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進去拿了四份提綱出來,數學和理綜各科,這是他跟王不凡商量好之后,拿去復印的。
“二十塊錢一份,算你便宜點兒,你選一份。”阮北第一筆生意,還給董洋洋便宜了幾塊。
董洋洋理奇差無比,首先拿的就是理,稍微翻看兩頁,就兩眼發亮:“我去,這個有用。”
這個框架太清晰了,他這種渣渣,據主框架順下來,之前學得支離破碎的知識就有種被串起來的覺。
“我能看下其他的嗎?”董洋洋拿著自己手上那份舍不得松手,又瞄上了其他幾份。
“可以。”阮北遞過去,董洋洋都翻看了一遍,抱著就不放了:“我都要,你等著,我回去拿錢!”
“不用著急,什麼時候給我都行。”阮北說。
董洋洋信他,他也不至于擔心董洋洋賴這幾十塊錢的帳。
董洋洋喜不自勝,來回翻看:“這也太清晰了,難怪你說是籍。唉?這不是你的字嗎?你自己整理的?”
這話可不能說,阮北跳起來,翻到第一頁指給董洋洋看:“這麼大字你沒看見,王不凡!這是王不凡寫的,可不是我。”
“名字有點兒耳?好像在哪聽過。”董洋洋努力回憶。
阮北一怔,忙解釋道:“是我們之前的學長,這份資料是他整理的,我抄了一份,幫他代賣。”
“是學長啊,難怪,肯定是個學霸。”董洋洋不再糾結,拿著剛到手的提綱興沖沖走了。
沒過兩天,阮媽媽回來的時候給了阮北一百塊錢,說是董洋洋媽媽給的,還說要謝謝阮北,給董洋洋的資料特別好用,董洋洋現在學習勁頭都大了,說學得進去學得清楚。
最后還多收了幾十塊錢,阮北哭笑不得,找他之前那個補習老師問了一下,用賣提綱的錢買了幾本數學方面的書籍給王不凡燒了。
再去見他的時候,告訴他這是他自己掙得錢,王不凡雖然沒有明說,但臉上的笑容騙不了人。
阮北又轉達了董洋洋的一連串彩虹屁,王不凡更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道:“其實,這些都是我老師教我的,他才是真的厲害,我以前,也學不進去,績也不好。”
阮北驚訝無比,王不凡竟然有學不進去的時候?!
他變鬼了都想著刷題,竟然還有學不進去的時候!
阮北的驚訝太明顯了,王不凡忙道:“我說的是真的,我以前……特別差勁,幸虧遇見老師,他幫了我很多,也教會我很多,可惜……”
說到最后,王不凡緒顯而易見低落下來:“可惜我不是個好學生,我害了他。”
他低著頭,眼眶發紅,沮喪極了。
阮北不清楚經過,連勸都不知道該怎麼勸,最后只能試探道:“也許事沒你想象的那麼糟……”
王不凡搖了搖頭,悶悶道:“秦同學跟你說過吧,我是自殺,牽連了老師,他辭職了。明明他是很好的老師,特別會教導學生,我很激他,最后還是害了他。”
“我懦弱又自私,對不起老師的教導,他一定很后悔有我這樣的學生……”
他整只鬼周都籠罩著一層灰黑的氣,被裹在里面的王不凡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森鬼氣。
阮北心里害怕,卻還是鼓足勇氣道:“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覺得你真的很優秀,老師會為你驕傲的。”
王不凡愣了一下,眼里燃起希:“真的嗎?”
“真的。”
阮北用力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管別人怎麼想,我覺得你很優秀很厲害,你想啊,你才輔導了我一個多月,我就考這麼好,你要是不優秀,誰優秀?”
王不凡抿了抿,終于有了點笑模樣。
笑完,他眼神沉沉地看著空寂的場,高三走后,連學校好像都寂靜了幾分。
“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王不凡思慮良久,終于下定決心。
“什麼事,只管說。”阮北恨不得拍脯保證。
“我想請你去看一看我老師,幫我跟他說一聲謝謝,還有……對不起。”
“好,沒問題。”阮北想,如果這是王不凡的心結,他愿意幫他。
當天跟王不凡告別后已經太晚,第二天一早,阮北和秦固一起去王不凡老師家。
王不凡的老師姓李,名存周,王不凡說起李老師,就滔滔不絕,一點兒沒有之前訥于口舌的模樣。
他說李老師曾經是個數學家,非常有學問,后來年紀大了,回家鄉的高中教書,又是很好的老師。
他說李老師格慈祥豁達,對學生特別好,不管聰明的笨的,學習差的學習好的,他都一視同仁。
聽起來確實是個很好的老師,阮北和秦固按照王不凡給的地址找過去,是一個老舊小區,老式筒子樓,樓梯間里堆滿了雜。
樓底下有個納涼的大爺,瞥了眼秦固手上提著的水果,不等他們問先開口道:“找李老師是吧,不在家,買菜去了,你們等會兒他就回來了。”
阮北笑著問:“大爺,您怎麼知道我們找李老師的?”
大爺搖著扇,得意道:“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年年都有你們這樣的年輕娃娃來找老李,就是你們今年這來的有點兒早。”
大爺說:“當老師好啊,你看老李,窮是窮點兒,學生都惦記著,榮!”
阮北想,那得是人尊重的老師,比如李老師,像他之前的英語老師,反正沒聽過有學生主去看。
跟大爺閑聊了幾句,他拿扇往后一指:“看,老李回來了。”
說這不待阮北開口,先揚聲招呼:“老李,又有你的學生來看你了!”
阮北扭頭,見是一個有些干瘦的老人,約莫六十來歲,看見阮北和秦固,臉上就帶上了溫和的笑,脾氣很好的樣子。
李老師跟大爺打了聲招呼,就帶著阮北和秦固上樓,他住三樓,樓梯間很昏暗,阮北看見有聲控燈,剁了下腳,沒亮。
李老師說:“燈壞了,我記得要買燈泡,又忘了,你們走慢點,注意腳下。”
這種老小區沒有業,全靠住戶自覺,二樓燈壞了該二樓住戶換,他們拖著不換也沒法。
到三樓,李老師開了門引他們進去,邊招呼他們坐邊去給他們倒茶,滿懷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老師年紀大了,記不起來你們名字。”
“不用不用。”阮北了鼻子,和秦固分別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后道:“李老師,其實我們沒有上過您的課,我們今天來,是人所托。”
“人所托?”李老師笑了:“我說嘛,這麼俊的兩個男孩子,我不可能不記得,還真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記不行,你們是誰所托啊?”
阮北猶豫片刻,還是直接說了:“是王不凡王學長,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他,他是五年前的高考狀元……”
李老師整個人愣住了,而后猛的站起:“記得,我記得那孩子,你們怎麼知道他?他……他托你們什麼事?”
阮北看李老師,一點兒沒有王不凡所說的不良緒,于是大方道:“王學長拜托我來看看您,跟你說一句,謝謝,還有對不起。”
李老師僵立在原地,突然就紅了眼眶,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臉:“這孩子……這傻孩子,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他……”
溫和的老人,拍著口老淚縱橫:“我一個當老師的,護不住自己學生,我有愧啊!”
阮北和秦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老師年紀大了,哭狠了不住,阮北嚅嚅勸道:“李老師,王學長他很惦記您,肯定不愿意您為他傷心,您別難過了,傷。”
李老師一驚:“對了,你們是怎麼見著他的,不凡不是已經……”
來之前阮北就問過王不凡,要不要他現在的況,王不凡猶豫了很久,最后說,如果老師問,就告訴他,如果不問,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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