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屬還等在一邊，聽到白皎然開口，忙迎上來。他早就收了兵部的好，要勸說白皎然屈服。這時候看白皎然眉目堅定，他心中一喜，以為白皎然終于決定退讓，

“大人，如何？是不是……”

“告訴大家，即刻啟程！這才是開始，到了邊關，公務更多，任務更重！若有不行，跟不上我宰相府行事節奏的……”白皎然冷笑一聲，“便請他回京城休養就是！公務不必擔心，我自然會找人代替他們，和談的事，絕不會耽誤半點！”

“這……”

下屬臉一僵。這麼說，可就把那些人徹底得罪死了！

“怎麼？”

白皎然的眼神卻向他投來，審視目他心中一驚！

“你也不適，走不了了？莫非，我也需要找人代替你了！”

“屬下不敢！”

下屬慌忙行禮，

“屬下這就去傳令——他們趕啟程，不可耽誤！”

很快，浩浩車隊從驛站出發，一路煙塵滾滾，驚起飛鳥陣陣。

趕在車隊前頭的，是幾名快馬加鞭送信的信使。他們手握著白皎然親筆書信，一封送給蘇汝，另一份則送給徐將軍。

除了蘇汝那份附上了杜玉章那份手書的原文，其他容，卻沒什麼兩樣——

請他們暗中查訪近日來到平谷關外的豪商，整理一封清單，抄送給他白皎然。然后暗中監視，但凡有所異，一網打盡！

……

晚飯時，杜玉章默默坐在餐桌邊。他捧著碗，沒有什麼胃口。他突然有點后悔，昨日不該一時心的。

昨天晚上，那個年輕侍衛秦凌借著門外站崗守衛的機會，潛到他窗下，將他了起來。

“杜公子，是我不對。我自作主張，想著替公子出氣。你不高興，就沖著我來，卻不要再為難公子。”

杜玉章有幾分無奈。他嘆了口氣，

“秦侍衛，你夜半三更將我喚醒，就是為了說這一句話麼？”

“我是來認錯的。杜公子，我脾氣差了些，做事也會沖。但確實是我的錯，就該自己承擔。杜公子，你千萬不要遷怒我們公子啊。”

秦凌猶豫了片刻，又輕聲道，

“杜公子，當初可是我在西蠻人集市將你背回來的。你昏過去了不知道，那時候那麼，平谷關那個偏將瘋了一樣見人就砍，我為了保護你，挨了好幾刀。我們這也算是有過命的了，你看看……是不是該給幾分面子？”

“……”

“你要是不信，我進去給你——我后背上那麼長的刀口，現在還沒全長好呢！”

杜玉章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秦凌還真是大膽，但他搬出救命恩，卻讓他一時沒話好說了。

“秦侍衛，原來是你救了我。既然這樣，該我跟你賠禮道歉——今日是我失禮了。其實，我也并不討厭你。你也不過是為了自己主人，子也直爽。若換個場合，或許我們也能為朋友。”

第2章 -40

“呃……杜公子，你要這麼說……我也覺得你這人有點意思。說實話，敢在我們公子面前這樣張揚的，我這輩子也就見了你一個。不過啊，救命之恩，這個你不能都安在我一個人頭上。是我們公子下令救你，一路抱著你回到府中，又想盡辦法替你救治，討你歡心。你看……”

“莫非，是他你來找我說這些？”

覺到杜玉章口氣一下子冷下來，秦凌趕辯解。

“并非如此。是我看我們公子愁眉不展——杜公子，你不知道。今晚他在這院子里徘徊許久，方才才回到住去。不是今日，自從你來了，他一顆心都在這院子里了。可最初你們關系好時，他眼睛也是亮的，面上也有笑容。我在他邊也呆了有一點時間，從未見他這樣高興過。可是前幾日/你們不好了……”

聽到這些，杜玉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就像他說的——不曾心過，就是不曾心。別說還有那樣巨大的過去的影橫亙在二人之間，就算寧公子不曾讓他時刻想起李廣寧，他也不可能因為同，就同意這種事……

“我三日后要走，這是一定的。很抱歉，秦侍衛，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

“那就三日！”

秦凌卻好像嗅出機會，忙開口，

“這三日里，也不用你以相許！你別不理我們公子，還如常與他來往，這樣總可以吧？杜公子，三日而已，好歹有一份救命恩在——不對，雙份的恩！我那一份也算給我們公子了！”

——話說到了這個程度，杜玉章還有可能開口說不行嗎？

可是真的到了寧公子面前，他卻怎麼呆怎麼別扭。這一頓飯吃得度日如年。杜玉章好后悔，不該一時心，就答應了秦凌的。

……

桌上沒人說話。屋子里安靜極了，連侍輕鞋底地面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杜玉章能覺到，這位寧公子份絕不一般。他邊那些侍訓練有素，進退極為得，上菜時候連杯盤的脆聲都不會有。他帶著的護院也都規矩森嚴，沒人隨意喧嘩。杜玉章覺著，比之他當年在皇宮里遇到的宮和侍衛，都不算遜。

“公子早安。”

杜玉章聽到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桌邊，低聲請安，“公子，這封信請您過目。”

“嗯。”

紙張窸窣，寧公子略一沉，

“拿筆來。”

紙筆似乎都是現的，很快呈了上來。沙沙幾筆，寧公子放下筆墨，

“去吧。再有問題，他全權理就是。”

“是。”

那人退下了，整個過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可這好像才是開始，接下來整頓飯的時間，來匯報事的、遞送文書的、傳遞信件的，絡繹不絕。杜玉章生出幾分好奇——今日寧公子怎麼這麼忙？這樣下來，他哪有機會好好吃頓飯？

又過了片刻，沒人再來了。杜玉章低頭喝著粥，聽到寧公子聲音響起，

“逸之，實在抱歉。我不知你今日愿同我一起吃飯，事先安排不周。總有人來敗興，你沒有不高興吧？”

“不，寧公子如此勤勉，杜某佩服。”

杜玉章客氣道，

“如此說來，其實寧公子原本就這樣忙碌。之前都是我占用了寧公子太多時間，耽誤了寧公子的正事。”

“這是什麼話？陪你才是正事。”

一言而出，二人皆靜。

對面人好像察覺失言，忙笑道，

“事是做不完的。日日坐在桌案后理這些，人生還有什麼興味。倒是與逸之這樣知己好友在一起，才算是人生真正得意事。我說這才是正事，逸之覺得呢？”

第2章 -41

“寧公子所言極是。”

杜玉章微笑著，可他能覺到寧公子的小心翼翼。

其實之前寧公子帶些強勢的迫，杜玉章心中極為不快，自然就到底。反而今日這份小心討好，他心中一陣難過，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沉默著，寧公子幾次想要挑起話頭，又好像不知如何開始。

很快，早點用完，侍們悄無聲息地將杯盤撤下。杜玉章才要起，卻被人按住了手腕。

耳邊，是寧公子帶著討好意味的低聲詢問——

“晚上……你還能跟我一起吃飯嗎？”

杜玉章本想拒絕。但話到邊卻變了樣，

“可以，只要不耽誤寧公子的正事。”

“當然不耽誤！”

李廣寧簡直大喜過，一把握住杜玉章的手，語氣殷勤極了。

“你想吃什麼，你只管……”

然而他話頭突然剎住。

杜玉章用力一掙，從他手心里走了自己的手。李廣寧胳膊懸在原，笑容還停在臉上，可角卻漸漸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