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頓了頓，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輕手輕腳走上床，占據了床上的一小塊兒空間。

今天先這樣睡吧。

明天再去看床。

他靠在床的邊緣閉上眼，經過一天的涉他原本該輕易眠，可嗅見旁人的氣味，跟他一樣是海鹽味的，有海風的氣息。

他莫名無法睡，心里像是有什麼東西緩慢爬過，不痛不麻醉但的，他本不敢轉頭看。

年索蒙上被子睡覺，隔絕了氣味他慢慢涌起了困意，他的眼皮沉重得睜不開，他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淺淺的，像是小貓在均勻呼吸，正當他要徹底睡過去時突然一只手掀開了他蒙好的被子。

他立馬被驚醒了：“怎麼了？”

他以為是有什麼要事，然而對方只是彎了彎眼：“晚安。”

別人的晚安都是臨睡前溫聲說，對方的晚安是想起來把快睡著的他逮起來說，本毫無溫可言只有濃濃的哭無淚。

宋醉突然不知道自己從學校搬過來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了，但困得不行的他沒力多想，見沒什麼事，卷放松垂在額頭上重新睡下了。

被打攪睡眠的年睡后眉間依然殘留著郁，賀山亭手平了年微皺的眉頭，接著是落下傷痕的眼，最后是泛著水的。

他的手落在的上，睡的年以為是瑞士糖含住他的手指，他將手得更深了，直到年不住吐出來，眼角泛出生理的眼淚。

賀山亭的指尖上帶著，他低下頭了食指，片刻克制住危險的念頭走出了臥室，裹著毯子睡在了沙發上，喝水吃了一粒藥。

*

吳警在刑偵這一行干了二十年，沒有把宋醉繩之以法是他一生的憾，從談話的細節他敏銳察覺了賀山亭同宋醉關系親近。

他的腦子里浮現出了卷宗資料，他記得沒錯的話賀家在西南有的居所，恰好在三年前宋醉消失的附近。

他不知道應在國外讀書的賀山亭為什麼要去偏遠的西南，但兩人很可能更早就認識了，遠在許寧將宋醉帶回滬市前。

吳警正準備去警局一趟忽然接到上司的電話：“你收拾下東西明天準備調任。”

作者有話要說： 亭亭，嘖嘖.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半小時后吳警掛了電話, 手握拳砸在桌沿上，他不相信會有這麼多的巧合，這明顯是有人對他的警告。

盡管他想繼續留在滬市監看宋醉，可調令已經下了, 他只能下心里的不甘。

他同被關在地下拳場的孩子, 但他一點也不可憐宋醉, 因為宋醉是為了錢自己走進籠子的, 一個惡魔不會是害者。

*

宋醉睡在全然陌生的床上, 原本謹慎占據了床的一小塊兒, 在席卷的困意下漸漸往中間挪了挪。

再挪了下。

又挪了挪。

最后舒舒服服睡在了床的正中間。

沙發上的賀山亭見宋醉不老實踢開了被子，睡了一個大字形，跟平日的安靜慎重完全是兩個人。

他看得好笑, 放下水杯走過去拉被子。

年睡在枕頭上呼吸聲均勻, 氣息淺得跟個小貓似的, 稍不留神便聽不見。

初秋的天氣談不上冷，賀山亭將被子隨意搭在宋醉的上, 許是不耐有東西束縛，剛搭上沒多久就被一只涼的手推開了。

明明怕冷還踢被子。

他搖頭回過神，那是一只格外纖細的手，指甲修干凈的小月牙, 骨節勻停, 饒是不關注手的他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下停住了目，因為袖垂落至年的手腕，白皙的皮上有條蜿蜒的傷疤, 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淡淡的。

睡是普通的白棉質睡，袖口起著皺的球，顯然是穿久了舍不得買新的。

賀山亭蹙了蹙形狀鋒利的眉。

在地下拳場贏下比賽的獎金不會低, 否則也不會有人甘愿搏命，再不濟還有許寧每個月支付的生活費，三年下來也是不小的數字。

他那個侄子雖沒用但不至于連生活費都要克扣，宋醉卻過得一分錢掰兩半用，用得還開心。

他想問你的錢去什麼地方了，可以宋醉的謹慎多半不會告訴他，反倒會懷疑他從哪兒聽到的消息。

吳警有句話是對的，年習慣偽裝自己，吃過的苦都不會說出來，比誰還要努力向上地生活，就像荊棘地里開出的小玫瑰。

他定了定，給秋天怕冷的小玫瑰蓋好被子。

*

季報公布完畢方助理不用再理財務送來的資料，難得過了兩天清閑生活，大早上是被賀山亭的電話驚醒的。

畢竟他老板對電話謎之不喜歡，大概是嫌吵到耳朵了，能發郵件絕不用電話，他心里一個咯噔，怕是季報出問題了。

這不能夠吧。

季報比起年報不算太重要，要求也沒那麼嚴，但不能出錯是最基本的，有次年報里貨幣資金明細錯了，賀山亭直接讓財務部長下課。

自此整個財務部謹小慎微，沒再聽過報告出錯，當然有人不滿賀山亭的獨斷專行，但不滿的人都被迫離開了。

方助理打起了十二分神聽電話，電話那邊的賀山亭低聲音：“送兩份早飯過來，用木盒裝就行。”

“地址發你了。”

要不是看到地址上的名字，他差點以為莊園的傭人集罷工，他十指不沾春水的老板連早飯也吃不上了。

做助理就要有做助理的職業，方助理立馬就去賀山亭常去的餐廳買了早餐，用保溫盒裝好早餐到了賀山亭發來的地址。

賀家在國的房產是個未知數，以賀山亭驕奢逸的作風他以為會是什麼別苑。

當他停在一棟老舊居民樓時愣住了，低頭看了好幾眼導航，直到他看到從樓里走出的男人。

賀山亭起眼皮：“早餐。”

方助理下震驚恭敬遞出了早餐，男人沒再看他走進了單元樓，他心再次洶涌澎拜，他金尊玉貴的老板就住這地方？

樓里怕不是有個小妖。

賀山亭拎著早餐回了房子，將兩份早餐擺在桌上，坐在椅子上邊看財經報紙，邊等著宋醉起床。

床上的宋醉把頭在枕頭里埋了埋，因為昨天太過疲憊的關系，習慣五點起床的他一覺睡到天亮。

還不想醒。

他嗅見枕頭上的海鹽味，不是他上的牛味，枕頭也不是十塊錢三個的枕頭，這是誰的床，他怎麼會在這張床上。

宋醉的手警惕地握拳頭，空白的腦子慢慢恢復了思考，想起來自己昨天抱著所有東西坐在了門邊，他倆還睡了一張床。

他握著的手是松開了，可心揪了起來。

他要怎麼和阿亭住在一個房子，眼前浮現男人挑剔打量他的目，他寧愿跟殷子涵住一起，好歹殷子涵聽話會倒貓砂還會上供貓罐頭。

宋醉僵地換下睡走下床，人真的不要在沖的況下做決定，比如他如今就是后悔很后悔。

他穿著拖鞋走出臥室，見眉目出眾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報紙，偶爾端起咖啡抿一口。

桌上是兩份擺盤考究的德國早餐。

一杯牛、

玉米脆片、

裹著蜂的面包、

……

雖然知道對方會做飯但宋醉還是被早餐的盛震了震，他忍不住說：“不用做這麼盛的。”

男人著報紙淡淡開口。

“不用這麼謝。”

宋醉默默把費錢兩個字咽了回去，他對西餐的興趣不大，但在學校吃慣了大鍋飯，吃什麼都覺得香，把自己那份全吃完了。

他把兩個木盒拿去廚房的洗碗槽，他掃了廚房一圈擰開水龍頭，水龍頭打開了他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廚房太干凈了。

干凈得他都以為廚房沒開過火，他洗完木盒走到客廳，問出了自己的疑：“廚房你沒用嗎？”

賀山亭翻報紙的手一頓，片刻占據了對話的主權：“你想說什麼？”

“里面好干凈。”宋醉看著空的廚房一臉迷，“確切講是沒人使用的跡象，廚臺上積了層厚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