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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寵難為》331

“是麼?”

“當然。”

那偏位娘娘一只手勾住杜玉章的肩膀,兩細細長長的手指托起他的臉。他一雙眼睛在杜玉章面上掃來掃去,仔細端詳了一番。

“有,活潑生生。許久未曾見你這樣子了,真好。”

杜玉章沉默著,一把將他的手揮開了。

“你想說什麼,快些說完。然后讓我的寧哥哥回來,我要和他走了。”

那一句“寧哥哥”一出,偏位娘娘的眸子明顯一下。杜玉章注意到了,卻不

偏位娘娘也很快恢復了微笑。

“別急。接著看就是了。卻不知你看下去之后,還有沒有這份篤定……”

他手掌一翻,又是一番景象在杜玉章眼前上演。那偏位娘娘如有若無的話語飄著,

“……又或者,你與張煜一樣。你所謂篤信,本也不是真的篤信。等到真實的證據就擺在面前,那份篤信其實也不堪一擊。”

——什麼證據?

杜玉章想要問,但他卻沒聽到自己的聲音。反而耳邊傳來一個男人高昂的聲音,帶了些討好意味。

“不愧是徐大人家的公子,果然聰慧過人!在學堂里誰不說徐公子學問品都是極好的!連先生也是贊不絕口,這次我護送徐公子回來,也是討了個巧宗——等日后徐公子高中狀元的時候,我也可以跟著自夸一番,說咱們得新科狀元郎啊,小時候我還曾護送他回過家的呢!”

那是個穿著仆役服的男人,滿臉堆笑,口齒卻很伶俐。聽他口氣,是徐寧與張煜的小公子在學堂讀書,到了節慶時候這人將他送回家來。

想起正位娘娘的傳說和方才幻境中所見,杜玉章心下自然明白:這個小公子,只怕就是那一對“娘娘送子”傳說里的一對兒……也是那人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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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方才偏位娘娘所暗示的,有著徐寧脈的孩子。

徐寧與張煜都在座。張煜比之之前越發瘦弱,但氣卻還好。徐寧一臉不愿,似乎對那孩子的本半點不關心,連聽都不愿聽一句。但他還是到場了,不知道為什麼。

仆役說話的時候,徐寧本沒看他一眼,只管偏頭看著張煜。他眉頭微蹙,不知在不高興些什麼。

張煜卻在認真聽著那仆役的話,不時微笑著點頭。等仆役說完了,他又問,

“琦兒在學堂曾淘氣不曾?”

“那自然是不曾淘氣!當然,年公子們在一,活潑些是有的。但徐公子最有分寸,并不是那種鄙不懂事的孩子。”

仆役回答了,又小心翼翼問道,

“您是徐公子在府上的業師?我也不知該怎麼稱呼,真是失禮了。”

張煜氣質本來就風流蘊藉,此刻又是男裝。他又坐在正位上,若不是家中主人,就只能是人尊重的宿儒且正給這家里弟子啟蒙,才可能有此禮遇。故此那仆役有這一問。

張煜笑了笑,道,

“我是徐大人的好友。平時也會幫著教導徐公子與公子。”

那仆役連連點頭,一臉“果然如此”。杜玉章卻注意到,徐寧神更復雜了。那眉頭,自然也皺得更厲害。

張煜又問了好些問題,都是關于小徐公子的。仆役有問必答,又十分健談,兩人一連說了小半個時辰。徐寧手給張煜斟了兩次茶,中間還握拳在邊咳嗽了好幾聲。可張煜本不搭理他,只顧說自己的。

終于,徐寧直接開腔打斷了二人。

“好了,也說了許久了。您長途而來,也該累了。梅香,帶客人去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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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再無別人,徐寧沉下了臉。

“張煜,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我的好友?在府中幫忙教導公子與小公子?你在說誰?!”

“我就知道你方才一直給我臉看,是為這個不痛快。”

張煜將茶杯撂在一邊,向后靠在椅背上,輕輕了口氣。

“不然怎麼辦呢。人家都知道琪兒有一個男人做養母?卻不想讓他在學堂里,也被同窗嘲笑。”

“若是怕被笑,就別賴在我們府上啊!你是我夫人,漳州人人都知道!若要遮遮掩掩,當初你吃這麼多苦是為了什麼?我費這麼多心思又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堂堂正正與你在一,任誰面前都說上一句,這是我徐寧的夫人!可現在你卻要為了那麼個雜種委屈自己……”

“徐郎!”

張煜臉一變,

“徐郎慎言。他們只是孩子。不管你對他們母親怎樣想,都不該……”

“你若是提到他們的那個娘,只會我更拱火!這不要臉的賤!貨,當初纏著我,連累你了那樣大的苦,現如今子還弱這樣……竟然還有臉到我們家門前?住一段也罷了,生了不知哪里來的賤種也罷了,竟然臨死前還敢那樣折騰你……不知道你病著嗎?!”

“徐寧!那不過是個弱子,而且你也知道那是臨死之前!”

張煜聲音也高了起來,

“臨死前燒得糊涂,哪里知道我病不病?”

不知道你病不病,你自己卻也不知道嗎?將你纏在病床前一天一夜不得休息,你自己也發著高燒!梅香勸你去休息你也不去,難道府上那麼多下人,一定要你守著?你為何要對那麼盡心盡力?若不是管家怕你出事,去府衙里將我找了回來,我本不知道你又病了,更不知道你竟然拖著病去照顧!何況死前對你說的那些話……那些話……我可是親耳聽到了!果然是賤!貨……見了個男人就想上去,不上我,便對你起了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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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寧!你這話說得未免太過分了!”

“究竟是我過分,還是你……”

“我怎麼樣?!”

張煜從不愿搶白徐寧,哪怕是爭吵中也是一樣。徐寧脾氣暴躁,他是知道的,也更知道那人本來就心直口快,卻沒有惡意。

可這次他真的忍不住打斷了徐寧的話,這在從前幾乎沒有過。徐寧自己也發現了異樣,頓住話頭,偏頭看過來。

卻發現張煜已經是青面白,微微息。他那雙桃花眼眸子,兩只手用力握住椅背,依舊能看出他氣得發抖。

徐寧心下一凜。

張煜本來就心思細膩,是個心的命。可他子現在一年弱過一年,最不住思慮過度,更不要提怒火灼心。若真的他生了一場大氣回去,只怕今晚都過不去,直接就能慪得他再病一場!

該死,該死,這幾年他不就是顧慮張煜的子,才對他千依百順,連話都不敢說重一句。可今日卻這樣失態,要與他這樣吵上一架!

說來說去,都怪那個人,和留下這一對小雜種!到如今,他還是忘不了那一日他被梅香從府衙中連夜找回來的景——

滿府的人都被張煜趕出了房間,連靠近房門都不許。唯獨他自己一個人和那人留在里面,門窗也閉著,似乎唯恐別人聽到他們的談話一樣。

可張煜的令管得了旁人,當然管不了他這個主人。

他心中惦記著梅香所說,

“夫人已經一日夜沒睡,自從那人將他找過去,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夫人臉就差到了極點了!我們都怕那人藏了禍心,要害夫人,想勸夫人回去休息。但夫人不肯,還將我們都趕了出去——大人,我中間擅自闖進去一次,見夫人臉是慘白慘白的,站著都好像有些不穩當似的!我去扶著夫人,他卻不許,我出去,說他自己在里面就可以,說他與那人還有話說……可夫人分明是撐不住了的,握著我手時候,他掌心里冰冷,但子卻滾燙!我勸不夫人,但我真的害怕,夫人的本煎熬不起,現如今就只有大人您能管得了夫人了!大人,您快回去看看吧!那人說不定有些問題,說不定用了什麼邪法,將夫人的心神也給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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