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整個沙盤,還是有很多地方未能上小旗,楚岺臉上浮現憾。
“可惜啊——”他輕聲說,說到這裡,手按住心口,但依舊沒能制翻騰,發出幾聲咳嗽。
“將軍。”一旁的衛兵立刻捧來茶杯。
楚岺接過喝了幾口,下咳嗽,又手:“剛剛測繪的行軍圖呢?”
那衛兵不安又張:“將軍,該歇息了,鍾爺吩咐過,你不能晚睡。”
楚岺笑道:“也不差這一會兒吧?看一眼行軍圖能多久?”
那衛兵正爲難,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伴著通報聲“鍾副將回來了。”
衛兵大喜迎接,楚岺雖然站在沙盤前未,但眼中浮現歡喜和期盼。
鍾副將滿面風塵,站在廳解下帽子圍巾,出乾裂的脣。
“將軍放心吧,小姐已經由中山王世子護送與阿柯公子匯合。”他說。
楚岺遞給他一杯茶,鍾副將接過一飲而盡,然後疤痕臉都快扭曲了。
“大哥!”他吐著舌頭喊,“幹嗎讓我吃藥。”
他刀山火海不怕,就怕吃藥。
“不是藥,是藥茶,算是茶的一種,你奔波苦累,寒氣鬱積,吃藥茶衝一衝。”楚岺笑道,喚衛兵再端茶來,“這第二杯就是熱茶了。”
鍾副將接過第二杯,小心翼翼地聞了聞,確定沒有藥味才一飲而盡,兩杯茶下肚,一頭汗冒出來,吐出一口濁氣,果然渾都通暢了,讚道:“大哥真厲害。”
楚岺說:“久病醫。”
聽到這句話,鍾副將的臉垮下來,扭曲的更加難看:“大哥——”
喊完又深吸一口氣,難過又有什麼用,徒增煩惱,現在做事更重要,將楚昭的事告訴楚岺。
“應該是聽到你病了的消息,所以才鬧著要回來,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在試探。”
楚岺面上的溫潤散去,眉眼犀利:“竟然這麼快就有人察覺了?”他的眉眼又和下來,“阿昭怎麼樣?嚇壞了吧?”
鍾副將想了想:“阿昭見到我就哭,看起來是嚇壞了,但做的事可厲害了,騙了好多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
關於楚昭做的事,楚柯的信中已經添油加醋的描述過了,楚岺也知道,聽到不由一笑。
“騙人這種事竟然這麼拿手,以前沒發現。”他說,又輕嘆一聲,“以前在我邊,安穩快樂自在,不需要騙人,如今沒有我在邊,面對艱難險阻只能靠自己,纔會如此耗費心機,這還是害怕了。”
鍾副將從懷裡拿出信:“阿昭給你的信。”
楚岺手接過打開,信上寫的字並不多,只有簡單幾行,一眼掃過,前幾行都是深深的請求,要回來,楚岺看得眼神酸,但當落在最後一行,他神一僵,將信扣在桌子上。
啪的一聲讓鍾副將嚇了一跳。
“怎麼了?”他張地問。
楚昭寫給父親的信,他自然沒看,想來應該是孩兒哭訴怎麼思念父親,或者講述在京城被欺負之類好讓父親心疼的話。
怎麼看起來楚岺很生氣?
“問的母親。”楚岺說。
鍾副將面也一凜,旋即又皺眉:“這也無法避免,不說京城的其他人,家裡人也說話不好聽,大哥,咱們也防著呢,所以從小就跟阿昭說了,母親出低微,你們兩人不合禮節,進了京城,再聽那些非議的話,應該不會太大的困擾吧。”
難過是肯定難過的,畢竟是個小姑娘,到了那般繁華富貴地方,被人指指點點。
楚岺神有些複雜,按著信要說什麼,門外又有衛兵疾步進來:“將軍,抓——嗯,有一個人。”
楚岺和鍾副將都看那衛兵,到底是什麼?抓還是有人?
“抓到一個從郡城來的兵,但一眼就識別份號牌不是他的——”衛兵說。
不待他說完,鍾副將刀疤臉滿是寒意:“那就直接砍了,管它是哪個不長眼的來找死。”
最近窺探的人越來越多了,膽子越來越大,把他們落城當什麼地方了!
衛兵看著鍾副將:“他說認識鍾爺你,來找你的。”
鍾副將疤痕跳:“認識爺爺我的人多了,隨便砍——”
衛兵將話說完:“他說他阿九。”
“——啊,阿九?”鍾副將舌頭一打,差點咬到,臉也僵了僵。
竟然是這小子!這小子來做什麼?該不會——
他的視線下意識地看向楚岺。
楚岺在一旁聽著,看到鍾副將的反應,知道應該是誤會,的確是鍾副將認識的人,但突然鍾副將的視線看向他,還非常怪異。
“既然是認識,你就去見吧。”楚岺說,以爲鍾副將是在請示自己。
鍾副將擺手先讓衛兵下去,言又止。
“怎麼了?”楚岺笑,“該不會是你什麼人吧?”
鍾副將說:“這個阿九,跟小姐認識。”
楚岺微微一怔,但心思敏捷立刻想到了:“是驛兵吧?”微微一笑,得知楚昭是他的兒,來要點好也不奇怪,“既然主來拜訪了,就不用我們再特意去一趟郡城道謝了。”
鍾副將斟酌一下:“小姐跟這個阿九,嗯,關係很好。”
楚岺聽明白了,角的笑變得淺淺:“是嗎?怎麼個很好?”
怎麼好,鍾副將有些說不上來,他親眼見的是,原本哭鬧要回邊郡來的小姐,喊了阿九,跟阿九說了幾句話後,就安靜不鬧了。
這也還好,最要命的是,聽說的。
雖然驛兵和中山王世子都很含蓄,但世子的護衛,那個鐵英的很直白得告訴他,當時在河邊,楚小姐跟這個阿九鬧脾氣都跳河了,他們世子相救後,楚小姐還埋怨世子多管閒事。
“多管的什麼閒事,你問問楚小姐吧。”
最後這鐵英還怪氣的來了一句。
鍾副將也是有妻有子的人,哪裡不懂這話裡的意思,氣得他差點當場就要將那個阿九揪過來,但理智告訴他要忍住。
不過一路上這個阿九沒有往他跟前湊,姓張的驛兵還晦地告訴他,阿九和楚小姐的關係並不太好,阿九不同意帶,兩人經常起爭執,不過大家心意都是好的,如有怠慢楚小姐,委實是因爲不知道份,以及驛兵的職責。
再想到關於阿昭怎麼騙了一羣人搭上這羣驛兵,鍾副將冷靜下來,覺得小姐對阿九的態度,也只是爲了跟著驛兵來邊郡。
那個阿九如果是明白人,會明白小姐的意圖,不會胡思想,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半夜跑來找楚將軍了,他想幹什麼?是不是沒想明白?
鍾副將將手攥著咯吱響,那就讓他清醒清醒吧。
楚岺笑了,示意鍾副將冷靜。
“既然如此,我見見他,有什麼話,一說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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