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疆寧后,夕以族長份,發詔令稱,蚩善援救巽帝有功,特封蚩善為土長老,并命風長老帶其悉苗水一族的族務。
同時,軒轅聿頒下圣旨,對苗水各大部落的首領,同樣予以了一系列的推恩措施。
這樣,各大部落首領自然亦樂于將兵力示誠于巽朝。對于他們來說,苗水族長的命令就代表了長生天,族長集結他們的兵力,雖前后各依附了兩國,令他們不解,但,他們的族兵,也沒有蒙多大的損失。
并且,他們如今得到的,是實際的好,這道推恩措施的頒發,將使得他們的子嗣都有巽朝的福蔭惠澤,亦是任何實賞賜都比不上的。
人,其實,都為虛名而活。
這虛名,往往又是為當政者所用。
亦算是各得其好罷。
在疆寧,他們僅待了五日。五日間,陸續有巽兵被蚩善派去的人救回,因著颶風失蹤的巽兵,不過百余人,皆是親隨軒轅聿那一隊的親兵。李公公在颶風來時,死死抱都領殤宇,同趴在一低洼的坑,僥幸得以幸存。
但,滯留的五日,并不僅僅是為了等待被援救回來的巽兵,更主要的原因,是軒轅聿自抵達疆寧后,就臥床不起。
在明月湖旁一天一夜,他沒有倒下。
卻在抵達疆寧的第一晚,重病不起。
重病的原因,是腰部的傷口引發染,至高燒不退。
雖然隨行的巽軍里有太醫,對于突如其來倒的病癥,卻是連開了幾幅方子亦緩不住這病的勢頭,縱然太醫也深知,若皇上的龍出了任何問題,對于他來說,絕對就是掉腦袋的話,但,除了每日里如熱鍋上的螞蟻伺候在屋外,據實時的病癥,完善藥房外,再無其他法子。
礙著族人,夕并不能一直陪在軒轅聿的榻前,畢竟,回去的份只是納蘭夕。
除了每日黃昏時,會到他榻前做禮節的探,其余時間,只能從李公公口中得知軒轅聿的病況。
哪怕,他和住在同一進院落。
哪怕,他和之間,除了幾名軍外,再沒有相隔其他人。
可,并不能名正言順地去瞧他。
終于味到,心焦的覺,這種心焦,是隨著軒轅聿的病起伏。
他撐了這麼久,只道了疆寧才倒下,難道,真的是因為傷口的炎癥到了這里才發作嗎?
這是,他不想讓擔心呢?
這樣的他,再次沒有辦法和當時旋龍中的絕聯系起來。
即便,那也是他。
軒轅聿的病,到了第五日下午,燒終于退了下去,當李公公遣人來告訴夕,皇上已經醒來,并用下許薄粥時,的步子,不自地往邁出室門,甫出室門,就看到銀啻蒼正往軒轅聿的室行去。
見是,步子方緩了一緩。
自到疆寧后,名義上,他們還是夫妻,只是,銀啻蒼借著要把族務于蚩善悉,一直歇于蚩善房間的旁邊,如此,他和夕,其實,見得并不是很多。
“皇上傳我。”他說出這句話,鷹形的面后,看不到他的神。
“嗯。”
的步子滯了一滯,他傳他,去干嘛呢?
風長老徑直走向室。
室,散著氤氳的湯藥氣息,在這氣息中,他看到,軒轅聿坐于榻上,氣雖仁布好,凝向他的眼眸,卻帶著炯睿之。
“臣參見皇上。”他稍欠行禮。
“坐。”軒轅聿指了下跟前的一張椅凳。
室,并沒有其他人。
僅他和他二人。
氣氛,并沒有隨著藥湯的氣息有任何的暖融,反是,有些許的尷尬。
“皇上傳臣來,有何吩咐。”
銀啻蒼坐于椅凳之上,鷹形面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恭謹,這份恭謹里,卻明顯有著桀驁的頓挫。
“現在,你是風長老的份,還是遠汐候的份呢?”軒轅聿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不錯,但,這份不錯,或許不過是刻意撐出來的,亦未可知。
“皇上希臣現在是以哪個份呢?”
“朕很想知道,你面后的臉,究竟是不是只有這兩個?”
“皇上見笑了,無論哪張臉,最后,不都得向皇上俯首稱臣嗎?”
“苗水族族長是風長老的妻子,而,彼時,你在朕的面前,又大罵其狠毒,看來,風長老猶擅長的,并不僅僅是俯首稱臣。”
“皇上,苗水族族長伊汐是風長老的妻子,但,遠汐候罵的,卻是皇上的醉妃,因著醉妃,遠汐候方會中了圈套,導致兵敗亡國,這,本不是一件事。”
“原來如此。”軒轅聿應出這一句話,墨黑的瞳孔,看不清任何的緒,“那此次隨朕返回檀尋的,是風長老,還是遠汐候呢?”
“風長老只適合于西域,但,風長老偶染疆寧的瘟疫,恐不久于人世。遠汐候即為亡國后主,自然,該隨皇上返回檀尋。”
“英年早逝,倒真令人惋惜,只可惜,和族長這一段緣了。”
“苗水族長為祈佑長生天不再降災難于苗水,也準備此次送別皇上后,就返回王庭靜修,若無要事,再無人可打擾。”
“嗯,朕會下旨,襄助苗水共同度過此次瘟疫難關。”軒轅聿似乎很滿意這段答話,子,微微靠在床榻背上。
“皇上,若無事,臣先行告退。”
“去罷,遠汐候。”
這三個字,意味深長。
一如,方才的話里行間,他和,再沒有任何的瓜葛了。
起,行禮,步出室外,已不見夕的影。
銀啻蒼并沒有再向的那間屋子,僅是更快地走出這進院落。
從今以后,他只會是遠汐候。
也,只能是遠汐候。
夕過窗棱,看到李公公朝的屋子行來,依舊站在原地,并沒有出去。
“娘娘,皇上龍大安了,明日即將啟返回檀尋,請娘娘也早點歇息罷。”
“本宮知道了。”
這是李公公第一次喚娘娘,知道,這一聲娘娘,代表著,的份,再次為了醉妃納蘭夕。
而與苗水族族長伊汐沒有任何的關系。
李公公是軒轅聿的近太監,對于的份,哪怕知道些許,都不會說出去。
宮里得勢的奴才,其實,往往比什麼都要嚴謹。
離開疆寧那日,的臉上縛了一塊輕薄的面紗,這使得,的面容,不會被族人所看到。他們知道的,僅是他們的族長由木長老、風長老護送,在巽帝駕啟程的那日,同時,返回青寧王庭。
天永十三年八月十九日,苗水族風長老因瘟疫逝于青寧,苗水族族長伊汐遂幽閉于王庭清修,祈禱長生天賜福于苗水,族中事務由新任土長老全權理,要事則由其稟于族長后再做定奪。
天永十三年九月廿六日,巽帝大軍凱旋歸來,抵達檀尋,文武百皆迎于城門外。
出了青年,軒轅聿便換乘輦,但沒有傳夕相伴,李公公另安排了一頂車輦與夕,并撥了四名前宮伺候。
一路上,哪怕歇于驛館,軒轅聿似乎都刻意避開夕。
而太醫則正式按著規矩,每日請診夕的平安脈。
這一舉措,僅向外界宣告,這孩子,軒轅聿承認是他的。
雖然僅是承認。
終究是要激他的。
不管怎樣,一名帝王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
然,也僅是激。
的胎相很是不穩,太醫每日診脈,雖不曾說什麼,看得出太醫眉頭的鎖,也知道,每日診完,太醫并不會直接開方子,所開的方子,大抵總過了半個時辰方會給宮去煎熬湯藥。
然,害喜的癥狀,逐日開始好轉,下,也不再見。
這些,都是好的癥狀吧。
到檀尋時,因著剛秋,裳尚是單薄,的腹部微微可見隆起,亦因此,用稍寬的腰封松松地縛住,希能遮去些許。
不知道為什麼,并不希過多的人注意到這個孩子。
尤其在那個危險的宮中。
即便,必須回去,但,希,這個孩子,能安全地生下來。
的車輦是隨軒轅聿的輦一起進宮。
輦停,甫下車輦,第一眼看到的,是不遠,站在太后旁,養育十三年的母親陳媛,母親的氣看上去很好,手扶著太后,盈盈笑著向,的步子想向母親走去,可亦知道,這樣的場合,哪怕咫尺的距離,終究,是不能逾越的。
一如,現在,和軒轅聿之間的距離。
軒轅聿比先行下輦,他站在的側,明黃的朝服,在初升的旭下,散發著王者之氣,他俊無儔的臉上,早不見病容憔悴,連那些胡茬都被悉數清理干凈。
這一瞬間,忽然地,著他,竟有一的陌生。
其實,不該對這樣的他陌生,這樣的他,才是一直一來的他。
低眉斂眸,緩緩向他走去,他的手沒有牽住,兩儀門前,站于甬道兩側的百隨著他的轉,紛紛下跪,而,太后率著后宮一眾的嬪妃,就站在兩儀門。
那道巍峨壯麗的兩儀門,三年前,就是從那里,走進這宮深深。
現在,當再次向敞開時,意味,是截然不同的。
隨軒轅聿一路向前行去,明黃的華蓋遮去了那一隅穹空,太后站在繡著舞九天的華蓋下,雖按品大妝,一笑間,掩不去的,是歲月滄桑留下的痕跡。
“皇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太后說出這一疊話,并沒有那些冠冕的套詞,的后,一眾嬪妃福請安間,鶯語綿。
“母后,朕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軒轅聿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任何波瀾,素來,他就是淡漠的君王。
以前是,現在是,或許,將來也是。
哪怕,曾有些許的激外,都悉數地再次被淡漠所掩蓋。
太后近得前來,語音帶著一的哽咽:
“哀家今日太高興了。”
“臣妾參見太后。”夕俯行禮,手臂卻被軒轅聿一扶。
“母后,醉妃有了孕,日后這些禮規暫且先免了吧。”
“皇上做主就好,這,真是雙喜臨門吶。”太后的目凝向夕即便用腰帶遮掩起的腹部,復道,“王妃,襄親王府經歷這些磨難,如今終是否極泰來。”
陳媛的臉稍低,語音謙恭:
“王府仰仗著皇恩浩,方有今日。”
太后并不再多言,軒轅聿的手撤離了夕的手臂,亦徑直上了輦,復往兩儀殿行去。
他將在那里接文武百的朝賀,接著,會在殿后,大宴百,犒賞三軍。
一眾員皆隨輦而去。
太后睨向夕,道:
“醉妃這次縱一波三折,但,依舊沒有辜負哀家的托付,哀家真的十分欣。”
說罷,攜起夕的手,轉向陳媛:
“哀家今天真的很高興,王妃從今日起,就不用陪伴哀家左右了,哀家會下一道恩旨,準王妃相陪醉妃,直到醉妃安然誕下哀家的第一個皇孫。”
“太后,妾定當好好照顧醉妃娘娘,不負太后所托。”陳媛喜極地道。
夕的眉心輕顰了一下,只這一顰,能覺到太后后的諸妃中,有一道冰冷的目襲來,尋著這道冰冷而去,卻只看到,一著緋華裝的瞅著,甜甜地一笑。
沒有見過這名子,但,從上的裝束,及戴著的冠來看,該是冊立不久的皇后陳錦。
陳錦見夕向,笑容愈發甜,今其實素來很會笑,但,這宮里,大部分的人都該認為,一直只會是那個不就哭哭啼啼的小皇后吧。
陳錦輕移蓮步,走向夕,夕早躬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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