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超快語速說明完,將一疊分發用的名片遞給O大攝影社社長。
【野口先生,可以就位了~~】
工作人員出聲呼喚。野口應了聲【馬上來】抬手對這頭笑著表示鼓勵,奔向拍攝現場。
---從很多角度來看都是非常糟糕的表現。
平良莫名到佩服。開口招呼便一口氣說完很厲害,講了那麼多卻從頭到尾不曾為臨時變更活地點表達歉意也很不得了。更夸張的是總結的態度..我沒時間照顧你們所以隨便你們拍,拍完可以吧檔案寄給我但是我不肯定會看--態度凜然地帶笑說完,且未用任何負面語詞。
是否商業攝影師都需要這種程度的我行我素與說話技巧才能勝任呢?與木村伊兵衛攝影獎同樣門檻極高,只是類型有別。
【...呃,那就分開行,自由攝影咯】
O大攝影社社長一臉歉疚地如此說,眾人憂慮地環周遭。Fast Fashion廉價品牌的格子襯衫、卡其搭配帆布鞋,不起眼打扮的攝影社團眾,與時尚以世界規模噴發的表參道風景格格不。
【平良,怎麼辦?】
【也沒辦法啊。找些東西拍吧】
幾個人還在觀察周遭環境的時候,同社團的人一邊閑聊著從旁經過。
【拍什麼好呢。這是個好機會,多給野口先生留些好印象是最好】
真佩服他們,被人家那樣對待還是如此干勁,平良正想著,一旁的小山告訴平良...
【野口先生是『Young Photographica』的評審之一喔】
那個充滿干勁的人,就是在第一階段審查合格的團員。
【....喔喔,原來是這樣】
平良需要用點力氣才能抑住慌的緒。
【平良,我們到那大樓附近看看吧】
小山指著離車站不遠的高樓。看起來不太平衡,形狀有趣。但是平良執起掛在肩上的單眼相機,朝正上方隨意拍下無垠天空。
【拍好了。我還得打工,拜咯】
【咦?喂,平良?】
對深不解的小山扔下一句【先走一步咯】便轉返回車站。
梅雨季節中,今天是久違的晴朗天氣。比起初夏時更湛藍的天空將純白的云朵映襯得加倍閃亮,連直線偏鏡都省了。超級不用心的照片含了不稀罕你評價的訊息。
原本是那麼地生氣,卻在回程電車上的搖晃中恢復力冷靜。會這樣憤怒是因為聽到野口是[young photographica]評審的緣故。這才曉得自己比原本以為地還要介意第一階段落選的憾結果。
一旦有了自覺,恥之立刻取代了怒氣并膨脹起來。懶到了極點的天空照片。自顧自地發泄如此稚的憤怒,對方本不知道平良是誰。更何況評審只在最終審查階段出馬,自己第一階段就落選的作品恐怕沒機會讓他過目。
--原來我也是自我意識過剩的人呢。
一邊說自己是底層人又暗自高估自己。沒啥了不起的才能卻空有自尊。俗不可耐,丟臉死了,有夠沒用,悲慘到不行。隨著電車搖晃并深深嘆了口氣,坐在眼前的老抬眼看向這邊。
【年輕人這樣怎麼行呢。俗話說嘆氣會嚇跑幸福的喔】
老沒有惡意。平良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有時必須嘆氣,否則蘊在深的力仿佛隨時會炸。忍住反駁人家多管閑事的沖,再度大口嘆氣進行無言的抗議。像是在主張年輕人也很苦啊,讓我們嘆個氣無妨吧】
梅雨季結束,氣候瞬間轉為夏季。預定于秋季播映、清居參演的連續劇開拍,這天平良也到外景拍攝現場參觀。幸好場地在綠意盎然的公園,能避開直接照。
【安奈跟清居好像狀況都不錯呢】
設樂在旁低聲說。他戴著金田一耕助威的帽子遮。平良則與以往一樣,穿著眉的帽子、墨鏡搭配口罩的可疑人士打扮。盛夏中如此裝備著實難,多虧高中時經歷過炙熱氣候下在河濱公園待上十小時替清居占賞煙火的位置,所以還能忍得住。
【安奈第一次主演的連續劇,希收視率可以漂亮一點】
【會的啦。絕對】
【可是最近看電視的人越來越了嘛】
【電視節目最麻煩的就是必須在特定時間等在電視前面】
【這點影響很大呢。換做筆電或手機就能隨時隨地地收看】
【還得等到廣告時間才能上廁所哩】
有一搭沒一搭地進行著對彼此而言毫無趣味的對話。這讓平良聯想到不為人知地活在照不到的底部的兩只鼴鼠。很灰暗,但是也很和平。
大學方面放了暑假,但因為連續劇開拍,清居變得比之前更忙碌。經紀公司社長將安奈與清居推上公司未來兩大當家之位的規劃很功,清居的知名度持續提升中。圍觀人群當中像是清居的年輕孩也一天比一天多。
【等連續劇開播,清居肯定會紅】
【大概,應該會把】
【沒問題嗎?】
【什麼問題?】
平良轉過頭,和設樂對上眼。設樂戴著的金田一耕助帽,帽檐因汗水滲而變。
【我看你最近沒什麼神】
【喔~...就有一些事】
拿下木村伊兵衛寫真獎項--對如此巨大目標躊躇不前的自己引發的焦慮日益增長。并且反過來認為,要做那種事不如穿西裝尋訪企業還更輕松,對原本深恐懼的求職活的抗拒減輕了。這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嗎?
【我懂你害怕清居變得越來越遙遠的】
【咦?】
【從剛出道開始支持,能歡迎自然會高興,但是看他爬到不到的地方難免寂寞。雖然從來都不到啦。唉,這就是心理】
【喔喔,原來是那個意思】
【不對嗎?】
【不對】
平良果斷點頭。對人清居的喜怒哀樂復雜纏,但是對藝人清居的想法可就不同了。自認自己只像圍繞清居這顆放芒的太而運轉的地球。太存在所以自己存在。沒有太就沒有自己。無從反抗的巨大定理之下,知名度如何并不重要。試問何來會介意太知名度高低的行星?
---若真是星星該有多好。
恒星、行星還是衛星。據寬廣宇宙的運行法則而命運相連的眾星球。彼此相配程度、業務能力、談話技巧、木村伊兵衛獎都顯得無意義的超然空間...胡幻想以逃避現實的當頭,手機發出震。是攝影社社長來電。
『喂,平良嗎?是我。我跟你說,發生一件麻煩事』
【怎麼了?】
『上次攝影會的檔案,你寄給野口先生了嗎?』
【...啊,沒有】
活當天拍下的是極度敷衍的天空照,講的嚴重一點真是沒資格上去的作品。然而就只有平良沒寄檔案,這讓野口先生相當憤怒而向促該活的O大攝影社社長抱怨。電話那頭如此補充。
【很抱歉。我今天就寄】
即便只是張毫無可取之的天空照片---
『不,覺補寄也不能解決。說要平良親自去謝罪』
這話讓平良皺眉。臨時變更活地點且未表達任何歉意,用一段漂亮話了事就原地解散,諸多不負責任的行為全拋到腦后了?平良心一陣漠然。
『我其實也滿不爽的。仗著自己有點名氣就那麼強勢。但是考慮到之后跟O大的流,能不能委屈你出面?』
社長疚地補上『我也會陪你去』這句。
【沒事的。我自己去。】
『你一個人有辦法好好道歉嗎?』
讓人家當稚園學一般擔心有點沒面子。再度重申沒問題。向社長要了野口工作室的地址,表明馬上就去便掛掉電話。
【設樂,我突然有事,先走了】
試著招呼一聲,不過設樂死盯著正在場上拍攝的安奈。側臉溢出的陶醉,顯見他已徹底投深明星的世界里。照理來說自己也該能沉浸在那樣的幸福才是。平良懷著如此憂郁的心轉離去。
【.....打擾了,我是F大攝影社的員】
過對講機如此表明,門鎖隨著男人【好喔】的招呼聲解除。等電梯時才發現自己徹底忘了登門謝罪必備點心的禮節。該回頭去買嗎?反復思索一陣之后還是決定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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