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回事？”

不遠，李廣寧一富商打扮，后跟著扮管事的王禮。

“這不是集市之中，怎麼有人走馬？”

王禮也疑不已，踮起腳往前看看。遠遠看過去，竟似乎是大燕的軍人？

“可千萬別有什麼岔子。”

王禮一擺手，幾個暗中潛伏四周的便侍衛就湊了過來，

“王總管！”

“去看看見面況，是否有人對公子不利？”

“是！”

為了人耳目，在李廣寧微服出訪時，眾人都稱呼他為公子。此刻，侍衛長沖一個高個侍衛點點頭，那侍衛迅速進集市，往最吵鬧的地方而去了。

……

“貴客！”

西蠻攤販一聲驚呼，下意識地捂住了——

徐家軍領頭那個，就是對西蠻人最蠻橫的那個偏將！原本有蘇汝坐鎮，他并不敢太過放肆，只是在西蠻人參與斗毆廝殺時，他總會主張最嚴厲的懲罰。可蘇汝分乏的這幾個月，他卻像是嗅到了破綻蒼蠅，越來越過分，開始主挑釁，似乎很像真的搞出些什麼大事……

西蠻人是游獵民族，天生對危險警惕。他們早就嗅到了不同尋常之，對他避讓退忍。但沒人想得到，他居然會向自己人手？

那馬蹄向著地上昏倒的大燕人踏過去，只怕一馬蹄就能將這人踩得骨骼碎裂，命喪于此！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卻有一個人閃而，直接將杜玉章拽到了一邊——他沒能讓杜玉章完全離危險，那鐵馬蹄依舊踏在他上，帶出一團花迸濺。

可好歹，是救了他的命了。

“你……莫非沒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救人的也是個大燕人，卻是陌生面孔。他憤怒地抬頭看了一眼，卻像是忍般低下了頭。

——陛下還在附近，沒必要節外生枝。救人是不能不管，但不能惹事。

侍衛將杜玉章放在一邊，就打算離開了。臨走前，他隨意往杜玉章臉上一瞥，作卻是一緩。

——地上這人看起來有些眼……

這念頭一，他心里卻有些失笑。這可不是京城，是千里之外的西蠻！他這些年都在皇宮外面守衛，若不是今次護衛陛下微服私訪，本不可能踏足西蠻土地。

所以，他又怎麼可能見過這人？

第1章 -15

侍衛看著躺在地上的杜玉章，心想——

只是，這人既然是大燕人，看起來是病倒在地，又了傷。陛下常常講要恤民，這件閑事，他們要不要管？

侍衛決定去請示一下李廣寧。他將杜玉章放在一邊涼，出了人群。他不想惹事，也沒有再多看那些縱馬行兇的軍人一眼。可他卻不知道，徐偏將勒住馬匹，正在暗中打量著他。

“偏將，此人似乎有軍械在？”

“不必管他。這一次，我只要收拾西蠻崽子……”徐偏將聲音冷，“既然他要走了，就放他走。地上那個，我卻要他的命！”

“偏將？”

百夫長吃驚不小，

“可那是個大燕人啊！”

“我早就暗中傳遞消息，不許他們混跡到西蠻集市里，和西蠻崽子做生意！不然，等我大開殺戒之時，就當他們是叛國的孽畜，死有余辜！竟敢逆命而為，這是自己找死！”

徐偏將磨著牙，

“呵，徐浩然那個蛋，還想跟朝廷一心。卻不知我們徐家軍，只有邊關了，才有價值！這一次，我就拿這個叛徒做個藥引，給西蠻崽子下一劑猛藥——我倒要看看，什麼第二次和談，殺得流河，你們還怎麼談！”

百夫長驚得愣神，卻聽到徐偏將低聲命令，

“去，就說西蠻人謀殺了我大燕人，將他尸丟在地上任意踩踏！”

“可那人還活著，并非尸……”

“那你就讓他變尸！快去！”

……

“王總管，那邊有一人倒地不起，似乎病重。看樣子是我們大燕子民……是否要施以援手？”

侍衛說出這話，心中有些忐忑。他知道這是跟著陛下便裝出行，第一要務是保護陛下，不該節外生枝。可是那人若無人救助，只怕會死在這里……

王禮略一沉，

“獨在異鄉為異客，又遇到這種事……確實可憐。陛下，您看呢？”

李廣寧早聽到了靜，此刻蹙眉問道，

“大燕集市不是在另一邊？我聽說邊民顧忌西蠻人剽悍，就算來買貨都不會深，還要群結隊地過來。這里是西蠻人最集中的地方，那人怎麼會獨自倒在此？”

“誰知道呢？孤一人，只怕有不得已的苦衷。”

“孤一人……”

李廣寧神一，像是聯想到了誰人，驟然抿了。

“既然是我大燕子民，就該我大燕庇護。將那人帶回去好生救治吧。”

“是！”

侍衛得令走了，李廣寧卻依然心事重重。片刻，他低聲對王禮說，

“王禮，你說他自己在外面，會不會也遇到病痛，卻無人肯手相助？”

王禮一愣。他扭頭看向李廣寧，卻看到李廣寧的眼神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抑郁。

“早就查明他逃走時，不曾聯絡過老七的人。可除了那些叛匪，他還能靠誰逃走？恐怕，他也是孤一人離開。朕當年賜給他的東西，他都存在那倉庫里，本不曾帶走。他自小就是個富貴子，吃穿用度也是旁人伺候慣了的——他能去哪？誰來照顧他？若是在外鄉病了、了，又有誰會管他？”

第1章 -16

王禮聞言默然。

他明白不管李廣寧在何，心中都惦記著杜玉章的下落。京城抑或邊關又有什麼區別？一日找不到杜玉章，他心一日不會得到安寧。

二人目之所及，都是集市上的熱鬧景。可這份繁榮卻沒能染李廣寧。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神卻更加痛楚了。

“王禮，你看，他當年所說都實現了。”

李廣寧聲音低沉，

“集市如此繁榮，大燕人竟然真的能與西蠻人和諧共。王禮，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在宰相位上坐了三年，真的帶來了邊關和平……可他人在哪里呢？這一切，他親眼目睹過嗎？他心里知道了嗎？”

王禮無言以對。他只能聽李廣寧繼續痛苦地追問，

“我苦苦追尋這麼久，幾乎找遍了大燕的每一個角落，卻依然沒有他的一痕跡！王禮，你說他……他還活著嗎？”

李廣寧從前從不肯這樣問。

但其實，這個懷疑已經在他心頭縈繞許久了，幾乎了他的夢魘。原本他還能撐著一份憤怒惱火，恨恨罵幾句“欺君犯上，膽大包天，自尋死路，死了也好！”

可當真踏遍山河也尋找不到后，他最后的一點架子終于也灰飛煙滅。

現在的他……若是能找到杜玉章，還會憤恨于他的背叛與利用嗎？

——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求他留下，哪怕欺騙，哪怕利用？！

這問題，就連李廣寧自己都不敢回答了。

……

“前方何人？膽敢阻攔平谷關徐家軍懲辦兇犯！讓開！否則按照從犯理，殺無赦！”

“哪里有兇犯！這是我大燕子民，病重在此！你們傷了人還不夠，還想要害他命？”

突然，一陣對峙聲音傳來，驚了李廣寧。他抬起頭，

“怎麼回事？”

“似乎是林侍衛的聲音！”

侍衛長臉沉了下來，“不知出了何事……”

“去看看。”

“是！”

數名侍衛簇擁著李廣寧，往聲音傳來方向而去。

“滾開！平谷關巡查，無關者避讓！前面誰在滯留？是不是要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