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法？”

李廣寧眼眸一，大笑出聲，

“邪法！鎮杜玉章這種妖孽之，就是要邪法才好！朕是皇帝！難道還怕他什麼不祥之兆？哈哈哈哈！朕一定要將杜玉章留下，不論生死！”

駕車輦很快往天牢而去。李廣寧臉極為難看，青筋在額頭上繃起，眉間更是印下鷙紋路。

很快，天牢到了。劉大人戰戰兢兢出來迎駕——天牢時刑殺之地，天子很涉足。今日陛下居然親自前來，莫非與昨夜的事有關？

“參見陛下！”

“劉卿，帶朕去看杜玉章的尸！”

“杜玉章……杜……”

劉大人汗如漿下，哆哆嗦嗦。韓淵卻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陛下，杜玉章的尸不在此。昨夜將他驗明正后，臣已經將他丟在后山的墳崗中。這也是天牢的一貫規矩——這種死囚，死在天牢里，是不準家人替他們收尸的。當然，要是罪名未明，或者牽扯了其他案子，那是需要一并追究是不是有人殺人滅口。但杜玉章罪名確鑿，這道程序就可以省略了。若是十惡不赦，還需要掛在城樓示眾。但是念在杜玉章曾經是朝廷命，臣就給他留了一份面，直接丟棄了。”

說罷，韓淵從天牢中取出一份文書，

“陛下請看，這就是昨夜知府衙門驗明正的文書。”

韓淵雙手將文書奉上，卻被李廣寧一掌打落地下。

“朕不看這個！帶朕去你說的那個什麼墳崗！”

此言一出，劉大人大驚失。

“陛下！那是兇煞死囚的埋骨，您這九五之尊，怎麼能……”

可韓淵與王禮卻沒有半分驚訝。王禮長嘆一口氣，有些悲憫地看了李廣寧一眼。韓淵卻神態自若，像是完全在意料之中。

“陛下，這地方您不能去。無主之墳，最為兇煞——臣愿替陛下分憂，將杜玉章的尸取回。”

李廣寧還想開口，王禮帶著一眾林軍、和在場的所有宦，齊刷刷跪了一地。李廣寧結了，終究一聲冷哼。

“好。韓淵，你去吧——快去快回，不許耽擱！”

很快，駕車輦繞過了京城的繁華，向著荒涼的墳崗而去。四周環境越來越森，還有野狗吠聲遠遠傳來，帶著詭異與凄涼。

原本韓淵該另外一輛馬車來。但李廣寧等不及，特許他乘坐自己的駕車輦前往。韓淵拉上門簾，一點誠惶誠恐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大咧咧坐在了座上。

第173章 -3

韓淵拉上門簾，一點誠惶誠恐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大咧咧坐在了座上。

“除了一點，沒什麼了不得。所謂天子的龍椅，也不過如此。”

韓淵回到了原位置，輕輕搖了搖頭。

“可為什麼再聰明的人，坐到這位置，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呢？當真以為一個皇帝的位置，就能呼風喚雨，定人生死了？呵，笑話！”

將窗子打開，韓淵了一眼。駕車輦此刻正繞過墳崗。他眼神微微一——昨夜，這地方，他已經來過一次。

【五月初六，子時】

韓淵的馬車里，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杜玉章。

他坐著，杜玉章躺著。他還能沉思，蹙眉，一四周的環境。而杜玉章卻聲息全無，連呼吸都沒有了。

無論怎麼看，車廂里的都是個死人。

可韓淵卻知道，杜玉章喝下的那杯東西，另有玄機。

那本不是什麼鴆酒。那是一種藥，喝了心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鼻息也極為緩長，不到氣息存在。甚至子也會漸漸涼下來——看起來，就好像才死去，子還沒來得及冷的人一樣。

但緩上三日五日，這人就會完全蘇醒了。

——只是杜玉章醒來后，會不會再次自尋短見呢？若是被陛下知道他還活著，會放過他嗎？

——老子的藥可是很貴的！要是這死心眼的東西又自投羅網，再被陛下拉過去砍一次頭……那老子的錢，不就白花了嗎？

韓淵正想著，他的馬車已經繞過了墳崗，在一荒涼的山腳停下。夜半時分，風聲陣陣。馬車停了片刻，有個人悄悄接近了。

來人一黑夜行服，后背著長弓短劍。韓淵下了馬車，隨意向四周看看，似乎看到了有箭簇的冷一閃。

“韓大人！本爺在此等候多時了。”

來人走上前來，面上還覆著黑布。他額發微微蜷曲，眼睛淺淡，帶著西蠻人的特征。

夜半時分有人出現在葬崗，應該人心驚膽戰。可韓淵沒有半點驚訝。反而拱了拱手，

“見過西蠻蘇主。沒想到，竟然是蘇主親自前來。”

“若是旁人的事，我就派個人來看看。可既然韓大人說與他相關——我怎麼能委托他人？”

說罷，那人一掀黑布，出一張俊朗的臉。這不是別人，正是蘇汝！

蘇汝極為臉難看，

“阿齊勒答應我，去去就回。可他一去就是三天，之后我就聽說京城里都在議論，宰相杜玉章殺了徐驍秋的獨生子，還把人頭掛在了城樓上。再之后，我西蠻人就進不去都城了！和談文書送了出來，但大燕皇帝對我們下了逐客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和談完，你們畢竟是鄰國人，還帶著一支軍隊。都城里才平定叛，怕西蠻趁火打劫，也很正常。”

韓淵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半，蘇汝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襟。

“韓大人，不要給我打馬虎眼！當初是你自己提出來要合作，今日將我誆過來，若不給我阿齊勒的下落，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真這樣在意他的死活？”

第174章 -1

“你真這樣在意他的死活？”

“莫說廢話！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敢耍我，之前我們的合作全部取消！你那個白大人，你也保不住了！”

“和談功，可是能解你們西蠻的燃眉大急的。蘇主，為了杜大人的下落，你果然連這個機緣都不要了？”

“什麼機緣！老子當然希邊境貿易開通，可就算不，我一樣會帶著西蠻打出一片天！你別想用這個來威脅老子——說，阿齊勒究竟在什麼地方？”

韓淵卻沒有馬上回答蘇汝。他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西蠻主。

“蘇主，我你來，也算是賭上一把了。你說我韓某人，能夠相信你麼？”

杜玉章說韓淵是李廣寧的一只眼睛。可就算是眼睛，也不會將他看到的一切，都說給主人聽。

杜玉章并不知道，有多被韓淵掌握在手里，卻永不會讓外人知曉——就算對方是皇帝，也是一樣。

韓淵早知道杜玉章與西蠻人有接。在懸壺巷里截獲了那支箭矢后，韓淵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日，他一番追蹤，終于將蘇汝堵在了客棧房間里。彼時韓淵孤闖，圖勒的長弓就頂在他腦門上。而杜玉章本人還在昏迷中，躺在那里，對周圍的一切一無所知。

韓淵最終并沒有死在西蠻弓箭之下。他與蘇汝達了協議——談判桌上，蘇汝放白皎然一馬，不讓他被這合談的漩渦吞掉；大燕朝堂上，韓淵保杜玉章一程，日后行個方便讓他逃到西蠻。

至于國家利益，百姓福祉，誰也沒提一句。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有些東西可以拿來私下易，但另一些東西，卻絕對不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韓淵與杜玉章接多了，往常的一些偏見也沒有了。他是越來越真心佩服杜玉章，最終不是看在白皎然的面子上，自己也與杜玉章了朋友。

韓淵看得眼的人不多。朋友更是不多。到最后，這一場易做了虧本買賣。朋友一場，韓淵為了放杜玉章一馬，一路虧到今日，也無可奈何了。

……

“什麼相不相信，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杜玉章在哪里？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