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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寧笑了起來。
“有關復仇的事,我想過無數的方法和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方法和可能,我都沒有想到最后會變得這樣簡單。”他的笑容初始很燦爛,但到了最后,卻有說不清的味道,“其實想明白了,或許我什麼都不用作,再等個十年,在這里放放羊,和那些歸的修行者一樣,在山里捕獵釣魚,說不定元武和鄭袖也會變這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一時沉寂。
白山水認真的想了想,竟是不由得苦笑,道:“說不定便真有這可能。”
其余人竟也是這樣想。
當年王驚夢和山劍場之所以敗,終究是王驚夢看不人心。
而當很多年之后,若是元武和鄭袖眼中再沒有令他們忌憚的敵人,那他們的敵人便終究只剩下對方。
元武和鄭袖在某種意義上而言都是同樣的人,都不會有永遠互相遷就和容忍的可能。
“我真正到了八境的門。”丁寧看著白山水,沒有說那宮殿的法陣布置,卻是突然輕聲說了這一句。
這一句話,對于眼前的這些當世真正大宗師而言,是真正的驚雷。
心境激之下,這片山坡上便是響起無數聲奇異的轟鳴,天空里各種霞閃,云氣飛舞。
“怎麼會這麼快?”
夜策冷雖然欣喜到雙手都有些微微抖,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即便丁寧有著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的修行經驗,曾經是最接近八境的存在,然而從膠東郡浮島破境到現在,畢竟時間太短。
“無可名。”
丁寧收斂了笑容,淡淡的看著夜策冷,就像很多年前教導時一樣,慢慢的說道,“遍查所有典籍,基本未有七境到八境的破境之法描述,一是因為七境宗師原本就已極,而能夠從七境修到八境的,便是一代修行者之中,都難出一名兩名。另外一點更為重要的,卻是七境到八境的破境,真是難以描述。”
當他慢慢述說時,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氣息在流轉,空氣里有奇妙的輝在旋轉,然而真正屏息凝神知時,卻似什麼都沒有,皆是錯覺。
所有在場的宗師們全部肅然起來。
白山水輕嘆了一聲,開始明白丁寧今日一定要他們過來,其實更重要的是分這個時刻,讓他們驗到這個過程。
“六境到七境,很大程度已經非真元厚積到一定程度,而與心境有關。一個破境頓悟,豁然開朗,便已經很難用言語描述。”丁寧抬起頭來,越過眼前的那宮殿,目投向更遠的長陵,輕聲道:“昔日長陵,我已覺無限接近八境,甚至覺到可以借以撬八境的一些手段,再遇東胡圣僧之后,我想得更為清楚,七境到八境的關鍵,不在于對于天地的攝取,而在于放。”
白山水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接著說下去。
“不固于己,不破不立,當破除所有修為,神意志和無限放空,自然可以引來新的天地。但若是真正的徹底放空,便是散功,所以我便認為,若是將真元和神意志全部凝于一點,便是七境破八境的關鍵。”
丁寧靜靜的看著因為多了城墻而已經有些陌生的長陵,接著說道:“昔日我也對東胡圣僧說了這番話,他后來真的破了八境,我便想著這便是真正的大道。然而現在,我知道我還是有些地方弄錯了。”
“鄭袖和元武決斗,是最后的心愿,當和元武分了生死,元武重傷,消息傳到我手中時,我便陡然有種一切空了的覺。”丁寧轉過頭來看著所有人,“就如過往的很多事,瞬間消散,就如你原本謀劃的,異常困難的事,你發現突然變得十分簡單,任何難點都不復存在,當一切變得如此簡單,心都空空落落無安放時,我卻真正及到了八境的門檻,知到了許多七境本無法到的天地元氣的涌來。”
“后來我便想通了八境,想通了東胡圣僧如何破的境。”
丁寧慨的笑了起來。
“他是在遇到我之后,才真正到了八境,我原以為是我的那番話對他起了作用,連他都是那樣認為,然而現在,我才知道我自才是他破境的關鍵。”
“修行越到深,修為越高,便越有勝負心,便越想戰勝更強的敵手。東胡圣僧見到我之后,卻認為此生不可超越我,便只想追隨在我邊期待看到我上出現的更高境界。”
“是我的重新重現,讓他拋開了這些,一朝空。”
“所以元武的破境,或許便亦是因為我,他這一生都想殺死我,然后他真的殺死了王驚夢,得到了鄭袖,他的一切愿都達,我想當年他做到的時候,他的心或許也驟然空空落落無安放。”
丁寧說完之后,山坡上沉默了許久。
“真的很沒勁啊。”
白山水忍不住搖了搖頭,微嘲起來,“初修行時,便是與人斗,與天斗,等到修為大,上山斬兇,下海斬惡蛟時,便自然覺得一劍在手無所不能,便是想和天下英雄爭鋒,但是修到最后,卻是要因為覺得一切空,勝負都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才能破八境?”
“便是要尋找一個最深的執念,然后等這個執念陡然消失,那徹底一松一空時分?”夜策冷不像白山水這麼隨意,問得更加認真些。
“所以這些想清楚了便有意思。”丁寧也微嘲的說道,“所以在殺死王驚夢之后,元武自然沒有再將天下人放在眼中,即便是鹿山會盟時,他也只是行事低調穩妥,心里也并未將別人看什麼樣,在他看來,大秦那些王侯自然不算什麼,鄭袖也自然不能算能和他抗衡的敵手。所以在后來理很多事時,他心態如此,自然會讓鄭袖無法忍。”
“所以的確如此,你不出現,我們若是又沒有到八境的可能,鄭袖的抗爭,在他看來也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游戲,而這自然讓心高傲的鄭袖更加無法接。”趙四搖了搖頭,“但等著,總不如自己親手報仇痛快。我現在還本未覺到破八境的契機,想必是因為元武還未死。”
白山水愣了愣,突然覺得趙四的話很有道理,忍不住大笑出聲,“總說已看客,索然無味,但總是大事未了,說不定元武一死,我們真是同時到八境的門檻。”
“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丁寧笑了起來。
他的目落在山下的阿房宮上。
他也看不出這座宮殿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布置。
但現在的他,可以用最簡單的方法。
而且可以讓元武更加不安。
他的目落在元武所在的那座寢宮的剎那,山頂上方的一縷浮云產生了奇妙的扭曲,變了一道淡淡的劍,直接落向那座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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