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面前宋醉總會莫名忐忑, 倒不是因為他對那張臉有世俗的想法, 純屬對方脾氣大心眼小, 看在男人世可憐的份上他不跟對方一般見識。

可他這句話說完便后悔了，似乎提醒了對方上午的不愉快, 原本平和的氛圍暗流涌。

“不生氣。”

看來是他想多了，聽筒里傳來的嗓音聽著太過溫，他手機差點被蠱，接到機泛冷的材質讓他的腦子清醒許多。

宋醉認為從嚴格意義上說人心海底針這句話含有別歧視, 因為男人的心思也猜不, 比如正在同他說話的這一位。

對方白天冷冰冰的放下茶就走，夜里打電話對他說生日快樂，猜心思比證明子衰變還難。

正當他的腦子里浮現出這個念頭沒多久, 耳邊傳來男人散漫的聲音。

“爸爸怎麼會生兒子的氣？”

宋醉：…………

*

宴會廳里白問秋站在角落，過去的他是人群里的焦點，所有人都會圍著他轉, 可如今有人看他的目沾上了鄙夷。

如果不是他爸媽叮囑要陪著許寧他肯定不會留在這個地方，如今的許寧了他們家的救命稻草，可他愣是沒看到許寧的影。

“聽說他們家去年就搞金融破產了，裝闊氣拖到現在，欠了一屁債，總說要還要還，這次連賀氏也栽上面了。”

“我一直有件事不敢說，怕說出來你們不信，他在哥大讀書的時候有人去他們班上潑紅油漆，嚇得書都不敢去讀了。”

“啊這，我還以為他是為許寧回國的。”

白問秋聽著自己的名字被肆無忌憚議論，從前在他面前唯唯諾諾的人如今高高在上點評，他的指甲都要掐里去，幸好宴會即將結束了，沒那麼多人關注。

可誰知道跟在他后的金明瞪大單眼皮確認：“你家里沒錢了？”

金明還指著白問秋給他介紹戶好人家，他覺自己在許家沒有晉升的空間了，并且許家只能算是新貴達不到他的期，好不容易在白問秋邊有了一席之地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沒錢了。

他習慣了聲氣說話，在聲音小的廳里鶴立群，大部分人的視線重新投向白問秋。

“他還沒走嗎？”

“要我是他本抬不起頭。”

“這就是世代富貴的白家嗎？連男朋友小叔的東西都敢，我上次的表不見了，不知道和他有沒有關系。”

白問秋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里閃過濃濃的憤怒，他總認為自己人緣好是因為自己優秀，可如今他才知道捧的不過是家世罷了。

如果自己家里沒出事兒這些人都得上趕著求他，不敢在背后旁若無人討論。

當他的家世不在這些人便開始落井下石，白的也能說黑的，他這個想法從腦子里劃過時，突然記起被趕出去的宋醉。

他當時高高地站在扶梯上著年狼狽離開，臉上浸著勝利者的優越，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他比年還要狼狽。

正當白問秋不了屈辱準備獨自離開時，冷靜大半天的許寧從廳外走進來。

白問秋如同看見救星般停下腳步，有許寧在他的人生還沒完，誠然許家不是有底蘊的世家，以許寧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程度必定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幫他們家。

白問秋走到廳門：“你剛去什麼地方了？我都沒看到你。”

他知道許寧對他的眼淚完全沒有抵抗力，高中時便見不得他哭。

“我剛出去想了許多。”許寧的聲音著見的沉思，“你回國應該不是為了我吧？先別急著否認，我知道我不聰明可你別把我當傻子。”

他是喜歡白問秋。

正因如此他并不希兩人純潔的牽扯上別的，能分開一段時間是最好的，兩人都有時間想清楚。

白問秋聽到許寧的話愣住了，他沒想到許寧會置疑他，他覺到對方細微變了，如果是從前的許寧應該忙著安他。

他沒有反駁地點頭。

正當許寧準備說分開段時間時，白問秋忽然開口：“我承認我對你撒謊了。”

“可你知道我在國外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嗎？”白問秋抬起頭眼眶微，“有人在我學校潑紅油漆，有人威脅我不還錢就去死，我一個人住在公寓實在是害怕極了，沒辦法辦理了休學回國。”

“回國后我找了份工作。”他的聲音越說越抖，“雖然月薪只有兩萬三千塊但我還是很不安，害怕還會有人找上門，這個時候遇上了你。”

“有你在邊我終于能安心學習安心工作了，對不起我對你撒謊了。”白問秋嗓音出哽咽，“我只是覺得我的經歷太難堪，如果你要分手的話就分吧。”

聽了白問秋的話許寧原本的念頭消失得一干二凈，心里只涌出無盡的心疼，他難以想象被寵著長大的白問秋怎麼能住在普通的小區房領著微薄的工資。

許寧握上了白問秋的手：“我怎麼會跟你分手？不過我小叔今天很生氣，你怎麼也得去賠罪。”

他很清楚自家小叔的手段，如果不去賠罪的話接下來還會有更可怕的事發生。

“你怎麼會去拿我小叔的帝王綠。”許寧的語氣里著埋怨，這事他是想想都頭疼。

白問秋本來臉上恢復了平和，聽到字頭上宛如澆下凝出一層冰的涼水，他死死掐上自己的指腹。

他覺自己在做夢，只是一場宴會的工夫他便了人人都能踩的小，怎麼說都說不清楚。

白問秋開始以為許寧會相信自己，可沒想到許寧也責怪自己為什麼東西，他的眼前莫名浮現出年安靜文弱的面容，心里劃過難言的滋味。

他相信這是年的報復，從賀山亭家里來了帝王綠栽贓在自己頭上，但宋醉比他也好不了什麼。

他至今都能記得生日會上年孤零零站在角落里，沒有人記得宋醉的生日，也沒有人對宋醉說句生日快樂。

*

宋醉掛了電話向北區的宿舍走去，一到晚上北區便擺起了小攤子，遠遠去如同一盞盞小燈。

大部分攤子都是賣吃的，有烤魷魚、鐵板豆腐還有烤冷面，是嗅著香氣就能想象有多好吃。

同食堂的口味寡淡相比，散發著人的氣息，論壇上調侃說沒人能抵抗滬大北區的小攤子。

然而他目不斜視地穿過了亮晶晶的小攤子，只是在烤魷魚的攤子邊多停了停，老板熱地照顧他：“十串只要二十塊。”

“不用了。”

年搖頭繼續往前走。

畢竟他一個月才六百塊的生活費，可能在其他人眼里看起來，對他而言已經是相當闊綽的標準了。他從口袋里拿出粒瑞士糖，剝開糖放進里輕抿，吹著夏季暖熱的風，酸甜的味道彌漫在他的舌尖，他瞇了瞇細長的丹眼，突然覺心很好。

而宿舍里的吳縝在座位上看書預習，滬大理系果然不負死亡之系的名聲，不僅畢業率穩居滬大倒數，專業課一門課比一門難。

他不像宋醉學習能力強，在課上就學會了課本容，課下有充足的時間看國外文獻，妥妥的學苗子，他是看明白課本便很吃力了。

他朝對面的床鋪了一眼，薄薄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宋天天趴在被子上咕嚕大睡，床頭還放了盆圓葉片的清香木。

聽年說這種植有驅蟲的功效，放床邊可以省去蚊香的錢，掛在床鋪下方的架晾著泛舊的服，架是年自己用鐵折出來的。

如果不是宿舍的床不收錢，吳縝毫不懷疑宋醉能徒手做張床，或者說滬大要是允許營，年能就地給自己扎頂木帳篷，頂上還掛串小鈴鐺。

突然間宿舍的門被敲響了，吳縝怕對方是檢查清潔的委員，先把他的臟服全放進了臺，再把熱水壺藏進了柜里才打開門。

一打開門吳縝驚呆了，張正圓形說不話來，當工作人員禮貌確認是不是宋醉的宿舍，他才回過神茫然點頭。

宋醉正慢悠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吳縝掩飾不住給他打來了一個電話：“你快回來看看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