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的計劃是完的。”
“青山焚”事件發生的時候,夏葵隻是社裏的人,但早就聽梁見空的大名,這個人就是社裏的智囊,他出的手,能掌控所有。
“沒有計劃是完的。”
“那你早就知道,沈月初的死,是程然安排的?”
船靠岸了,梁見空看著船頭的人下錨,不帶什麽地:“不論是不是他安排的,替為他死,在他看來就是經地義。”
“那我們可以告訴許輕言,讓真正為我們的人。”
“不需要。”
夏葵以前總聽人梁見空的心思很深,但覺得還好,梁二爺給他們的指令都很清晰,也不笨,一般自己想一下就大概明白他的用意,所以能做到這個位置。可現下,還真有點鬧不明白梁見空的意圖了。
梁見空轉過,與夏葵麵對麵,夏葵抬起頭,撇過臉,吐了口煙,看到他肅著臉,左眼下的傷疤著冷峻,沉聲對:“你隻要記住,許輕言就是個醫生,不要把拉這種漩渦,要恨殺了沈月初的人,我就是殺了沈月初的人,這點沒有錯。至於程然,反倒是把許輕言留在我們這裏,更好掌控。”
夏葵聽得出,梁見空這番話是用命令式的語氣跟,不容辯駁:“我明白了。”
“你進去帶出來。”
梁見空自己先上岸去了,夏葵摁滅了煙,返進船艙。
許輕言被夏葵拉起來的時候,頭腦已經很昏沉,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好一會才認清自己的境,竭力讓自己站好,但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夏葵歎了口氣:“我背你出去。”
許輕言搖頭:“我能走。”
這個人還真是固執,不能被的外表欺騙。
夏葵隻好扶著許輕言,許輕言自己又著欄桿,一點點走下船,一段不長的路,走了很久,夏葵也不催,著許輕言白紙的臉,心中不免有些憐憫。
沈月初的死,可能是一輩子的傷,但可能誰都無法準確地告訴真相,的恨都將無安放。
臨到岸邊,許輕言抓著鐵鏈,過銜接的木板。梁見空就站在岸邊,看著走下來,雙腳踏上岸的時候,腳下氣力不足,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梁見空立即抓住了的手腕。
的頭昏沉沉的,被人這麽一拉,才不至於跌坐到地上。知道拉的人是誰,但沒有推開他。
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還是不想。
盯著這隻抓住的手,腦子裏還遲鈍地回響著他的話:
“如果,是程然故意安排他死的呢?”
“你隻要記住,許輕言就是個醫生,不要把拉這種漩渦,要恨殺了沈月初的人,我就是殺了沈月初的人,這點沒有錯。”
梁見空並沒有鬆手,但他的手放開了些,且隻到的手腕:“上車吧。”
“要不,我和許醫生一輛車。”夏葵提議。
梁見空已經打開車門,一隻手護在許輕言頭上,以防撞到車頂:“算了,快點出發吧。”
梁見空沒有送許輕言回家,而是再次把帶到了自己的住所。夏葵負責扶著許輕言回到臥室,幫了外套,一切都好了之後,走到客廳,看到梁見空坐在沙發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剛想給吃了點退燒藥,自己不願意,就要喝水。”
“我知道了。”
“了梵那邊又來消息了,阿豹很安全,已經離開危險區域,短時間裏,就在外麵避風頭。”
梁見空點點頭:“好,辛苦你了。”
剩下的也沒什麽好的,夏葵看了看這空空的房子,以前阿豹還會隨跟著梁見空,現在就隻剩下梁見空,還有許輕言。孤男寡,不是多想,總覺得不是很妥當。
“二爺。”
梁見空應聲看過來。
“王玦那兒,最近是不是該聯係一下了?”
“那兒都幫我們理好了?”
“嗯,錢都洗幹淨了。”
“那是該謝謝。”
“二爺,王大姐不,你不會一直裝聾作啞下去吧?”
梁見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喜歡王玦,又要幫著跟我表明心意?”
夏葵沒想到梁見空一針見地點破心思了的心思,但臉皮厚得很,接道:“這不衝突吧。”
“我跟王玦過,我不會娶任何人。”
“但談個還是可以的。”
“夏葵,很晚了,我就不送你了。”
夏葵盯著梁見空,梁二爺麵如常。
覺得到梁見空的威,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故意嗤笑一聲:“唉,不知道哪家姑娘能了我們二爺的法眼,破了萬年大佛的金。”
梁見空在樓下坐了會,隨後走進廚房燒了壺水,他就站在那兒很有耐心地等著水壺燒開,然後,端著水壺走上二樓。
許輕言聽到有人開門,的頭很痛,眉梢連著後腦勺一跳一跳地疼,眼皮沉得睜不開,被窩裏熱到發燙,背後全是汗。
梁見空走到床頭,打開臺燈,看到突然皺起眉,便把亮度調到最低。
“水。”
許輕言沒響。
他半蹲在床頭輕聲問:“需要吃點藥嗎,你告訴我,我去拿。”
許輕言還是沒有響。
他等了會,給杯中加了點熱水,留下保溫水壺。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聽到低了一聲。他停住腳步,背著又仔細聽了會。
“月初。”
燒糊塗了嗎?
梁見空折返回去,猶豫了下,那手背試了試額上的溫度,燙得嚇人。
“月初……”
並不清醒,眉頭糾結在一起,紅,很是痛苦的樣子。
梁見空靠坐在床邊,忍不住問:“你有這麽想念他嗎?”
許輕言眉頭皺得更了。
梁見空著沒有的臉龐,現在的樣子格外惹人心疼,他的目不經意變得和,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沈月初有這麽好嗎,不就是個大麻煩嗎,你還想他幹什麽。”
梁見空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沒任何反應,他試著用手背替去額上的汗,手掌輕輕地起的劉海,順勢落至的耳垂,的耳垂白皙巧,沒有打耳。
似覺到了什麽,難地翻了個,他連忙收回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梁見空自嘲地笑了笑,這幅德行要是被弟兄們看到,他這張萬年大佛的臉直接砸地上算了。他還是起來替把背後的薄被拉好,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
許輕言一晚上沒折騰,這一夜燒得全酸痛,但到了清晨,溫度漸漸退去。許久沒這麽燒過,像是要把心底積累的鬱結都一並燒了。轉過頭看到床頭的水壺,愣了愣,昨晚好像梁見空來過,但睡得太迷糊了,不是很確定。
這間臥室,並不陌生,床頭的水也已經喝完,許輕言想了想,還是去浴室洗了個澡,一清爽後,人也恢複了點神。
端著水杯和水壺下樓,不一會,便看到梁見空坐在餐廳裏用早餐。
他看到還有點驚訝:“這麽早。”發梢還著,全散發著淡淡的沐浴的味道,“洗過澡了?好些了嗎?”
“沒事了,可能最近有點累。”
“你是在跟我控訴工作量太大了?”梁見空開著玩笑。
許輕言的氣還是很差,清楚自己的沒有弱到這個地步,是沈月初的那封信給了重重一擊,讓多年來還未修複的神壁壘,再次到了重創。
寧可不知道月初對的,寧可不知道他過得不好,寧可沒看到那封信,至還能假想,他離開的那十年是隨心所而活,並不那麽糟糕。
梁見空打開冰箱:“家裏沒什麽吃的,煎蛋吃嗎?”
“不用了,我想先回去換服。”許輕言隻是下來道別。
梁見空關上冰箱:“你這樣子怎麽回去?吃了再走吧。”
許輕言忍了忍,著桌上的水壺和水杯,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些:“我想一個人呆一會,我想回家。”
“昨晚發生什麽事了?”
梁見空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我們救了阿豹,遇到警察,然後,上了艘船,我很累。”許輕言撐著桌子邊緣,好讓自己省點力氣。
梁見空往鍋裏下油,敲開一隻新鮮蛋:“許醫生,我不希你對我有所瞞,這對你我都很不利,在這裏,隻有我能保你,但如果你背著做些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就不好辦了。”
許輕言反問:“我在你眼皮底下能做什麽?”
“比如跟程然見一麵。”
梁見空邊著,邊盛出煎蛋,金黃的蛋黃圓圓潤潤地躺在白蛋白中間,半凝固的姿態,最是人。
許輕言心下一淩,咬死道:“我沒有跟他見麵。”
梁見空遞給筷子:“好,你沒有就沒有。吃吧。”
許輕言知道,梁見空要是強勢起來,再反抗絕沒有好,拖開椅子坐下,用筷子開蛋黃,裏頭金黃的蛋很快流了出來。
梁見空見賭氣的作,不由發笑:“跟你正經的,警方很可能會找你談話,也可能會盯上你。如果不想惹麻煩,你不要手任何事。”
許輕言低頭啃著蛋,一副很專心的模樣,就是不搭理他。
“好吃嗎?”梁見空支著下問道。
許輕言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阿豹沒事了嗎?”
“沒事了。”
“我有份幫他逃跑,你覺得我還能隔岸觀火嗎,我還算清白無辜嗎?我遇到你的那起,就是惹了大麻煩,沈月初遇到你的那起就是惹了大麻煩。沒有你,他就不會死,沒有你,我也不用在這裏。”
許輕言得很平靜,連聲音都不大,好像隻是在陳述事實。但這份突如其來,讓梁見空不由微微一怔。
月初的書裏,給信的人才值得相信。那麽,這封書如果是托付給程然的,應當相信程然。但如果這封書所托並非程然,那麽程然的話就是假的。
花姐,沈月初是梁見空的臥底,他們才是真兄弟。但如果花姐被梁見空收買,那所都是狗屁。
不相信任何眼前看到的事實,這些事實很有可能都是假的,都可以不相信,因為的覺告訴,不對,有什麽不對。
的覺一直告訴,梁見空對,有點特別,不,是很特別。
直到昨晚還不敢確定,但當梁見空在耳邊忘記沈月初的時候,整顆心不知為何,瘋了一般跳,在被子裏的手指揪著薄被,生怕被他看出來並沒有完全睡著。
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瘋狂的想法,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飲食習慣、用手習慣、容貌嗓音,就連格也不同,但覺得到,梁見空上有一種悉的,屬於沈月初的幹燥、、蓬鬆的幹淨味道,是那種年月初上的味道。
這種覺並不強烈,偶然出現,每次都能點亮許輕言的心。
如果真的是第一個近他的人,那就是特別的,可為什麽是特別的?
何德何能,讓梁二爺青眼有加,不止一個人開的玩笑,都沒放在心上。但時間長了,也有點開始懷疑,起初以為他的關照不過是大家默契的互利,可他並沒有要求什麽,反倒是在麵前坦然相待,他把他的命放在的手裏,他包容的冷言冷語,他就像棵大樹,他若有似無的關照,點到即止,恰到好,不會逾越男那條線,也不會令別人起疑,但是,許輕言覺得到。
那是一種,隻有月初會給的覺,站在影裏的年,為撐開樹葉,出一片。
“你和沈月初是什麽關係?”
死死盯著他黑的眼睛,是要他直麵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梁二爺:你要我什麽呢?
許輕言:實話。騙人是狗。
梁二爺:汪汪。
許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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