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凌辦公室出來，紀羨北的汽車開向遠東集團，快到遠東那個路口時，他又并上左轉道調頭回去。

有時候男人看男人，一樣敏銳，不比的第六差多。

回到醫院，夏沐早就打完點滴，說好的差不多，要出院。

他瞅了一眼，沒吱聲。

夏沐從床上下來，抱著他的腰：“我真沒事了。”

“不行，這事沒商量。”他垂眸看著：“有些事我可以無底線縱容你，健康上面的，你想都別想了。”

夏沐看他一直板著臉，大概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他剛剛氣過，就不招惹他了。

跟他商量：“我留院觀察，但我白天要是有事，能不能出去？”

紀羨北看著：“去哪？”

“沈凌答應我帶我去找任彥東拍新聞配圖。”

隔了幾秒，紀羨北才應答：“可以，不能在外逗留時間長。”

夏沐做了個保證的手勢。

紀羨北還想著要不要哪天把沈凌煙的事告訴他媳婦…

夏沐一旦開啟工作模式，就一點都不粘著紀羨北，有時候連瞥一眼的時間都沒有，紀羨北盯著看了一會兒，也開始理郵件。

兩人互不干擾。

夏沐坐回床上給沈凌發信息：【沈總，這幾天忙嗎？】

沈凌很快回：【再忙拍個照片的時間還是有的，你怎麼樣了？】

夏沐：【謝謝關心，好的，那時間您來定，我隨時都有空。】

沈凌：【明天上午吧，我正好去找任彥東。】

沈凌收起手機，看了眼任彥東，紀羨北離開后他就來找任彥東，有些事他得搞清楚心里才踏實。

他跟任彥東說：“我跟夏沐約了明天上午過來。”

“嗯。”任彥東在看文件。

沈凌雙疊，倚在沙發里品著茶，猜不任彥東在想什麼，琢磨片刻問道：“要是這次把新聞稿編的讓你滿意，你會不會給個專訪？”

任彥東不假思索：“不會。”

沈凌：“…這麼篤定？”

任彥東抬眸：“為什麼要給專訪？”

沈凌口而出：“因為你對心了。”

任彥東一頓，糾正：“沒心。”

沈凌‘呵’了聲，只說事實：“當年你那前友出了車禍搶救，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可也斷了好幾肋骨，你呢？”

任彥東沒吱聲，起泡咖啡去了。

沈凌：“傷住院都擋不住你出差的腳步，這些年，你說除了你那大侄子，你還跟誰讓步過？”

他知道任彥東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便自問自答，他說：“夏沐，你對夏沐讓步了，你可是最不喜歡把自己照片往新聞上放的人，這回你的底線呢？”

任彥東拿著咖啡杯的手微頓，又繼續接咖啡。

沈凌回想著當晚：“我記得是你主拉人家夏沐的手，不許人家放在里咬的。”當時他吃驚，任彥東淡漠是出了名的，沒見過他那麼熱心腸。

沈凌繼續：“到了醫院，沒人著你去抱吧？你什麼時候像個病人家屬一樣，跑上跑下去掛號繳費辦住院？這些你前友都沒過。”

后來夏沐進了搶救室他就回去了，也不知道任彥東什麼時候離開的。

任彥東接了半杯咖啡回到座位上，“沈凌，你今天話怎麼那麼多？”

沈凌反問：“為什麼話多，你心里沒數？”

任彥東眼睛微瞇，沒吱聲。

沈凌問他：“昨晚你不是說要早點回去開個視頻會？最后開了沒？”

任彥東沒搭理他，輕輕攪著咖啡。

沈凌心里有了數，就沒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關心：“你準備怎麼辦？”

任彥東：“什麼怎麼辦？”

沈凌直言：“喜歡上了紀羨北的朋友，你要怎麼辦？”不管是紀羨北還是任彥東，都是他發小，他不希搶人這樣的事發生在他們倆上。

任彥東漫不經心的叩著咖啡杯，像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房間里靜默沉悶，沈凌也沒出聲。

稍許，任彥東說：“沒心，哪來的要怎麼辦？”

沈凌：“不喜歡就好，和紀羨北在一起快三年了。”

任彥東握著咖啡杯的手不由了下，他自己都沒察覺。

沈凌的手機響了，看了眼號碼，“還真是不能在人背后念叨，念叨念叨著對方就有應了。”

任彥東著沈凌：“夏沐？”

沈凌：“…”

一言不發的盯著任彥東看，忽的笑了。

任彥東知道自己猜錯了。

沈凌搖搖頭：“你心里現在全是了。”

接了電話，順手劃開免提。

那邊悅耳清脆的音傳來：“沈哥，忙嗎？”

是蕭影，蕭瀟的堂妹，在傳集團上班。

還是任彥東的前友。

蕭影因為家世背景好，個人能力也強，被譽為傳集團的一姐。

沈凌笑著：“蕭一姐有何指教？”

“行了，別埋汰我了。”蕭影說：“找你有事。”

沈凌：“沒事你也不找我呀。”他抿了口茶，問：“什麼事？”

“我前段時間在國外進修，沒趕上你們沈氏跟遠東合作的新聞，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沈凌知道是想找他要更詳細的新聞資料。

他淡笑：“你這個一姐什麼新聞資源沒有，還缺我這點新聞？”

蕭影說：“跟缺不缺沒關系，我對所有新聞都興趣，量變才能引起質變，不是？”又道：“回來后發現公司變天了，我總要給自己點危機。”

沈凌：“還有人能讓你有危機？”

蕭影也沒瞞：“上午集團召開高層會議，聽開會的人說，這次會議其實專門替一個小記者召開的，史無前例。”

就是當年蕭華集團為了砸進那麼多廣告費給公司，也沒見們老板親自過問一下。

大概現在早就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也就是個人比較拼，才能保住自己今天得天獨厚的各種新聞資源。

沈凌不由看向任彥東，巧了，任彥東的視線也正好投過來。

夏沐也在蕭影所在的集團上班。

他和任彥東想到一塊兒去了。

電話那邊，蕭影的聲音又傳來：“那個小記者早前就在我們部門實習，長得確實有幾分姿，只要加班，我們部門那些男同事，就全部佯裝加班，什麼時候下班，那些男人才賤兮兮的回去。”

沈凌笑：“窈窕淑君子好逑麼。”

蕭影也不想過多聊夏沐，說起正經的：“沈哥，你什麼時候方便，給我個電話。”

沈凌也干脆：“你要想請我吃飯，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不過也只能吃吃飯，聯絡聯絡。”

蕭影一頓。

沈凌說：“那個新聞給不了你，給別人了。”

蕭影：“誰？”

“我媳婦的朋友。”

蕭影也不好再堅持，知道他是妻管嚴，這事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沈凌說：“這幾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蕭影知進退：“謝了，等忙完這段時間的。”

沈凌問：“金融峰會的事？”

蕭影：“嗯，今年還是我主持。”

兩人簡單聊幾句就結束了通話。

沈凌收起手機，任彥東瞅著他：“下回接電話不要再開免提，我不興趣。”

“就是你不興趣我才開的。”沈凌說：“也就只有你，聽到前友的聲音心里沒有半點波瀾。”

任彥東淡淡的：“要是有波瀾就不會為‘前’。”

“也對。”隔了幾秒，沈凌說：“蕭影和夏沐的格都那麼強勢，一山不容二虎，們以后有的爭了。”

“沈凌你今天閑的？我要忙了。”任彥東趕人。

沈凌也不在意，拿著手機漫不經心的拍打手心，一直看著任彥東。

忽然笑著說：“這次金融峰會蕭影主持，你還要上臺發言，估計夏沐也去，蕭瀟肯定參加，紀羨北就不用說了，為了夏沐，他再忙也會去。嘖，熱鬧了。”

吃過午飯，夏沐也沒休息，還在措辭那個新聞稿。

公司的微信群里有消息，打開。

是群里的同事在討論場名額的事，下個月初某集團承辦的第五屆互聯網金融峰會在京舉行。

這次峰會邀請了眾多知名上市集團的負責人以及各界英，規格之高，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金融峰會。

峰會給們公司的場記者名額有限，還不知道有多人明爭暗搶。

夏沐瞅了幾眼們的聊天記錄，退了出來。

們公司不缺采訪能力強又有經驗的老記者，明天得去公司跟總監爭取這次峰會的采訪機會。

紀羨北看了眼手表，還要去公司一趟，輕拍夏沐的肩膀：“別一直低著頭，頸椎不了。”

夏沐坐直，把手機舉高平齊，回看自己剛才編的稿子。

“我馬上去公司，晚上回來帶飯給你吃。”

“好的，你忙。”

夏沐只顧著忙自己的，沒看他。

紀羨北沒再說話，也沒走，房間里靜悄悄的。

夏沐這才想起他為什麼不走，把手機放下來，仰頭看著他，紀羨北俯，吻落下。

順勢扣住他的脖子，手腳并用纏住他，幾乎騰空懸起。

紀羨北雙手撐在床上，承著整個人的力量，由著鬧了一會兒，開始咬他結，給他加深‘胎記’的。

“想了？”他垂眸看。

反問：“你不想？”

紀羨北被這樣一番鬧騰也有了反應，他努力克制，沙啞著嗓音：“病房里不行，回家給你。”

夏沐挑釁的眼神：“如果我現在就想要呢？”

紀羨北渾燥熱，“別鬧了。”

夏沐：“我不鬧你鬧誰？”

紀羨北無奈：“都先欠著，回家后全部補給你，一次都不會。”

夏沐笑：“沒利息啊？”

“有，翻倍。”

“一天好幾次的話，你還不被累死？”

“累不死，還有呢，利息用還。”他著的耳朵，聲音低沉蠱：“你不是最喜歡我用親你。”

夏沐耳泛紅，瞪他一眼。

紀羨北笑，親親，示意躺好了：“再不走時間趕不上了。”

夏沐松開他，突然問道：“誒，你媽媽今天上班嗎？”

紀羨北：“下午有專家門診。”問：“怎麼了？”

夏沐：“去看看長什麼樣，兒子長得這麼帥，媽媽一定是傾世大。”

紀羨北默許了：“出去溜溜可以，時間不能太長，早點回來睡午覺。”他拿上手機離開。

門合上，夏沐盯著大門怔神幾秒。

他以前不是不喜歡跟他媽媽有接？

夏沐從床上下來換服，離下午的門診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去樓下花店買了一大束百合，寫了一張卡片放進去，抱著百合去了門診大樓。

婦產科在六樓，夏沐將花給護士站的護士，簡單代幾句后就離開。

走到一樓大廳，墻上著各科名醫簡介，駐足，仔細看著上面的介紹。

終于找到姓汪的婦產科專家。

紀羨北跟他媽媽有五六分像，特別是五，氣質也像。

這張證件照應該是紀媽媽近年拍的，但依然的不行。

夏沐看的太神，都沒注意到邊經過的人在看。

紀媽媽每次有門診都會提前到辦公室，穿過大廳時，看到一個高挑的影，安靜的站在那里，氣質太過出眾，不注意到都難。

孩戴著藍醫用口罩，長發高高束起，穿一襲白長，白都沒把牛白的皮襯下去。

正微微仰頭盯著墻上的醫生簡介看，眼眸里像有水一樣，波流轉。

并未停留，紀媽媽抬步離開。

剛到辦公室坐下，護士抱著百合敲門進來。

紀媽媽經常會收到病人家屬送來的花，以為這又是哪家家屬送來的。

護士淺笑著：“汪主任，您的花，剛剛有位士，個子高高的，特別漂亮，讓我轉給您的。”

“謝謝。”紀媽媽接過來，花里有張卡片。

護士又說：“那位士還讓我轉達，說是您以前的一個病患，吃您開的藥方調理好了，現在懷孕了，今天正好來醫院產檢，就給您送了束花表達謝意。”

紀媽媽點點頭：“好的，謝謝。”

護士出去，紀媽媽打開卡片：

汪主任您好：

謝謝您的藥方，激之無以言表，祝您工作順利，幸福安康。

署名：張士。

紀媽媽對著卡片若有所思，拿出手機拍把卡片拍下發給紀羨北：【病患家屬，看看是不是您家病患的字跡？】

紀羨北很快打來電話，語氣篤定：“是夏沐的字。”

他疑數秒，好奇：“您怎麼會猜到是夏沐？”

紀媽媽把在樓下遇到夏沐的事簡單說了遍。

紀羨北明白了：“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又不想打擾您。”

“嗯，比你有良心。”

“……”

紀羨北還想說幾句，紀媽媽忙了，直接掛了電話。

他點開媽媽發來的那條信息，把卡片上的字跡看了又看，以前夏沐總說自己沒心，他也這麼認為。

三年了，有些東西，在悄然不覺中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