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之人毫無顧忌地往外推，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那同時代表玄龍對他們的過往徹底釋懷了。

站在原地的人只有他一個了。

燕鳶知道自己該高興，這說明今后玄龍會過得很好。

他竭力維持著笑容，然而還是有些難堪地，紅了眼眶：“你今日約我在此相見，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啊……”

沙啞的聲線從后傳來。

玄龍間鼓著，抿不語。

人總想些異想天開的事，或是去論證些明知道結果的答案。燕鳶很想問問玄龍還有沒有一點點在意他，如果有，哪怕一點點，他都能有勇氣去與天道抗衡。

天罰算什麼，撐著最后一口氣，他也會活下來。

只要他的阿泊開心。

他真的太想聽到答案，便問。

“若我活著……你會開心嗎。”

玄龍還是那樣平靜：“你活著，萬千仙神便有領袖，阿執會有父皇相伴，燕旌帝君與曳靈神君可天倫之樂。”

“你活著，對眾神皆好。”

燕鳶滿懷希冀地追問：“那你呢……你會好嗎。”

“若我們還有以后，你能不能……能不能……”看，他又在想些異想天開的事了。

“我們已然結束了。”玄龍淡淡打斷。

燕鳶的話卡在嗓子眼兒里，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玄龍的影變得很模糊。

“我明白了。”

他活著，對所有人都好，唯獨玄龍。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燕鳶不再做徒勞無功的掙扎。

他突然覺得很輕松，大抵人在放下所有執念的時候，都會變得這樣輕松，靈魂上的痛苦短暫地升華了。

九重天有片澄澈的天湖，站在此涼亭中遠遠就能到，湖泊呈不規則的圓形，四周是片的純白鳶尾花海。

燕鳶的目很遙遠，著那邊，對邊的男人聲道。

“阿泊……你看。”

“我們小的時候，總在那片湖中戲水。后來你長大了，那片湖就變小了，化出原時便顯得有些狹窄，你就不怎麼愿意去了。”

“婚后，你說想去八荒看海，我知曉你不是想看海，而是想深海中戲水，那時我剛坐上帝君之位，要忙天界大大小小的事，一直沒時間陪你去，好不容易等有空了，你又有了孕，我不放心讓你恣意去玩，便沒帶你去。”

“后來……”后來沒等他達玄龍的小心愿，玄龍就戰死于神魔界，連同他們第一個孩子也失去了。

燕鳶掩下悲傷，笑道。

“日后若有空閑時候，我帶你去八荒看海吧，好不好？……”

“你想去東海，還是西海？”

“北海也好，那里氣候宜人，若你想待久些，就向北海龍王借一座殿宇，小住一段時日也是好的。”

“不必了。”玄龍說。

“日后我若想看海，會自己去。”

燕鳶是想著，曾經答應過的事，多還是應當做到的，不過玄龍既不需要，便也無需強求。他點頭。

“也好……我們畢竟解了契，走得太近，確是不好。”

“……”玄龍未言。

眼中是熱的，風吹過來，涼得生出刺痛，燕鳶只當他是不想與自己說話，便主給自己尋臺階下。

“積了些事還未理完，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玄龍扭過頭，見燕鳶背影漸遠。

“下月十五……”

燕鳶聞言，頓住腳步，垂著頭道。

“你放心吧，我會盡量避著你的，往后不會礙了你的眼。”

玄龍皺眉，他并非是這個意思。但燕鳶沒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便消失在他面前。

反正解釋對于如今的他們來說最是無用，玄龍想起燕鳶的那句‘我明白了’，覺得他應當是想通了。

娶一人，便能好好活著，繼續做千萬仙神之上的九重天之主，有什麼不好。

燕鳶沒理由不放過自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希

坐落云際之間的仙殿大門敞著，門欄上坐著個面有愁容的小人兒，遠遠見燕鳶的影出現在玉宇臺階下，阿執當即爬起小跑下去，撲進矮蹲下的燕鳶懷中，環住他脖子。

“父皇……你和娘親去了什麼好地方呀，都不帶阿執去。”

燕鳶笑著將阿執抱起來，溫地搪塞：“下回帶你去。”

上的傷太重，今早憐璧過來傳話的時候，燕鳶尚在昏睡，他聽說玄龍約他在老地方見，慌忙起仙娥進來為自己更束發，阿執見他離開的時候分明很高興，回來卻好像丟了魂似的，即使他在笑，可是父子倆如此了解對方，阿執不可能看不出燕鳶心低落。

他知道父皇上痛，不愿意讓他抱，說要下來自己走，燕鳶仍是笑著，用一種阿執不太明白的眼神看著他，聲說：“父皇想多抱抱阿執。”

以后有得是機會呢，他又不會馬上就長大到父皇抱不。不過燕鳶既然這麼說了，阿執哪里忍心拒絕他，只好乖乖地窩在他懷中不，小聲地問。

“娘親原諒父皇了嗎？”

“還沒有呢。”

“那娘親什麼時候原諒父皇啊……”

在阿執的認知中，一家人是不會有過不去的坎兒的，父皇那麼好，即便犯了錯又會錯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有多復雜，燕鳶亦不準備向他解釋。

“興許快了吧。”

阿執擔憂地看著燕鳶沒有的臉，抬起小手輕輕上去：“父皇別傷心，阿執會一直陪著你的。”

燕鳶進門欄，傾在他額頭上吻了吻：“嗯，父皇不傷心。”

阿執尚小，加上是在凡間長大的，每日按時用膳的習慣未改，他擔心父皇上的傷勢，愁得飯也吃不下，見燕鳶平安回來了，才安了心。

早膳好好地在桌上擺著，碗筷未，燕鳶知阿執是在等自己，抱著小人兒放在桌邊的凳子上，隨即在阿執邊坐下，捻起白玉勺，從大的皿中分出小碗粥。

“以后父皇若不在，阿執便不要等了。”

“要記得好好吃飯，才能快些長高，好保護你娘親。”

至于父皇為何會不在，先前燕鳶已經解釋過了，他為天帝，定然有許多事要忙。阿執未生出疑慮，捧著父皇遞過來的粥，應下。

“阿執知曉了。”

“阿執會快快長大，好保護父皇和娘親。”

上這麼說，卻是待燕鳶給他自己也盛好了粥，阿執才用小手拿起勺子往里送了一口，咽下之后，仰起頭看著燕鳶道。

“父皇，這個魚粥好香呀，娘親會不會喜歡啊。”

綿的魚粥口即化，醇香間帶著鮮味，魚是瑤池中的魚，自是比凡間的魚要味許多。一把蔥花作點綴，香味俱全。

燕鳶忽得就想起在凡塵時，他魔障般滿心牽掛著寧枝玉，非但待玄龍不上心，還調走了那龍側得力的宮人，害得他被惡奴欺負，每日只能吃餿掉的饅頭白飯，連條新鮮的魚都是槲樂大著膽子去了來，玄龍才有得吃。

他為了寧枝玉養得兩尾鯉魚，將那龍關進天牢，他懷著孕吃牢獄之苦……

“父皇，你怎麼了……你眼睛怎麼紅了。”

燕鳶回神，自覺失態，不聲地將眼眶中的酸意憋了回去，提起筷子為阿執夾些小菜，笑著道。

“你同你娘親一樣，吃魚。”

“待會兒阿執用完早膳，給娘親送些魚粥過去，可親口問問他喜不喜歡這粥。”

阿執點頭說好，等會兒又著勺子看父皇：“興許娘親已經用了早膳了呢。”

“無事的，即便你娘親用了早膳，他看見你，便會很欣喜的。”燕鳶看著側小人兒，抬手了他的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