鯽魚豆腐已經煮的差不多了，魚湯泛白，十分人。

余唯西關了火，又手將電飯鍋的頭拔下。

妮兒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進廚房，余唯西趕將抱出去放在嬰兒椅上，“寶寶，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蛋蛋！”妮兒流口水。

一歲三個多月的孩子已經開始貪吃，特別吃蒸蛋，余唯西每頓輔食專門給做，不放鹽，妮兒吃得多，不挑，什麼都能吃得一乾二淨。

一道鯽魚豆腐湯，一道青菜，妮兒的蒸蛋，母倆的午餐很簡單，也要保證營養。

飯後不久，有人敲門，余唯西抱著妮兒去開門。

是陳簡言。

妮兒喜歡陳簡言，看到他就手，陳簡言單手抱住，余唯西忙去接他手裡的水果，陳簡言卻徑直進屋。

“你這個時間怎麼有空過來？”

“剛開完會，我估計馬上要去海城了。”

余唯西將一杯水放在他面前，“那很好啊，副廳長，以後我有事找你的時候記得給我開後門。”

“想都別想。”

“不是你說等你當上副廳長了也給我弄個當當嗎？”

陳簡言逗弄妮兒，回答得一本正經，“我是第一次騙你嗎？怎麼還沒學會長記？”

媽的。

余唯西呸他，“那你還真是個混蛋。”

陳簡言抱著孩子站起，“乖寶寶，我們一邊去玩，不要理這個說髒話的人。”

“人。”妮兒聲氣，學著陳簡言話裡的最後兩個字。

跟著阿忠他們的那段時間，妮兒像是被打開了小孩子的天，說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總是安安靜靜坐在一邊自己玩。

余唯西十分激，慶幸的兒不是別人說的什麼自閉兒。

“我想下午去看看阿忠。”

陳簡言應聲，“我給你安排。”

阿忠服刑一個多月了，余唯西還沒去看過他。

那一天過後，除了陳簡言，幾乎沒有再見和以前相關的任何人，偶爾在夜間醒來，瞧見旁邊睡的孩子，余唯西總覺得以前的一切好似一場夢。

妮兒要午睡，和陳簡言玩了會兒，睡在了他懷裡。

陳簡言把孩子輕輕放在床上，細心地給蓋上小被子。

出來後，他看了一眼正在疊妮兒服的余唯西，猶豫數秒，還是問：“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余唯西作一頓，手指了，住服沒有吭聲。

陳簡言也沒有再提，他還有事，久待不得，說明天再來，便走了。

關上門，余唯西重新坐回沙發上，原本輕松的面容淡了許多。

那一天，在和李志洪打鬥的過程中，原本傅九是可以避開他的子彈，但腹部傷口裂開作痛，他強忍著作稍微慢了一分，那子彈便擊中了他的，雖然李志洪和瘋狗等人全部被擒，可傅九中彈院，人是搶救過來了，卻一直是昏迷狀態，一個多月了，他始終躺在那裡，似乎不願意再睜眼。

余唯西一次醫院都沒去過。

可能不願意去，可能不敢去，沒人知道心裡的想法。

……

在陳簡言的安排下，余唯西去看了阿忠。

阿忠原本半長不短的頭髮剪了平頭，他對此耿耿於懷，跟余唯西吐槽：“坐牢就坐牢，幹什麼還要求搞一樣的髮型，搞這麼短，都不帥了，我從來沒這麼憋屈過，你都不知道這裡管的忒嚴，吃飯睡覺都必須按時間規定……哎你怎麼不把妮兒抱過來我瞧瞧？妮兒長胖了沒有？你說還認不認識我啊？西西，我以後再也不想坐牢了，我要好好改造，出去後找個正經活兒乾，我想找個老婆，也生個像妮兒這麼可的兒……”

許是在牢房沒什麼人說話，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余唯西本就不上話，隻好聽他說。

結果話沒說幾句，探監時間已經到了，阿忠很生氣，指責余唯西，“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余唯西特別嫌棄，“你太囉嗦了，像個話癆，我都張不開。”

兩人互相指責，獄警示意余唯西出去，阿忠又不舍，“西西，你下次再來看我啊，把妮兒也帶過來，我想了。”

余唯西點點頭往外走，走到門口，聽到阿忠喊：“西西，你記得一定要來看我啊。”

余唯西聽的鼻子一酸。

阿忠無父無母也沒什麼真心朋友，年就跟著社會上的人混，由此走上了歪路，其實他本不壞，只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陳簡言在外面等，見出來，沉聲說：“剛來的消息，他剛才心跳突然停止，好在又搶救恢復了正常。”

余唯西愣住。

“醫生讓家屬過去一趟。”

傅九母親早逝，父親也是警察，兩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因公殉職，他還有個年邁的，在鄉下，親戚那些指不上，現在能去的，只有余唯西。

到醫院的時候，余唯西就慌得不行，也不知道慌什麼，突然轉要走，被陳簡言拉住。

手腳發涼地被他帶上樓。

醫生對傅九的解釋很簡單：他現在的狀態還不算植人，因為他是有意識有反的，但這種況跟植人醒來的幾率差不多，醫生是建議放棄，但還要看家屬的意思。

余唯西聽到建議放棄四字時，開始逐漸變涼，抑著抖，問：“他，算已經死了嗎？”

“沒有，只是放棄治療，就跟絕癥病人一樣，說得難聽點，就是無法醫治只能等死，我們發現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一個多月了，他各項指標都有下降趨勢，當然，也不是現在就要做決定，你們家屬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病人自己都放棄了，死亡是遲早的……”

余唯西沒有繼續聽下去，轉走了出去。

陳簡言道謝，追出來時只看到余唯西的背影進了病房，他快步跟上去，瞧見已經站在傅九的病床邊。

傅九臉很白，也沒有，他上有很多管子，看起來十分可怖。

良久後，余唯西開口：“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報仇了？我那一刀害得他現在躺在這裡，生死都不由己，他那麼傲氣冷淡的一個人，現在人擺布，上都是管子，你說他要是能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會不會發脾氣？”

“你不知道，他是個特別發脾氣的人，有一次我給他燉湯鹽不小心放多了點，他都跳起來把我數落了一頓，你說他憑什麼數落我啊？我跟伺候孕婦似的伺候他，他不知道恩，還罵我笨，我真的特別討厭他……”余唯西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一行淚順著白淨的臉龐流下來。

陳簡言看著傅九，問：“後悔了？”

余唯西了眼淚，“不後悔，捅了他那一刀我很害怕，但一點都不後悔，若不是他，我爸也不會死，我也不會被抓進雲霄，有些東西是彌補不了的，他欠我的，一輩子都彌補不了，他讓我不要恨他，他憑什麼要求我不恨他呢？”

不再看傅九，轉去了醫生辦公室。

“我同意放棄。”

醫生點頭，“那有幾個地方是需要你簽字的。”

余唯西沒有猶豫，全部簽字，決然離開醫院。

傅九是個好警察，但他不是好人，他害了一輩子，他欠一條命，一段人生，他應該還給。

從此以後，他們兩隔，再不相欠。

【三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