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切!”
走出食堂, 阮思嫻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次確定, 肯定有人在背后罵, 多半就是江子悅。
這人也是神經病吧,離岳辰遠一點。
做什麼了嗎?
這大半年來見著岳辰就躲著走, 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還要怎樣?以后不著陸了就天在天生飛是嗎?
真想跟岳辰有點什麼即便在天上飛也可以無線電聊兩句。
說白了還是太看得起自己的男人,以為是個什麼寶貝, 別人看一眼都想搶。也不想想岳辰在世航是什麼風評,誰不知道他,想正經過日子的孩兒誰敢跟他結婚, 也不怕婚后直接省了買帽子的錢。
阮思嫻覺得自己剛剛就不該那麼直接地表達想法,應該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地模樣對說:“對不起哦,我沒想到你會誤會,我跟岳機長沒什麼的, 我們就是一起聊聊天敘個舊, 以后我盡量注意和他接,你千萬別因為我和他有什麼嫌隙。”
只消這一段話,保證今晚上飛狗跳睡不著覺。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
阮思嫻知道其他同事都陸陸續續收到請帖了, 一直擔心這江子悅會挨著面也給送上一份。
現在知道這麼忌憚自己,還撕破臉了,就不用這個擔心了。
這說明什麼呢。
這說明江子悅正在用另一種方式贊自己的貌。
阮思嫻想這些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正在網上承一波直接又暴的彩虹屁。
【現在宣傳片還請模特拍嗎?就不能用自己員工嗎?】
兩個小時前, 宣傳微博剛發出來, 有人在世航方微博下評論了這麼一條, 小編專門轉出來回復:不是模特哦,這是我司的飛行員。
于是平時寥寥無幾的博評論立刻破了千。
【飛行員姐姐!我可以!我可以!】
【請問招募考核標準有值這一條嗎?如果有的話,我不來了。】
【姐姐太了吧,快告訴我航班,我要去坐!】
【果然是在天上飛的,這是天上的仙吧!】
【行不行啊……司機都讓人夠嗆了,機長的飛機能做嗎?】
【呵,有些還看不起人,你媽生你就是為了讓你歧視你媽的?你自己不撒泡尿看看讓你去當飛行員你當得了嗎?哦不對,我忘了飛行員不收殘疾人,腦殘也算殘疾哦。】
【另外幾位機長我也可!有人指路微博嗎?】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后,微博轉發了上萬條,“世航飛行員”不聲地爬到了熱搜榜前二十。
阮思嫻早上醒來,手機差點卡掉。
平時寥寥無幾的微博一下子涌各種評論與私信,也迅速漲了好幾天。
阮思嫻還有點懵,據大家的私信容才找到源所在。
但是評論太多,也沒辦法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翻到微博的。
的頭像是幾年前在塞納河邊拍的半照,微博昵稱是乍一看帶了那麼點中二氣息的“我和太肩并肩”,所以大家都確定這就是。
阮思嫻又打開私信瀏覽了一下,其中大部分都是孩子發來的。
有說想認識的,有單純來表白的,也有只知道發“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
當然也有非常簡單暴直接表達自己意愿的私信,通常只有兩個字——“約嗎?”
阮思嫻就很好奇這種人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好奇心使挑了一個出來點進去看微博,求生使立即退出來并且全面拉黑。
被這麼多陌生人吹了一通彩虹屁,哪個人能不高興呢。
阮思嫻樂顛顛地截圖,正要發給卞璇和司小珍們看,屏幕卻突然被一個來電打斷。
號碼沒存,但知道是誰打來的。
接通電話后,阮思嫻沒說話,那頭也沉默了片刻。
“阮阮,今天世航博上面那個飛行員是你嗎?”
阮思嫻還坐在床上,盤著,歪著頭“嗯”了一聲。
董嫻的聲音一下子就了。
“你怎麼沒跟我說過?我一直以為你還在做空乘。”
“你也沒問我。”
電話里傳來董嫻吸鼻子的聲音,“阮阮,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媽媽很開心。”
阮思嫻聽了,心里沒什麼波瀾,也沒什麼想說的。
們每次打電話就是這樣,總是無端沉默。
董嫻也不明白為什麼阮思嫻慢慢就變這樣了,對特別冷淡,有時候甚至還有一點敵意。
“阮阮,你今天過生日了,我給你做飯吃吧。”
“不用了。”阮思嫻說,“我約了朋友。”
數不清是第幾次拒絕見面,董嫻本已經習慣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網上的照片讓許久回不過神,更不敢相信那個對沉默寡言的兒已經變化了這麼大,特別想見一見,“那我給你送一個蛋糕行嗎?”
“我朋友會給我訂蛋糕,唉,先不說了,我要工作了。”
董嫻吸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我不打擾你了。”
掛了電話,阮思嫻又躺下去繼續睡覺。
而另一邊,阮思嫻一躍為世航宣傳部kpi錦鯉后,博趕趁著熱度趕發了第二波宣傳文案,非常有心地多配了幾張阮思嫻的照片。
傅明予翻看著微博評論,面平靜,卻冷不丁輕笑一聲,“還真是人見人。”
柏揚在一旁接:“不瞎的都。”
傅明予看他一眼,對方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說。
他又點進阮思嫻的微博,看了眼數,吩咐道:“告訴宣傳部,適可而止,別過度消費。”
“好。”
柏揚說完就要去做,傅明予又住他,“東西都搬過去了嗎?”
“安排人搬了,今天下午應該就弄好了。”
傅明予點頭,柏揚轉走了出去。
于此同時,傅明予的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他皺了皺眉,有些詫異,不知道董嫻為什麼會突然給他打電話。
“阿姨,有事?”
“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我是想請你幫個小忙。”
“嗯,您說。”
“今天世航宣傳微博上面那位飛行員,你能告訴我一下今天的航班信息嗎?我找有點事。”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能這個。”
說話的同時,傅明予已經把今天的航班信息調了出來。
阮思嫻這個月飛行時間達到上限,今天休息。
董嫻躊躇片刻,又問:“那你不用告訴我,跟我說一下大概什麼時候下飛機就行。”
傅明予笑:“阿姨,我手底下這麼多飛行員,我怎麼會清楚每個人下飛機的時間?”
說完又問,“你跟認識?”
董嫻“嗯”了一聲。
傅明予道:“認識的話,你可以直接給打電話,沒有聯系方式嗎?”
“嗯。”董嫻假意承認,“麻煩你了,我先不打擾你工作了。”
“好。”
電話里響起“嘟嘟”聲,傅明予握著手機,屏幕自回到那個小可憐的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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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烏云還沒等到日落西山便席卷而來,有暴雨的傾向。
傅明予沒讓司機送,自己開車回了名臣公寓。
路上,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
進地下停車庫之前,他看見大門外停著一輛黑保時捷,一個中年司機坐在駕駛座,而車旁邊站著一個人,一只手撐著傘,一只手提著一個蛋糕。
傅明予與董嫻見面次數不多,雨天也使人看不清模樣,只覺得眼,直到他上了電梯,才想起這個人是誰。
雖然對阮思嫻和董嫻的了解不多,但是傅明予大概能猜到,如果阮思嫻想見,董嫻又何必專門打電話來問他航班信息。
只是沒從他這里得到消息,才又多費些周折,輾轉去查的住址。
傅明予的手指已經要到16樓的按鍵,思及此,又往下挪了一點,按了14樓。
電梯緩緩停下。
門還沒完全打開,傅明予便聽到外面那人跑調跑到西伯利亞的歌聲。
隨著門慢慢變大,一襲紅的阮思嫻慢慢噤了聲。
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瞎唱的尷尬,出端莊的微笑。
“傅總下班了?”
“嗯。”傅明予打量,“今天心不錯?”
“還行吧。”
阮思嫻進去按了一樓,門緩緩合上。
當電梯開始下降的時候,突然問:“你到底是上樓還是下樓?”
“下樓。”
“哦。”
阮思嫻今天心本來不太好,前兩天卞璇的外婆生病,關門回老家,現在都還沒回來,只有司小珍陪過生日。中途又接到了董嫻的電話,的關心說不上破壞了心,但也談不上喜悅,游走在中間地帶,不上不下。
可是下午又收到了網友們不計其數地彩虹屁,快把給淹死了,覺自己真的就是仙下凡。
仙自然不能為俗事煩惱。
這個時候不好在傅明予面前唱歌,但是開心是制不住的,腦子它自己就開起了演唱會,手指也背在后打著節拍。
但是老天爺總是會給下凡的仙一點懲罰。
當電梯停在八樓的時候,阮思嫻就有預,二郎神派他的哮天犬來抓回天庭了。
狗未到,聲先到。
阮思嫻的腦演唱會瞬間斷電。
所以怎麼說還是有錢人好呢。
如果不是住獨棟別墅,阮思嫻本不可能要求同一棟樓的住戶不準養狗。
默不作聲地退到角落里,扶著欄桿,膽戰心驚地與那只狗對視。
阮思嫻的神經繃,手心發涼,余卻看見電梯門倒映的兩人的影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重合。
他上清冽的冷杉味道也越來越近——阮思嫻的視線慢慢被他的軀擋住,眼前是他的襯衫,他的領。
阮思嫻抬頭著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明白這個作。
就站在墻角,而傅明予的軀幾乎就把在這個直角里。
只是跟以往不一樣的是,他面對著阮思嫻,而不是背對著。
狹窄的空間頓時得連氣息都難以流通。
他還低著頭,直勾勾地看著。
他的眼神又特別平靜,好像就是在維持自己目不斜視的習慣。
但目就是一不地落在臉上!
阮思嫻不行,沒辦法這樣跟傅明予對視。
別開臉,心跳卻還是不控制地加快。
不是,你擋狗就擋狗,你面對我站著是幾個意思?
狗是擋住了,可是你這姿勢也太奇怪了吧。
早知道還不如直面狗呢,比直面狗男人輕松多了。
除了狗發出的聲音外,阮思嫻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垂眼的時候,傅明予能清晰地看見眼睛上棕的眼影和上揚的眼線,還有刷得格外翹的長睫。
他回憶了一下,似乎是這大半年來第一次見化妝。
“打扮這麼漂亮,去見誰?”
阮思嫻:“……”
整句話的重點,就抓在了“漂亮”兩個字上。
而且發現,今天千上萬的彩虹屁都坦然接了,還轉發給司小珍們看。
可是傅明予一句“漂亮”,居然臉紅了。
低低吐出兩個字:“朋友。”
“男的的?”
阮思嫻聲音更低:“關你什麼事。”
“隨便問問。”他緩緩說,“男的的?”
有隨隨便便就追問兩次的嗎?
阮思嫻不想回答,可是頭頂的影有一種迫,沉得頭都抬不起來。
“男的。”
“哦。”傅明予似乎知道阮思嫻故意這麼說,又問,“那晚上還回家嗎?”
“不回。”
“那我送你過去。”
他的語氣太直接,本就不是商量。
“不用了。”
“你確定?”
電梯在這時候停到一樓,門緩緩打開,外面“啪啪啪”的雨聲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