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再振的神,終究抵不過的傷與累。
他了傷,箭頭還深深埋在里。每一步,牽著傷口,都傳來撕裂疼痛。何況方才與徐家軍搏斗,耗盡了力氣,又在湖水里泡了一遭——沒多久,他就覺到傷口疼得越發厲害,有了紅腫的跡象。
李廣寧知道不好。這恐怕,是要發瘡的前兆。
眼前漸漸有些模糊,嚨干難耐。可李廣寧咬牙關,沒有對杜玉章說——說了也沒法置,只能牽連杜玉章擔心。他才這人出笑容,卻絕不愿他再愁容不展了。
只是他最開始還有說有笑,現在卻漸漸沉默。杜玉章也覺得不對,扶著他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走了許久,李廣寧終于恍惚看到了一個山。此刻夕西沉,快要天黑了。
李廣寧心中一松。
“玉章,這里有個山。天已晚,我們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好。”
進了山,杜玉章被李廣寧安排坐下休息。他坐在冷的地上,聽到寧公子轉來轉去,氣重,腳步也不穩當。他心中焦慮起來,
“寧公子,你快休息吧。我聽著,你好像特別累?”
“沒事……你等著,我去弄些柴木。這里竟然有兩塊火石,大概之前有人在這里宿過……”
“那我能做些什麼?我也想幫你的忙。”
“你麼?”
李廣寧扶著山壁,回頭看了一眼。杜玉章抱著膝蓋,仰著臉,專注朝向他的方向。
李廣寧突然有種錯覺——他是出門謀生計的丈夫,家中留守的,是他珍的妻。他要出門去謀生了,他心之人就這麼仰著臉,滿臉不舍地等他回來。
這是尊貴皇家難以會到的,屬于俗世的幸福。
李廣寧心中一暖,目如水般從杜玉章上過去。他聲音和許多,
“你就在這里,等我回來。”
“可我……就沒什麼能幫幫你的?”
“玉章。你現在就在幫忙啊。”
李廣寧聲音溫,
“你肯留在我邊,就在我的歸。不論我走了多遠,等會回來的時候,你一直會在……這就是在幫忙了。知道你在等我,你猜不到我心里,有多高興。”
第3章 -17
杜玉章等了很久,李廣寧都沒有回來。他不知不覺地倚著山壁睡著了。
直到清晨時分,他突然醒來,竟發現眼前有些影影綽綽的影浮,像是隔著厚厚的窗紗,看到一點模糊的日。
而那一片白白芒中,更跳著一團橘紅的。雖然微弱,卻能看出來不同。
他愣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這是白白的芒,是口傳的日!那橘紅的則山中的篝火!他的視力……是有了些恢復的跡象了?
他心中一跳,十分激,立刻呼喊出聲,
“寧公子!我的眼睛!我能看到火了!”
話音落地,山中一片安靜。杜玉章微微愣住,又道,
“寧公子,你在不在?”
依舊無人回答。
草原不比其他地方,夜晚也可能會有猛。唯有守在火邊才算安全,這道理寧公子不至于不懂。而且,杜玉章也不信他有這個閑逸致,清晨出去看什麼日出景。
“寧公子……你在哪里?”
杜玉章一邊說,一邊著石壁向外走。依舊沒有回應,他心里慌了起來。
寧公子出事了?他不可能自己先走了的啊……難道自己睡著了,他現在還沒回來?不,不對,他一定回來過,不然這篝火是誰點燃的?
胡思想間,杜玉章腳下一絆,差點跌倒。
用手過去,這里居然躺著一個人。
“寧公子?”
杜玉章大松了口氣。他臉上出笑容,
“你睡得也太了。我喊了幾聲你都沒理我——快起床了。我估計,距離我那房子不遠,再走半天也差不多了。寧公子,這里沒什麼東西可吃,我們快些走,還能趕得上回去吃午膳。”
他說了半日,地上那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杜玉章發覺不妥,臉上笑容消失了。
他猶豫地喊了一聲,
“寧公子!你怎麼了?”
說著,他跪下子,將那個人扶起來。才一到那人的子,心里猛然一沉——寧公子竟然在不住發抖!
杜玉章用力將李廣寧架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想醒他,可沒想到,才拽了寧公子手臂一下,那人突然一晃,又再次倒在了他懷中。
“寧公子,你……”
搖晃了兩下,寧公子不但沒醒,反而整個人都在他上。他的頭也地靠在杜玉章肩上,額頭滾燙,呼吸間都是灼熱氣息。
杜玉章心里咯噔一下。
只是落水,趕路,怎麼會突然這樣虛弱?而且他呼吸這麼熱,難道是發熱了?
“寧公子!”
杜玉章一把將他摟在懷里,試了試他額頭溫度。李廣寧鼻息灼熱,額頭滾燙。他一下子慌了,用力推著李廣寧,
“寧公子,你醒醒!你快醒醒!”
但李廣寧一點反應都沒有。
杜玉章呼吸越來越急,指尖都發抖了。怎麼辦?四野無人,孤立無援,寧公子這樣高燒,十分兇險!
“寧公子,你醒醒……你怎麼了……你醒醒……寧公子……你起來啊……你不能死……我錯了,我不該連累你……寧公子……”
他又喊了兩聲,終于忍不住,聲音里帶了哭腔。
第3章 -18
杜玉章又喊了兩聲,終于忍不住,聲音里帶了哭腔。淚水從他眼眶里涌出來,啪嗒啪嗒滴到寧公子臉上。
突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那手指尖冰冷,握住杜玉章的作卻那麼穩,又那麼有力。
“……玉章。”
“寧公子!”
“……哭什麼?”
李廣寧嗓子火燒一樣干疼,幾乎說不出話了。他眼前眩暈,耳中嗡鳴。可是杜玉章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是清楚傳進耳朵。他甚至嘗到了杜玉章的眼淚,是又苦又。
睜開眼,他看到杜玉章一雙原本好看的桃花眼,腫得像對桃子。李廣寧忍不住抬起手,替杜玉章抹去腮邊淚水。明知道這人看不到,他卻努力地笑了笑,寬道,
“我不過是貪睡片刻,又不是要死了。玉章,你哭什麼?你別哭,看你哭,我心里好難。”
“寧公子,你騙我!你病了,你在發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點小病而已,何足掛齒。我沒事的。”
李廣寧說完,低低了一會氣。他覺得自己積蓄了足夠的力氣了,才接著笑著說,
“現在我就起來,咱們繼續走吧。”
說完,他真的用胳膊撐著地,就想起。
可高燒當中,又是一日水米未進。他哪里還有半分力氣?才撐起半邊子,他胳膊一,已經跌了回去。杜玉章手臂用力,摟住他,淚水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你不要哭了!”
李廣寧卻突然一聲低吼,將杜玉章眼淚都嚇了回去。李廣寧心中煩躁無比,口氣也比平時嚴厲了許多,
“哭什麼,說了我沒事!死不了的!”
“……”
“你以為我會輕易死了,將你一個人丟在這荒茫草原上?你又看不見!四周連一戶人家都沒有,我死了,你怎麼辦?嗯?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
杜玉章一癟,想要反駁幾句,卻又忍回去了。但他眼淚真的收了回去,不再往下淌。只是眼眶還是通紅,看起來憂心忡忡,惹人心疼。
李廣寧心里又是一疼。他嘆口氣,手了杜玉章頭發。
“玉章乖。你從那火堆邊挑一結實木柴。長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