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進來已經是冒險，陛下說不定轉頭就要問你了!現在你還能，可要是再牽扯更深，就麻煩了！這事與你無關，我死活更與你無關——你別再回來，我也不會再見你！”

說到最后，韓淵輕著氣，已經是有氣無力，

“若是陛下問你，你就推說當年與我是同年的進士，多有點同窗。但你不能再來了……你來的次數多了，陛下一定會懷疑。”

第180章 -1

“若是陛下問你，你就推說當年與我是同年的進士，多有點同窗。但你不能再來了……你來的次數多了，陛下一定會懷疑。說不定以為那兩個時辰，我是與你在一起……那就麻煩了……"

"什麼兩個時辰?"

"……"

韓淵還以為白皎然好歹打聽了案始末，才闖進了天牢。卻沒想到，這人當真只是來探監的?

他本不知道案始末，就貿然闖進來了？！

"沒什麼，與你無關的。"

"有沒有關系，你說來聽聽！是不是與你案有關?韓淵，你說老實話!"

韓淵翻了個白眼。

他閉上眼睛，裝作昏迷過去，白皎然再怎麼他也不肯理會了。

"你到現在還想瞞著我?好，我自己想辦法!獄卒!"

連喊了幾聲，胖獄卒不愿地出現了。白皎然沖他說，

"請……我是說，你快給我將韓淵的案卷拿來!"

胖獄卒有點遲疑，白皎然立刻板起臉，

"怎麼，我可是下一任宰相人選!指使不你嗎?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濫用職權，打擊報復!"

"……"

韓淵一陣無語。

——這小子學會這套了？之前在老子邊幾年都沒學會，這就學會了？

——跟誰學的？！

韓淵迅速睜開眼睛，看到獄卒也很無語地盯著白皎然。估計是沒看到過有人在仗勢欺人的時候，還會用"濫用職權""打擊報復"這樣的詞說自己。

可他猶豫了片刻，還是了。無他，方才韓淵可是親口保證，這位以后是個大人。雖然看起來是個角，可韓淵說的話……哪怕了階下囚，那也不是能隨便聽聽就算的。

很快，白皎然拿到了卷宗。他瞥了韓淵一眼，哼了一聲——韓淵翻了個白眼，懶得看他。

不到一刻鐘，白皎然就翻完了那厚厚的卷宗。

他神凝重起來，重新回到韓淵邊。

“韓淵，你告訴我實話——杜大人的走，真的與你無關？”

——當然與老子有關！不然你以為他是翅膀飛的？小王八蛋，要不是為了你，老子至于混到這個地步？日了狗了，疼死老子了！

韓淵心底千言萬語頂著嗓子眼，最終說出來的卻只有一句：

“當然與我無關。”

“當真？你沒有騙我？”

白皎然自然不信。卷宗里，韓淵失蹤兩個時辰，說什麼也不代去向。整件事都著蹊蹺，只怕陛下也是因為這個，才會認為韓淵背叛了自己！

“騙你干什麼？”

“那你做什麼去了？”

“會心上人去了！”

白皎然臉劇變。他眉頭鎖，冷聲道，

“韓大人，生死攸關，你就不能正經些！”

“我怎麼不正經？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是你的事！我喜歡他那麼多年，那天好容易空去看他，耽誤了時間！杜玉章跑了，我只怕陛下恨我誤了大事，連累于他，所以不愿說出真相——白大人，你冷心冷肺，旁人就不能如火？我喜歡我那心上人喜歡得命都不要，怎麼，不可以嗎？”

第180章 -2

白皎然臉發白。他沉默地攏起卷宗，又沉默地站起。許久才開口，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這些年，是我看錯了韓大人。以為韓大人心中也有一忠之辨……卻沒想到……”

“也是，韓大人心中從來壑萬千，誰又能看明白呢？從來忠、好壞都不在眼里，只有利字當頭。沒有好的事，韓大人從來不肯做的。”

韓淵撇撇，沒有接話。

“不，我果然還是錯看了韓大人。原來韓大人心中……還有一個愿意為之犧牲利益的人在。為了那個人，別說利益，連命也可以不要。這個，我以前還真的沒想到……”

韓淵蹙起眉頭，抬眼看了看他。

——小王八蛋想說什麼？一雙眼睛泛紅又回去的樣子，看得他都有點心疼了。

——剛才自己那些話，是不是說的有點狠了？

——日……他又不喜歡老子！你不喜歡老子，老子死老子的，管你什麼事？

——難道，他多有那麼一點喜歡老子？

韓淵心里念頭生了又滅，最后了一聲苦笑。

——這小王八蛋，人單純，心腸卻極好。要不然，當年自己那樣人人能踩一腳，他貴為高子弟，何必將自己從破廟里撿回去呢？

——畢竟認識了五六年了。認識這麼久，就算是條狗要死了，只怕他也會哭一場的。這是他人好，卻與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無關的。

——別瞎想了。

——想多了，也不過是一場空歡喜。何必呢？

白皎然說完，看著韓淵，好像在等待什麼。可韓淵卻一眼不發，連個眼神也不與他對上。

終于，白皎然像是有些傷心了。他轉過，攏起卷宗，走得決絕。

韓淵直到這時才轉過頭，定定看著那人背影。

在昏暗的牢房里，這人卻像是外面一株最拔的樹，走到哪里都帶著一束，也帶著生機。

真他娘的，越看越喜歡。韓淵想，一定要把這小王八蛋走路樣子好好記在心里。估計，這是最后一面了。小王八蛋了這場氣，估計老子死到臨頭，他都不會再來看自己了。

韓淵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卻沒想，從來算計人心奇準的他，居然這次看走眼了。

就在當晚，二人就又見面了。

……

“韓大人，醒醒！趕起來！”

胖獄卒被白皎然威脅了一番，倒不敢再折騰韓淵。就連稱呼，也換回了“韓大人”。只不過口氣還是差得很。

“干什麼？”

韓淵躺在稻草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韓大人啊，那位白大人又來了。”

“……”

韓淵立刻睜開了眼。果然，白皎然就站在他面前，是負手而立，一言不發。

"你怎麼又來了？"韓淵嫌棄地撇，"不是你別再來了?能不能聽點話？”

"韓淵，自己站得起來麼?"

“……這麼多年，你就從沒聽過老子一句勸。"

“獄卒，將他架起來。”

“別我！”

韓淵用力一瞪，不讓胖獄卒手。

第180章 -3

韓淵用力一瞪，不讓胖獄卒他——他渾是傷，疼得厲害。早先的高熱雖然退了，可頭暈不已，說了這麼幾句話就開始惡心了。他怕自己站不住，直接摔到地上。

他不是不能示弱。可奇怪得很，在誰面前他都能服，偏偏見了白皎然，就一定要到底的。

"我自己站得起來，不用別人幫。”

“那就請韓大人站起來說話。”

“可我不。”韓淵哼了一聲，"老子躺著舒服，懶得起來。"

白皎然微微蹙眉。他看了韓淵一眼，輕聲道，

"隨你吧。你若不愿起來，就躺著聽陛下的旨意吧。"

"陛下有旨意?"

韓淵心中驚疑不定。他一下子坐起，子晃了幾下，卻扶著墻壁咬牙站起來。果然，有些。

白皎然這時看也不看他，只從懷中展開一張信箋——雖然不是圣旨，但韓淵常常得到宮中傳來的筆書信。這確實是陛下常用的紙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