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春花野杜鵑,安留他在人間。
秋風四起,池塘里雖然早已沒有蓮花的影子,隨著秋意漸濃,楓葉飄落池上,倒也別有風味,滿目猩紅漂在水上,時不時打著轉。昨天晚上回來時沒有注意到楓葉凋落,難道這是一夜之間落下的嗎?昨夜不知花落下,今日別有愁上頭。
自己做得是對的吧,沒有錯吧?他本來就是天朝的敵人,放虎歸山的話,也許以后會有更多的人會犧牲,如果這樣想能讓自己煩躁的心平穩一點,會一直這麼告訴自己,自己沒有錯。
“歸晚。”溫的呼喚聲從不遠傳來,這麼溫暖人心的聲音,除了的丈夫別無他人。
悠悠轉過頭,看著樓澈從回廊走來,像在霧中一般,驀然回想起這幾天真是有如夢中,如煙如霧,泛起笑容,“夫君大人,下朝了嗎?”
這麼虛幻的笑容,他第一次看見,昨夜天快亮了才回來的歸晚,見到他第一句話帶著失落和疲憊:“我回來了,好累哦。”不知道這幾天到底遇到什麼事,不說,他不問,約知道用了部分探子和護衛,但是自己承諾過,的一切,他不需要深究,只要包容就夠了。
滿含溫地,樓澈拿過放在回廊上的碗,看到里面紋未,詢問道:“怎麼不吃這羹,不合胃口嗎?”
“是我自己沒胃口,”歸晚笑笑,眼閃爍不定,微啟,像是在掙扎什麼,半晌,開口,“朝廷沒發生什麼大事嗎?”
驚訝地看向歸晚,帶了點訝異和探索,“我不知道你對朝政也有興趣。”
聞言,歸晚不吭聲,樓澈看著,總覺得今天的有很多的話沒說出來,整個人顯得失落、矛盾,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憂郁。心有不忍,又憐惜眼里所蘊涵的困,他徐徐開口:“朝廷的確發生了大事,”注意到歸晚因為這話而顯出一點在意,他繼續說,“據說昨天林將軍追捕弩族王子,結果讓他溜走了。”
歸晚抬頭,再一次確定:“溜走了?”
“嗯,本來已經是網中之鳥,誰知半路殺出弩族人來營救,所以讓他給跑了。”話音里不無憾。
歸晚一時百集,昨日種種歷歷在目,并不是冷的人,所以困、疑慮、矛盾。耶歷是國家的對敵,是弩族的重要將領,他的死是天朝多人的愿,昨天那樣做完全是正確的,但是剛才聽到他逃走了,心頭一塊大石落下來,并沒有害死他,也許潛意識里,也期自己不是間接甚至直接害死他,希自己不要牽涉到這種雨腥風中去。
淺淺地,淡淡地笑開了,心底的郁一掃而空,手拿過盛著羹的碗,慢慢地吃起來。
見到突然有了胃口,眉間的憂郁突然就沒了,樓澈也安心不,“都冷了,下人拿去溫一下。”
“不礙事。”歸晚含著羹回答。
也許是心放寬,半冷的羹在里也顯得味,滿足地輕嘆一聲,發現樓澈還站在回廊上,驚訝地喚道:“夫君大人,怎麼了?”
樓澈慢步走到邊上,坐在歸晚的對面,看著歸晚,有話要說卻什麼都沒說。
明顯地,到樓澈的眼過自己,其實看的是后漂滿紅葉的池塘,看著他溫潤的眼睛,歸晚心中百轉腸,“夫君大人是聯想到什麼了嗎?”
“也許吧,”樓澈永遠帶著種微笑,像是三月的春風,讓人到清新和溫和,“歸晚,下月初,我們要進宮一趟。”
下月初?不就五天之后嗎?歸晚問:“是宮中有什麼喜事要慶祝嗎?”
樓澈的點頭證實了的猜想,“景儀殿造好了,小皇子滿兩周歲,皇上擺宴慶祝雙喜臨門。”
景儀殿?好耳的名字……在哪聽過?忽然想起酒樓的那天,中年文士以帶著諷刺的口吻提起過,為螢妃造的宮殿。恍然大悟似的,歸晚看向樓澈,“我也要出席嗎?”想象一下當日會發生什麼景,就有點頭皮發麻。
和樓澈去見螢妃,多奇怪。
“當然了,你是我的妻子啊。”溫和的聲音很肯定。
聽到這話,歸晚無語,注視著樓澈平穩得不一緒波的臉,忽而問道:“不會有矛盾嗎?”
挑起眉,樓澈反問:“什麼矛盾?”
歸晚放下碗,看看廊外的天空,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夫君大人是當朝首輔,權傾朝堂,天下什麼事你不明白。明知是對的事,應該做,那麼明知是對的但是以后會后悔的事呢,你會做嗎?”
看到真誠的眼神,輕的話語,樓澈有些茫然,直覺地開口說:“怎麼會有明知是正確,但是以后卻會后悔的事呢?”
“你不是已經做過一回了嗎?”狡黠地笑了一笑,歸晚說。
一震,樓澈眼神銳利地看向歸晚。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尖銳的一面,歸晚狀似無辜,繼續
說:“皇上是君,夫君是臣,皇權是綱,是常,這不是矛盾嗎?”
樓澈啞然,深深打量著歸晚,在他這種注視下,歸晚自如地一笑,站起,輕輕揮了揮袖,轉向廊外走去,很隨意地拋下話:“真是手執棋子的局中人啊。”
明白意有所指,樓澈有些惱,平時刻意回避的問題驟然被拿到面前,還有些惱那個云淡風輕的影,對著那道離開的影回答:“觀棋不語才是真君子。”
聽到了他的話,影沒有停下,依然向外走著。歸晚暗道,誰讓他們把拉來觀棋呢,螢妃、樓澈、,本來就是各有棋局,現在非要把他們拉到一個棋局上來,也是被命運所迫啊。不過,不幸中的大幸,不是下棋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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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屋檐相連,竟然看不到頭,陷紅瓦大院里,歸晚不得不嘆,皇宮的雄偉華麗比想象中更勝一籌。
“真是奢侈豪華啊。”似嘆,歸晚這樣說道,伴隨話音的只有馬車轆轤的轉聲。
聽到的低語,樓澈解釋:“先皇喜華貴之,所以宮中整修過一番。”聲音里似乎也略帶些惆悵。
側過臉對著樓澈,眼里沒有緒,帶著淡然的笑容,“想必景儀宮也是這般華吧。”
樓澈不語,笑著拉攏車簾,很溫地輕摟過,答非所問地說道:“不要這樣吹風,容易著涼的。”不習慣這樣的親熱,本想推開他的歸晚,聽到這話,稍稍放松了下。
正在兩人各有所思的時候,馬車停下了,竹之聲,嬉笑之聲,喧鬧之聲隔著簾子也傳了進來,到這些聲音的蠱,歸晚也有興之涌上來。聽到報大喊一聲:“樓丞相及夫人到。”邊一空,樓澈已經下了馬車,歸晚挪了一下軀,正想跟上,簾子被起,一只手到跟前,舉目去,本來熱鬧的宮殿前,華服員和眷全注目著自己這里。
莞爾一笑,握住樓澈來的手,慢慢踏下馬車。眾人似乎都有些怔忪,回過神來,立刻有幾個員圍過來,對著樓澈又是奉承又是諂,話空話,鬼話連篇,看著他們一副虛偽討好的面容,歸晚心里暗笑,也有些怔然:這就是權力嗎?真是無所不在的權力啊。
就在這一撥又一撥的員朝拜中,忽而眼角一瞥,還有人站在左邊角落里,巋然不。原來還是有不畏權勢的人,帶著好奇,歸晚定睛看去,頓時驚了一下,站在那里,秀姿,不是林瑞恩將軍是誰?
林將軍今天穿著一白儒服,上冷漠之氣因為服不同,顯得斯文,看外表,誰又知道他是戰場上英勇無敵的戰將。他站在一旁,邊也是員圍著,但是大部分都是武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歸晚覺得他似乎也在注意這邊。
終于應付了一大群人的寒暄問候,等到邊的人散去一些,歸晚覺得有些疲累,難道這就是宮廷宴會?虛偽,華麗,帶著奢靡的氣息。
注意到的神態有些怪異,樓澈低聲問道:“歸晚,累了嗎?”有些心疼的疲憊。
側頭一笑,歸晚揶揄:“夫君大人,現在宴會還沒開始呢。”
樓澈微微一怔,朗笑出聲。引來幾個員的再次注目。
“真是個風華絕代的人呢。”角落里,一個穿武袍,材高壯的男子一邊看著,一邊評論道。景儀宮里熱鬧,只有這一,四五個人圍著林瑞恩站著,開口說話的是林瑞恩得力前鋒羅乘。
左邊站著的一個高瘦男子唏道:“老子們在邊關拼死拼活,這些平時只會舞文弄墨的,倒在京城快活。你看這樓夫人,老子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的人呢。”
當今皇上重文輕武,那是天下共知的,武在宮中沒有文升遷得快,待遇也比不上文,所有邊關將士心里都多多有點怨氣。
“周將軍,注意言辭,這是什麼地方。”喝住他的就是陪在林將軍邊的中年文士,他是軍師,一向以計謀百出和高瞻遠矚而出名,在軍中輩分高,被他這麼一喝,那高瘦男子也就不說什麼了。
轉,看到林瑞恩一臉高深莫測,微微一嘆,開口道:“將軍,我想以你的眼力,你也該認出那樓夫人,我們和可算是一面之緣了。”
不吭聲的,林瑞恩置若罔聞,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軍師不以為忤,繼續講:“想不到就是樓夫人。”這句話倒不像是他講的,而是代林瑞恩講出來一般,林瑞恩眉一皺,正想說什麼。就在這時,注意到樓澈低頭,面溫地說了什麼,歸晚側頭嫣然一笑。見狀,林瑞恩一愣,眉頭皺得更深,張了口卻忘記了要說什麼。
看到他的樣子,軍師也皺起眉頭,哀嘆一聲:“紅都是禍水啊。”
聽到他的話,林瑞恩還來不及反應,旁邊的高瘦漢子已經開口:“想不到陸軍師也喜歡上那個人兒了,”停頓一下,似乎想起什麼,他又道:“這可不行啊,陸軍師,你孩子都可以上戰場了,你還想著這麼年輕麗的,這可對不住夫人啊。要我說,這麼的人兒,跟我們將軍倒有些般配。”
他說完,自己還嘻嘻地笑了兩聲,似乎認為自己的主意不錯。
“住口,”林瑞恩暴喝了一聲,“說什麼瘋話。”
附近的人都回過頭來,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冰冷的年出怒。高瘦男子愣在當場,不知該做如何反應,所有人幾乎都是驚異于林瑞恩的表現。
剛喝出聲,他就有點后悔,這些都是一起在戰場上殺敵的弟兄,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緒,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忍這些帶有妄想的瘋言瘋語,嚴重干擾到他的緒。一偏頭,看到軍師了然于心的表,一陣煩躁又起,別過頭,正好對上歸晚詫異的探究表,他猛地轉頭,裝做沒有看見。
就在林瑞恩煩躁不已時,一道墨藍影來到殿前,高聲喊道:“皇上,皇后,螢妃娘娘駕到——”
滿殿的員眷全都低頭行禮,大殿頓時雀無聲,只聽見一陣腳步聲走進,接著就是一聲溫和的“免禮——”
歸晚緩緩抬頭,皇上為首站在大殿之中,邊各站著一個子,站右邊的,是讓歸晚到既悉又陌生的螢妃,而左邊的就應該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曾聽說在宮中專門針對螢妃的就是皇后,耐不住好奇,歸晚不先往皇后看去。皇后穿淡紫的水袖服,雖然沒有螢妃般傾國傾城之姿,但也是眉丹目,分明一個清秀佳人,更難得的,氣質嫻雅,有種可親而不可近的雍容華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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