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隨不僅幫把設備換了, 還同時運了六只猴子過來。宋清漪看著籠子里的猴子，一時說不出話，轉頭呆呆著他。

紀隨解釋：“我問過專業人士, 猴子對環境的敏與人類更加接近, 不過最終決策還是需要你來做，我只是給你提供一種選擇。”

宋清漪直直看著他, 好一會兒，輕聲問：“所以你是想一次幫我把兩個問題都解決嗎？實驗設備, 實驗對象……你做事一向都這麼喜歡釜底薪嗎？”

紀隨搖頭：“不是喜歡, 是習慣。”

宋清漪問：“你不是說，我半個月前就該放棄了嗎？”

紀隨含笑看著：“是啊, 半個月前就該放棄了。但現在已經是半個月以后，是時候可以重新開始了。”

宋清漪忍不住笑了, 搖了搖頭：“你知不知道，設備和猴子都只是到目前為止的試錯, 這兩個錯誤糾正了，不, 甚至我都不確定真的是糾正了，后面可能還會面臨更多的問題, 也許不知道到哪一步我們就都沒有辦法解決, 再也走不下去，那意味著, 你前期投越多，后面損失就更大。說不定，這將是你人生中做過的風險最高、最失敗的投資，這樣也值得嗎？”

“投資？”紀隨搖頭，“如果讓朋友開心也算是投資的話, 這應該不是我做過風險最高、最失敗的投資，而會是我做過收益回報最高、最功的投資。”

他抬起微涼的指尖，輕輕了的臉頰：“你的實驗功不功其實和我關系不大，尤其是在我已經達到最初目的以后。我只是在逗朋友開心，就算哪天這個實驗徹底失敗了，我也會有別的方法讓你開心。形式上也許會有不同，但本質上，那和我今天所做的事沒有任何區別。”

“清漪，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宋清漪直直看著他，直到眼眶微酸。忽地湊上前去，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

“謝謝你，紀隨。”啞聲在他耳邊，嗓音輕輕發抖。

紀隨抱著，含笑反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忽然有點害怕。”

“害怕什麼？”

宋清漪閉上眼，著這個男人上如高山積雪般清冷干凈的氣息，過了好一會兒，輕聲說：“怕以后……我再沒有拉黑你的勇氣了。”

紀隨聞言微怔，轉瞬明白了話中含義后，眼底霎時掠過一陣狂喜。

他抱，在耳邊輕而篤定地說：“你不需要這種勇氣，因為你永遠也不會再有拉黑我的理由。”

沒有理由，還要什麼勇氣呢？

所以，徹底淪陷也沒有關系，不必為此而到害怕。

未明說，他也沒有，可是卻聽懂了他寥寥一句話底下鄭重的承諾，聽懂了他承諾給的對抗往后漫長歲月所有不確定的底氣。

眼眶微熱，鼻子也有些酸，一時不想說話，就這麼抱著他的脖子，掛在他上。過了好一會兒，轉頭在他耳邊輕聲問：“今年過年你有空嗎？”

“嗯。”

“那，陪我回家，見見我家里的長輩，好不好？”

紀隨微僵，徐徐轉頭。

兩人這麼近，幾乎鼻尖著鼻尖，四目相對，他沉黑的眸底著激的喜悅。

宋清漪眼中忽閃著水：“雖然很難，雖然你可能也不需要，不過我會讓他們認可我們的關系。”

紀隨靜靜凝視著，許久，他啞聲道：“我需要。”

……

然而宋清漪沒有想到的是，今年春節已經來得比往年遲了許多，依舊沒有辦法回去。

是烏，一語讖，即使換了設備、換了實驗對象，但后面還是有接連不斷的新問題。想想也是，這麼規模宏大的實驗，還是第一人，怎麼可能一帆風順？那簡直不科學。

不過稍微好點的是，后面的問題再沒這麼致命的了，一個個的都能解決，只是需要時間和力。

就這個樣子，到年底以前，能夠用于《復樂園》結局的數據和因子肯定是出不來的，宋清漪也無法保證這個實驗什麼時候能出結果。紀隨倒是無所謂，但其他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等不起。最后，趙安瀾在這塊兒留了余白，正式殺青，打算等宋清漪出果后，再讓男主回來補戲。

劇組離開后，紀隨又陪了宋清漪幾天。不過他前期為了拍戲，公司那邊只提前安排好了三個月的工作，現在時間早過了還近年關，那麼大一個公司等著他回去主持大局。

宋清漪催他回去，紀隨不放心一人留在這邊，想將武程留給，倒是把宋清漪逗樂了。

“紀先生，我們在一塊兒才多久？在有你照顧以前，這麼多年我都是獨當一面的，難不現在談個還把自己談弱了嗎？”

紀隨皺眉看著：“況不一樣……”

“怎麼會不一樣？你覺得不一樣只是因為你還不清楚我以前都去過些什麼地方，經歷過怎樣惡劣的自然環境。”

“那你和我說說，哪些地方什麼樣的環境？”

“emmm……說來話長，還是以后有機會再說吧。”宋清漪拉著他的手，“放心吧，農家樂的冷水澡我都能過來，高原反應我也適應了，你只要隨便給我留個信得過的司機就行。”

紀隨看一眼，不輕不重反問：“農家樂的冷水澡是你自己過來的嗎？”

宋清漪：“……”

謝霸道總裁救命之恩可好？

最后，紀隨給宋清漪留了一個保鏢兼司機，又把酒店的房費提前付好，離開前還尤其上心地更新了實驗站宿舍區的各項生活設施，確保即使哪天風大雪大，宋清漪不得不在實驗站休息，也不會因為停水停電停氣而苦，把所有他能提前想到的事兒全未雨綢繆了一遍，這才勉強放心。

紀隨離開那天早上，還地先將宋清漪送去了實驗站，然后才下山去機場。宋清漪本來都沒怎麼不舍得他，他這麼一弄，反倒依依不舍起來，想到要和他分開，眼睛就有點酸。

“如果我過年也不能回來，你就來這里陪我好不好？”難得地賴在他懷里撒。

紀隨低頭，笑睨著：“不然呢？難道我還能指你回來陪我？”

宋清漪：“……”

為什麼這個人總能把浪漫的話說得這麼損？

他忽然俯親了親的，低聲道：“我回去后會盡快理好公司里的事，然后就過來陪你。”

宋清漪點頭，想了想，又討價還價地說：“那你也不能因為我食言沒有帶你回家，生我的氣。”

紀隨失笑：“好，我不生氣。”

宋清漪立刻得寸進尺：“連在心里不開心也不行。”

紀隨只得哭笑不得地保證，他不會生氣，也不會不開心，宋清漪這才松手讓他上車。

站在路邊，想目送他離開，紀隨催進去：“外面風大，我看著你進去。”

真是心又煽得不行，弄得宋清漪都想不顧一切和他回去了。

想以前上山下海，仗劍走江湖，何其恣肆？何曾這麼兒長？

不能接自己這個樣子，宋清漪一扭頭，果斷瀟灑地走了，還背對著紀隨霸氣地揮了揮手，那背影，真是要多灑有多灑，要多無牽無掛有多無牽無掛。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紀隨著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走吧。”

車子開出一段，紀隨又忽然想起什麼，立刻拿出手機。

同一時間，宋清漪那邊手機里進來一條短信——

【尊敬的客戶，您好！您于01月31日07時52分，使用統一支付充值服務為本機充值10000.00元，當前余額10006.58元。】

宋清漪眨了下眼睛，下意識的反應是，數了下零。

紀隨剛給宋清漪充好話費，宋清漪電話就到了，他眼睛里閃過笑意。

“你是數錯零了嗎？”宋清漪不敢置信地問，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會在手機里一次充一萬塊話費？

錢多得實在沒花嗎？

紀隨笑了一聲，顯然并不想回答這麼一個藐視他智商的問題。

他溫聲道：“流量一直開著，別讓我找不到你。”

短短一句話，宋清漪只覺被什麼直擊心臟，剎那之間，一敗涂地。

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

紀隨好一會兒沒聽見出聲，疑地的名字。

宋清漪閉了閉眼，哽咽道：“沒什麼，就是有點舍不得你。”

去你的上山下海，仗劍走江湖，就是這麼兒長，就是舍不得男朋友走，很丟臉麼！

紀隨的手指驀地了，沉默片刻后，他說：“我很快就回來。”

……

近年關了，實驗站其他老師學者陸陸續續離開，最后只剩下宋清漪一個人。不過這些外在環境對影響從來不大，以前就不會有孤單這種緒，現在偶爾會有，那都是因為紀隨。

紀隨太久沒回公司，這麼一回去，所有事堆到他面前，他一時分.乏。

今年除夕剛好是人節，紀隨讓宋清漪除夕夜等他。

等他……

宋清漪偶爾走神的時候，一想到這兩個字，就覺得很甜，眉間眼底都是溫的笑。

可惜，萬萬沒有料到，比紀隨先到的，會是一個晴天霹靂。

【宋清漪泄題】的熱搜在某個深夜陡然空降。

第二天一早，宋清漪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了學校的電話，告知【暫停宋清漪教職、責令立刻回校接調查】的理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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