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威武!箭殺徐家狗,踏平平谷關!殺大燕人,壯哉我西蠻!”
蘇汝話音未落,后響起一片歡呼。西蠻人本就是游獵,與大燕更是多年死對頭——聽到“徐家狗”三個字,這種好勇斗狠的詞都是一套套的。別說“殺大燕人”,更兇狠的也有呢!
“……”
蘇汝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瞬間青了。
“都給我閉!”
他回頭吼了一聲,趕去看杜玉章臉。不出意料,杜玉章瞪大眼睛,臉十分難看。
“阿齊勒!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們……咳咳……”
“……不用解釋。”
“不不不我特別好和平的!打打殺殺什麼的我也不喜歡!我就喜歡在草原上放放牛羊摘摘水果……”
一邊的西蠻兵士聽了這話,差點從馬上跌下來。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盯著自家主看——您不打打殺殺?特別好和平?還就喜歡放放羊摘摘水果?
那一言不合拔刀就干,西蠻篝火大會上一人挑了四五個武士的是誰啊?是我的幻覺嗎?
反而是杜玉章笑了起來。
“我真的不介意。大燕西蠻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仇恨也不是一時就能消弭的。所以才要邊貿——了解多了,接多了,慢慢就好了。”
“對對,還是我的阿齊勒明白。”
蘇汝嘿嘿一笑,出一口雪白的牙,他突然手在杜玉章頭上了一把,啪地在額頭親了一口。
旁邊西蠻兵士臉更詭異了。被蘇汝一瞪,他趕扭頭,裝作沒看到。
杜玉章則是蹙眉思索起來。
——雖然和談功了,但邊地普通人之間的仇怨可不是一日兩日能夠化解開的。
第177章 -3
要是兩邊有人沖,起了沖突,很容易鬧大!到那時候,反而不好收拾。
尤其西蠻士兵眾多,都駐扎在這附近。他們子直爽蠻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蘇主,我想留在平谷關。”
“……”
蘇汝神一黯,有些失。
“我的意思是,日后此地開了市集,居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涇渭分明。那時候大燕和西蠻人夾雜居住,若是調和不好就會起沖突,本來大家都還不能互相信任,更容易出事。可最初那一段日子過去,大家都相安無事了,日后只會越來越好。最初這一段時間最為重要,蘇主,我想留在這里。”
杜玉章抬起頭,眼神明亮。
“我想親眼看著,我理想中融并蓄的畫面,如何一點點實現。”
說到這里,杜玉章面上帶了幾分微笑,一雙桃花眼清凌凌著蘇汝。蘇汝呼吸一滯,心跳驟然快了幾拍。
“……好好好,你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真的?”
杜玉章沒想到蘇汝這麼痛快就答應了自己,大喜過。一雙眼睛更加明亮了,竟好像有星星閃爍似的。這笑容落進蘇汝眼中,他這草原大好男兒也不覺咽了口吐沫。本說不出話。
突然,蘇汝兩猛地一夾,下坐騎刷地沖了出去。
遠遠地,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當然是真的!老子不騙人——就算騙人,也不騙你!該死!阿齊勒,都聽你的就是了!”
很快,他下駿馬兜了一大圈,回到了車隊最前方停下。蘇汝長出了一口氣,勒馬與頂頭一個西蠻人并排往前走。
“主……”
“我無聊!不行嗎!樂意兜圈!關你何事?”
那西蠻人一頓,不敢出聲。只能心里暗自嘀咕,
——我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啊?還有,今天有這麼熱嗎?主的臉,怎麼都紅這樣了?
……
大燕京城。
皇宮中,幾個武將跪在地上。他們奉李廣寧之命去追查那些逃的七皇子余黨,跑了大半個大燕國土,算是收獲頗。此刻,他們正在復命。
“陛下,臣等自京城往江南沿線一路追查,已經將九叛黨緝拿歸案。只是木朗等人詭計多端,提前遁逃,還在追蹤……”
“杜玉章呢?”
李廣寧突然打斷了他的話。他用力著眉心,面容沉,
“他去哪了?”
“杜大人……杜玉章不是已經被斬首示眾了麼?”
“……這麼說來,你們是沒找到他了。”
李廣寧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他眉心已經被掐出一點青紫,可依舊緩解不了嚴重的頭痛。這幾日,他日日不能安眠,每次一合眼,就看到杜玉章被旁人在下,輾轉歡愉……
那只屬于他自己的妖孽,卻被旁人染指!該死!
李廣寧眼神驟然一冷,面前經百戰的武將也覺到了無形的力!
帝王之威!
那將領趕低頭。卻聽到頭頂一句低聲,
“罷了,你們也是辛苦。去領賞吧。然后繼續查,一查到底,絕不能讓一人網……若有杜玉章蹤跡,不要傷了他。可也不要讓他跑了!”
第178章 -1
將軍一聲應諾,領旨而去。
李廣寧沉默佇立片刻,直到王禮來到他邊,小聲請安,
“陛下,老奴王禮給您請安。”
“老七承認了麼?”
王禮一早就被李廣寧派去了天牢。這幾日來日日如此。今日,王禮的復命卻也和之前幾日一樣,
“稟陛下,七皇子依舊不承認與杜大人有染。問他杜大人的下落,他也依舊是一問三不知。”
“不肯說?刑了麼?”
“稟陛下,刑罰早就用過了。可他畢竟是先皇子嗣,有些太過兇殘的刑罰,天牢也不敢用……”
“先皇子嗣?”李廣寧冷笑一聲,“哪門子的先皇子嗣!”
“朕從棲宮可搜出了不書信——皇叔和母后,私下往來可真不啊!先是母后這樣對父皇,然后是老七和杜玉章……這些狗東西,當真欺我李家無人不!”
王禮聞言渾一震。太后的事,陛下知道了?可他居然這樣冷靜,沒有當場與太后對質?
王禮突然覺得,李廣寧變了!杜大人這一次的遁逃,讓陛下整個人都變了……更沉,更威嚴,也更加冷靜忍!
陛下這一次,怕是絕不會再用事了!上一次,太后還能憑借母子之,強陛下饒了七皇子命。可這一次,恐怕連保住自己的命,也再無機會了!
“王禮。”
“奴才在!”
王禮還在沉思,卻聽到李廣寧點了自己的名字。大燕皇帝目如劍,聲音沉,
“說起來,方才朕倒忘了問一句。你今日離開天牢時,韓淵這個狗東西——還活著麼?”
聽到李廣寧問話,王禮停頓片刻。
他每日去詢問七皇子是否招供時,確實也會去看看韓淵的況。因為他知道,韓淵是陛下苦心培養多年的眼睛,陛下心里也不想讓他死。
若不是因為牽連到了杜玉章,這次李廣寧說不定只會呵斥一番,不會將他下了大獄。
“回陛下的話,韓大人確實還活著。這幾日還不算真格,審訊不過是開胃菜。但過幾日……只怕他就真的要死在天牢里了。”
“怎麼說?”
“韓大人原本主管京城治安、刑罰事務,曾經著力整頓天牢吏治。許多徇私枉法之徒,還有貪得無厭的獄卒,都在他手中吃了不苦頭。過幾日就要大刑,那些人得了機會,必然是置之死地才肯罷休。”
王禮嘆口氣,
“陛下,若真的將韓大人到那些人手中,恐怕……”
“韓淵是個怕死的家伙,一心只要榮華富貴,加進爵。既然怕死,他就不該幫杜玉章逃走!朕現在不過是刑訊他,是給他一個機會,說出杜玉章的下落,換得一線生機!不然,朕早就當場斬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