸生前正打算做不好的事，帶解開，出了一部□□……

“別看。”霍琰擋住顧停視線，“臟。”

尤大春看到尸慘狀，不知怎的，仿佛看到了將來的自己……如果不努力，干不過霍琰，將來的他是不是也要這樣死？

吞了口口水，他指著霍琰：“你敢殺我的人！ ”

霍琰瞇眼：“本王亦不知，尤大人和本王的心肝寶貝——似乎往甚？”

這話……什麼意思？

尤大春刷一下看向顧停。

顧停故意哼了一聲，別開臉不理他，這意思——您自己瞧著呢？

尤大春立刻明白了，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所有他擔心的東西并不存在，紅綃樓是真的，甘四娘也是真的，只要努力，這份功績就是他的！

想想也是，當初顧停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不就說過，有關甘四娘喜好這一點，并不確定麼？

只要繼續深挖，一定會有東西，接著用心去找，甘四娘也一定能找到，但是眼下，這件事不能認！否則不僅會連累了顧停，還會引起霍琰注意，萬一霍琰要搶功怎麼辦？

“不，我跟他沒有來往！”尤大春當即否認。

霍琰：“那他為何在你這里？”

尤大春：“當，當然是想綁來威——”

霍琰抬眉：“威脅本王？”

尤大春汗：“當然不是！是商量事，對，商量事！這不馬上年關麼，你我二人雖同朝為臣，卻也不算，我無人請教，只好請來顧公子問問，這個年要怎麼過，同王爺你要怎麼往來，年要怎麼拜——”

霍琰踢了一腳地上的尸：“商量事需要把人綁著，還有這樣的貨意圖不軌？不如也請大人到本王府上做做客？”

尤大春訕笑：“不，不必了，一切都是誤會，您這位心肝兒脾氣有點大，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并沒有怎樣，你看他是不是渾上下好的很，一頭發也沒傷著？ ”

“你得慶幸他沒傷著，否則——”霍琰犀利視線落在尤大春咽。

尤大春汗都豎起來了：“真是誤會，誤會……”

霍琰眼涼涼：“本王的寶貝脾氣怎樣，無需別人心，大人還是想想自己，寸功未立，怎麼跟皇上代吧。”

“呵呵，這事麼，本心里有數，亦不勞王爺掛懷。”

尤大春暗暗瞪霍琰，老子為什麼寸功未立，你心里沒數麼？還不是你籬笆扎的太！就這幾天，他都說過多回了，要去前線，這廝就是不應！

呵，你就蹦達吧，也蹦達不了幾天了，真以為會打點仗就了不起了？自古以來，君貴臣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馬上就要涼了！

……

離開尤大春府邸，外面在下雪。

白雪紛紛揚揚飄灑，落在樹枝，落在房頂，落在人們腳下，仿佛能蓋住一切不好的事，眼前只有融融的白，干凈又好。

“還在生氣？”

不知為何，霍琰的聲音有點虛。

顧停笑了下，手抄在袖子里：“王爺貴胄，我為什麼生氣，又憑什麼生氣？”

霍琰：……

岔道口到了，顧停停下腳步，微笑：“多謝王爺救我，此前散布謠言是我不對，在這里跟您道歉，日后必不再犯，稍后也會對這些事做出澄清，定不會再牽累王爺。王爺是金鵬，展翅高空，俯仰天地，別跟我這樣的小麻雀計較，可好？”

霍琰皺眉：“你不需要這樣說。”

顧停笑著行了個禮：“王爺大度。如此，您走您的金大道，我踩我的獨木小橋，本就不相融，日后也不必強行叉，停告辭。”

沒什麼道歉不道歉原諒不原諒，鎮北王也不需要他的原諒，或者任何緒，反正……他們也沒什麼以后。

霍琰：……

九原的雪他看了二十多年了，從不覺得有什麼，可今年這雪，似乎真的有點冷。

韋烈吃了一肚子糕點，在王府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見王爺回來了，立刻撲上去：“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王爺有沒有好好道歉？顧公子好不好哄？我現在可以去找他玩了麼？ ”

霍琰沒說話，可他往左走，韋烈往左攔，他往右走，韋烈往右攔。

停下腳步，鎮北王目平靜而兇霸：“你去校場，加練兩個時辰。”

韋烈如雷劈中，面慘烈：“不不啊——我做錯了什麼王爺這麼對我！”

霍琰下指了指校場方向：“嗯？”

韋烈臊眉耷眼，蔫噠噠的去了。

鎮北軍鐵令，當王爺說要加訓時，不可以拒絕，沒有理由。

霍琰看著前鋒小將腳步沉重的背影，眼睛慢慢瞇起。

這麼閑，一定是欠練。

六歲的小不點霍玠躲在門側，看到了這一切，瑟瑟發抖。

霍琰視線淡淡掃過去——

小孩哇一聲就哭了，拼命往的正院跑，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說，不要練我啊！！

霍琰哼了一聲，小哭包。

不過祖母年紀大了，最好不要氣著，他就沒揪親弟弟過來練。

雪越下越大，一片銀裝素裹，清冽干凈，就像那個人的眼睛……

霍琰皺著眉，心越來越煩躁，公文公文理不下去，練武越練越想殺人，他門口不能出現任何靜，聽到了就忍不住發脾氣，前鋒小將韋烈都快被他練的吐了，小哭包弟弟見他就躲……

這樣下去不行。

霍琰在房間里轉了幾圈，腳步定住，眼梢微微瞇起。

……

這天夜里，顧停突然聽到靜，說是甘四娘現了，尤大春十分興，立刻帶人去追，結果損兵折將，折損的還都是英，連自己都了傷。費這麼大勁，人也沒抓著，甘四娘消失在暗夜，再次跑得無影無蹤。

顧停沒親歷這件事，可聽著消息，怎麼琢磨都覺像個局……甘四娘是餌，尤大春就是那魚，別人故意在坑他，讓他傷是小事，關鍵是折損的英，危險時能救命啊！

一次一點英，再來一次再砍點臂膀，步步蠶食，日子長了誰得了？

是……霍琰麼？

顧停想著，要真是他干的，那這位鎮北王有點蔫壞啊。

第二天晨起，顧停去鋪子里盤賬，出了點意外，必須得他親自解決，去到一茶樓，不知怎麼那麼湊巧，遇到了顧慶昌。

顧慶昌這個人是有點矛盾的，他一直慕江暮云，也一直在幫江暮云做事，可他不想承認這份意，仿佛不承認，自己就能高貴一點，對方也能高看他一眼。他也放不下家里的攤子，嫡長子的份和繼承權，財富和名聲，他都想保有。

此時他收到了一封家書，父親提到要為他說親，方是京城貴，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