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抱著，熹微的晨照在他們的上，在他們的周鍍上了一層金黃，安靜祥和的像一副圣潔的畫。

他抬起頭，向太的方向，平靜的笑了笑“凝夕，你看，朝多……”

懷里的人沒有反應，睡著了一樣，角掛著甜的笑，仿佛正做著一個無比幸福的夢。

他知道，永遠都不會再回應他了，已經走了。

黑夜帶走了，帶走了那抹蒼白脆弱的靈魂，永遠結束了的痛苦。

“走的很安詳，好象沒什麼痛苦。”宛如櫻花般優雅麗的男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或者應該說是看著。

男人笑了，手輕輕上了微微揚起的角，卻不敢真的，怕破壞了那麗的微笑，即使那抹燦爛的微笑已經永遠定格在了明的臉上。

“笑這樣？你在做著什麼樣的好夢呢？我在你的夢中嗎？”

北月看著男人的笑容，明明是那麼明朗，那麼溫暖的笑，卻讓他抑的不過氣來。

不知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眼前男人的表。

他已無力在想，早上起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就知道，自己的催眠失敗了。

而他今生今世最珍惜的小妹妹，已經在這個男人的懷里，永遠停止了呼吸。

他的世界如高山，整個坍塌了，分崩離析頹敗的碎片，一片一片刺進他的心里，鮮淋漓。

悲傷太過，反而了一種麻木，他已經哭不出來。

可是眼前的男人，卻比他還要平靜，平靜的可怕。

他就這樣著懷里的，溫暖的笑著，幸福的笑著，深邃的眼睛里卻是一片荒蕪，那怪異的表讓人不寒而栗。

北月看著他的樣子，下意識的清了清嚨“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催眠對你竟然失敗了。”

男人沒有看他，眼睛依然專注著懷里的人

“我也沒有想到。我在你制造的夢境里來回游著，突然覺得心好疼，像被人剜走一樣的疼。我無法呼吸，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醒過來。不然，就會失比我的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于是，我就醒了。你相信這是心靈應嗎？我相信。“

北月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知的范疇，那似乎是一個神的法度。一個超越生死，超越世間一切有形的法度。

“就算你提前醒了，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擺我的催眠。”

他抬起頭，一雙黑亮的眼眸盯著他的臉，

“你知道凝夕對我來說是什麼嗎？是我的骨，我的，我的。我全上下每一條神經，每一塊皮，每一個細胞，都清晰的刻錄著我們的回憶。這種覺，你懂嗎？”

北月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笑了，

“凝夕真傻，要我燒掉的尸，燒掉一切存在過的證據，以為這樣你就永遠忘記了。真傻……”

北月悲哀的看著那纖弱的人，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固執，固執的想為人尋一個出路，孰不知，這是一個沒有出路的出路。

司夜也笑了，輕輕的抵著的額頭，聲說，“你真的好傻，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對我來說，記住你，就像呼吸那樣簡單。你要我停止呼吸嗎？”

懷里的還是那麼真切而溫暖的笑著，那是一種毫不攙假的，恣縱意的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抹微笑里變得生起來。

他突然抬起頭，求助似的的看著北月。

“你說，最后到底看到了什麼呢？的笑容好，我從沒見這樣笑過。”

北月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到了什麼？應該是看到了自己最向往的東西，最向往什麼，你不知道嗎？”

司夜苦笑了一下，“有時，我覺得自己并不了解。我一直覺得不我，這讓我很傷心。我一直問自己，為什麼不我，為什麼一次一次拋棄我。我這麼，對這麼好，應該我的。后來我才明白，沒什麼原因。其實很我，就像我那樣，你明白嗎？”

北月默默的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應該明白的是不是？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既然這麼我，又為什麼不能陪著我呢？我既然這麼，為什麼總是讓痛苦呢？是的哥哥，的家族，讓無法我嗎？可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呢？我真的不知道了……”

北月搖了搖頭，“那不是全部，是一個承諾，綁住的是一個承諾。凝夕答應過姑姑，要讓宇幸福。”

司夜楞住了，迷惘的搖了搖頭，“承諾？我不了解。這個承諾這麼重要嗎？比我重要？比幸福重要？比我們生死不棄的重要？”

北月悲哀的看著他，“沒有那些重要，卻牢牢捆住了。”

他走過來，著失卻的臉頰，麗的眼睛里溢滿了對宿命的無奈。

“凝夕，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從一出生，幸福似乎就拋棄了。所以，也就拋棄了它。死守著一個承諾，固執的活著。因為不那麼做，本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北月閉上了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

司夜渾一凜，呆呆的看著的臉，微合的雙眼，長卷的睫，微微翹起的角，頑皮的像個小孩，如此幸福的時刻，卻只能在夢中得到。

北月看著他呆滯的表，有些不忍，可是他依然要說下去。

“那是生命的養分，依靠它活著。后來養分變了芒刺，將牢牢的困住。當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些芒刺穿了的羽翼，刺得鮮淋漓。”

“而你……”北月看了看他，眼神里帶著責備，

“卻將生生從那些芒刺上拽了下來。你是解救了，可是已經殘缺不全了。一直帶著殘缺不全，模糊的在你……”

用來滋潤的，怎麼能幸福？

司夜又笑了，大聲笑著，笑出了眼淚。擁著被殤盡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輕輕搖晃著，好象是襁褓中的嬰孩。

“你再也不會痛了，再也不會傷心了。再也沒有人能你抉擇，再也沒有人能強迫你割舍。沒有人，沒有人……”

他又哭又笑，“我是個混蛋，真的是個混蛋。為什麼早沒有想到，為什麼要一直強迫你。明明知道，你有太多的羈絆，太多的牽掛，我應該全你的。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如此相的兩個人，會落得今天這樣一個結局？北月也想知道。

僅僅是命運，僅僅是誤會，僅僅是執拗，兩個如此卓然不群的人就落敗的一塌糊涂……

“你，有什麼打算？”北月終于問出了口，凝夕已經離開了，或許等待他的只有一個結局，一個凝夕不愿看到的結局。

他看著北月的擔憂的臉，嘲弄的揚起了角，

“你以為我會懦弱的自尋死路？不，我不會死。因為，凝夕要我活著，所以我就活著。在我們相遇的這個小島上，像所希的那樣，安安穩穩的活著。”

北月難的說不出話來，男人的表讓他忽然覺得，很殘忍，時間很殘忍，未來很殘忍，凝夕的決定……也很殘忍。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們把安葬了吧，如果你要一直呆在這里，那我們就把葬在這座島上”

司夜看著他，搖了搖頭“不，我們就按說的辦，火葬，然后把骨灰灑向大海……”

“什麼！”北月驚，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確定要這麼做！如果這樣，那什麼都留不下了。你將永遠失去，連用來回憶悼念的東西都沒有。”

司夜輕輕的擁著，滿足的說

“可是我們的記憶還在啊。這里每一個角落都是我們的回憶，我可以依靠記憶活著。”

他溫的吻著失去的，喃喃的說

“我再也不綁著你了，我要給你自由。讓你像只快樂的小鳥，展翅飛翔在廣闊的天空。你說過，你會穿越那場壯烈的霞，俯視著人間的我。”

北月的眼睛了，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哭。

他答應過凝夕，他會用自己最最純凈的笑容，送離開這個紛繁喧囂的世界。

可是現在，他突然很想哭。

當眼淚終于流出來的時候，他卻早已忘記了流淚的原因。

他為什麼而哭？為了眼前這冰冷的尸，還是為了眼前這個悲痛絕的男人。

熊熊的烈火，無的燃燒了一切。頹敗的灰燼，像黑的蝴蝶，帶著那個可憐的靈魂，遠遠的飛走了。

司夜抬起頭，仰著星斗闌干的夜空，尋找著最亮的一顆。

小時候聽老人說過，人死后，會變天上的星星。

他不知道哪一顆是屬于凝夕的，或許，都不是。

凝夕應該是一顆的流星，剎那的麗，剎那的輝煌，深的照亮了整個世界，然后，慢慢燃燒冰冷的塵埃，飄得無影無蹤。

他對著那些黑的蝴蝶出手，似乎想抓住些什麼。可是，終究什麼也沒抓住。

面對這個世界，他第一次到自己的渺小。

凝夕的骨灰細白膩，就像的皮。冰冷，，綢般的。

他抓起一把骨灰，灑向了波濤洶涌的大海。海風迎面吹過來，有一些刮進了他的里。苦的味道，比淚水咸，比海水淡。

他知道，死后，他將變一個沉默如夜的男人，守著他們的記憶，平靜淡漠的生活著。

著那茫茫的大海，他突然想起凝夕對他說過的話。

“要我開心，不用整個世界，只要平靜就好了。”

原來，你所求的竟然如此的簡單。

他無力的跪在海邊的巖石上，堅鋒利的棱角割破了他的膝蓋，可是他不覺得疼。

心都已經痛到麻木，又算得了什麼。

他從懷里出一顆玲瓏剔的水晶球，水晶球的里面是中空的，嵌著一滴淚，一滴紅的淚。

紅的眼淚，胭脂般的凄，宛如玫瑰的朝。

他不喜歡凝夕流淚，他對說過，流淚的人是廢。

所以，凝夕不流淚，從不為自己流淚，把淚水都流給了別人。

可是，現在他卻想哭，為自己而哭，為那永不回頭的而哭，為失去凝夕而哭。

在日后那漫長的歲月里，他將帶著滿的記憶，滿的傷口，滿心的悔恨，和一滴麗的眼淚，了此殘生。

北月走了，帶走了那把流，因為凝夕說過，要把它送給喬伊做紀念。

算是一種補償，補償他沒能親眼見證的死亡。

一想到那雙冰藍的眼睛，該是怎樣的驚訝，絕，憤怒。

北月覺得，自己忽然喪失了勇氣。

海風送來男人痛苦的哀嘯，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旋司夜在悼念他失的幸福。

可是，喬伊，他又會用何種表，何種手段來為的死亡而哀悼呢？

其實，他比旋司夜更可憐。上的男人都很可憐。

他自嘲的笑了笑……

離開的時候，他在旋司夜的茶杯里下了一種毒，發作極快的毒，見封。

他不知道，旋司夜是否看見他下毒。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喝到那杯茶。

他只知道，凝夕如果知道他行尸走般的活著，是不會高興的。

所以，他也為他尋了一個出路，一個不是出路的出路。

海風吹過來，他微微閉上了眼睛，細細回味著這段令他痛徹心扉，卻千回百轉，纏綿悱惻的。

覆滅的，藍的冰冷，像極了流的，凄而又絕。

旋司夜對他說，凝夕來自前方最遙遠的海平線，在不可預料的某一天，輕輕展翅落他的肩頭。

那不是偶然，而是約定。

紛紜世事，他們恰逢其會的相遇，卻難免一場離別……

張開眼睛，太終于出來了，芒萬丈，團團彩云撕裂了天空，留下一道道瘋狂的痕跡。

他看著那場壯烈的霞，輕聲問，凝夕，你在天上看著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