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文氏集團頂樓會議室里，今天是關于集團涉人工智能領域的第三次戰略部署會議了，前幾次的會議都開展的不是很順利，項目立意被文亦琛幾句話就否決回去了，而且在上次會議結束時，他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所以這次會議過程中，大家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會議室里十分安靜，只聽得見臺上項目負責人解說的聲音。

文亦琛坐在可照人的紅木桌最末，投影儀的影映在他面無表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手里拿著一黑的鋼筆，漫不經心地在指尖轉著，人毫猜不出他此刻的心。

于是陳勇在臺上越說心里就越沒底，簡直可以用膽戰心驚來形容他此刻的心了。

“我認為，在未來十年，世界上50%的工作，都會被人工智能所取代。做人工智能并不是指要做出一個跟人一樣的東西，是指要做出類人產品，而一個類人產品，需要的技要橫知，決策，反饋三大部分，目前每個領域都已經有數以萬計的公司在做了，現在比拼的，就是看誰能在做出高質量的類人產品，搶占市場份額，這樣誰就能在未來人工智能領域立于不敗之地......”陳勇說完結束語后，就站在那里，瞄了一眼文亦琛。

文亦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投影屏幕，轉筆的作也沒有停下來。

會議室里雀無聲，他沒有開口之前，沒有人敢說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一家傳統行業起步的企業，去燒錢做人工智能的技？”半晌后，會議室里才響起文亦琛低沉的聲音。

“文先生，現在如果再不領先搶占這部分市場，我們很快就會被那些后起之秀超越的。”陳勇著頭皮回答到，“現在已經有一部分科技公司嶄頭角了，就像是最近在技上有著革命突破的西恩科技。”

文亦琛轉筆的作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那麼你有什麼建議？”

“我建議我們馬上立專門的機人部門，招募研究人員參與智能機人的研究，盡快打這部分市場。”

“你當博勝，紅星這些以科技起家的公司是死的嗎？他們會靜靜地等你研究出果來分他們一杯羹？”文亦琛終于像是無法忍耐了一般，站了起來，“這樣的蠢主意居然會出現在這樣高層的會議上，不得不說，你們真的是讓我太失了，是不是公司給你們的福利太好了，所以才養了你們這樣不思進取，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的習慣？”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看了手腕的表一眼，“現在是上午11點半，下午4點，我想聽到有意義，可實行的方案，如果沒有人能給我，就全部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說完他就黑著一張臉大步離開了會議室。

陳勇嚇得在臺上也不敢，額頭直冒冷汗，只覺得自己后背都已經了一片了。

文亦琛回到辦公室后，就著額角坐在沙發上，眉頭地皺了一個川字，助手悄悄地進來將咖啡放置在茶幾上，剛準備又悄悄地退出去，卻被他住了。

“上次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確認了，的確是歐小姐，但是后面的信息還沒有反饋過來，似乎有人刻意在保護的信息，所以，查起來有些難度。”助理低著頭輕聲說道。

聽他說完，文亦琛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居然連他查起來都有難度，看來這次抱的大樹有點來頭啊，他閉上眼睛，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兩年前訂婚儀式后，出院了就直接去了國，他也有繼續派人監視的向，一方面是怕又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另一方面，不可否認的，看著頹廢不已，自暴自棄的樣子，心里確實有一點點報復得逞的快。

可是沒過多久，他就失去了的消息，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的一點向，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直到一個星期前，在機場偶然看見。

剛開始時他認為那個人或許不是歐潤生，也許只是他認錯人，但外形先天的優勢是那樣的明顯，玲瓏有致的材以及那張得不可方的臉龐在人群中十分搶眼，一頭卷曲的長發剪短了，看起來利落干練，反倒顯得年輕，正推著一個嬰兒車，由于隔得遠，并不能看見嬰兒車里是男是，旁邊陪伴的是一個看起來氣質卓爾不群的男人，他的手隨意地搭在的腰上，正低頭和耳語著什麼，角則是一抹溫的笑意。

看起來，這是一個十分幸福的家庭啊！

文亦琛坐在遠，無聲凝著這一幕，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他，沒過多久，機場通知去杉磯的廣播響起，他們就離開去登機了。

明明他們之間的事早就結束了，有沒有結婚生子，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卻不知出于什麼目的，他們離開后，他立即就轉頭吩咐助理去查有關的一切。

那天晚上他做了夢，夢見晴朗秋天的下午，教學樓外的法國梧桐大片大片地落著葉子，灑進教室來，金黃得鋪滿一地，窗簾被風吹得撲撲翻飛，遠有人吹口琴，斷斷續續的調子，聽不出是什麼歌。那些悉的聲音與悉的環境讓他覺得安逸，旁邊有人嘰嘰喳喳地說話，是蘇靜在和人爭執著什麼，那個人束著高高的馬尾，背影十分悉，但是卻始終想不起來是誰。

他努力地想要走過去看清楚，然而在要接近的那一剎那，卻突然醒了。

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接起來后發現是文老夫人，問他有沒有空晚上回去吃飯，他頓時明白了，估計是這幾次開會他發脾氣的事被人捅到了老夫人那里去了。

“好，我理完公司的事就回去。”文亦琛干脆地應了下來，并不懼怕回去面對文老夫人。

公司要是一直這樣守舊下去，在商界的位置被取代是遲早的事，這一點，文老夫人心里也清楚，不過創新必然會一部分人的面包，遇到阻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手松了松領帶，冷笑了一聲，舊的理念遲早會被新的理念代替，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有誰能夠阻擋公司的創新和發展，這麼多年了，文氏現有的格局也該有所變了。

文家大宅里

二樓書房，門半掩著，過空隙，可以看到文書恒正站在書桌前，正同老夫人爭執著什麼，聲音雖低，語氣卻頗激烈。文亦琛輕輕敲了敲，聽見老夫人略帶疲倦的聲音：“進來吧。”

他推門而，看見父親側看了自己一眼，目冷淡，當下也只作不見，打招呼說：“，爸爸。”

“你們先談吧，我出去了。”文書恒生地開口，然后就轉離開了。

老夫人的抿著，卻沒有說話，目落到了側前方的窗外，有些神難辨。

文亦琛靜靜地站在那里，并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半晌，窗外傳來文亦可歡笑的聲音，老夫人似乎才反應過來，轉過頭，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聽說你最近幾次在會上發的脾氣都大。”狀似隨意地問。

“是他們給出的方案都太令人失了。”他輕輕咳嗽一聲，慢條斯理的說，“讓我不得不懷疑，為公司高層的他們，是否還有能力領導公司迎接未來的挑戰。”

老夫人微微皺了皺眉，沉道：“我們是傳統行業出，這一直也是公司立足本，現在卻要去涉及我們都不悉的科技領域，會不會有點冒險了？東們也很擔心這一點。”

“，未來科技涉足的領域到底有多深，多廣，我們現在本無法揣測，就像五年前我們也不知道現在人工智能和網絡能這樣深到我們的生活一樣，為公司的領導者，我們必須要立足更高，更遠的地方，這樣才能保證未來公司不會被后來者居上。”文亦琛平靜地開口，神安然。

“后來者居上？”老夫人笑了，笑容中出那種長期居于上位者的自信和傲氣，“我相信現在還沒幾家公司有這種能力和我們相提并論吧？更別提后來者居上這種話了。”

“，我們文氏真正發展起來花了多長的時間？”

“十幾年的時間吧。”

“你再看看像博勝和紅星，它們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好像就是這兩年的時間吧？前幾年還是默默無聞得您都不愿意過問的規模，現在就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了，聽說那個人上次還專門去了博勝和紅星參觀和考察，您真的認為，在利益的驅使下，我們文氏就憑著一些老面能一直穩若泰山？您還在的時候也許還可以，說句不孝的話，待您百年之后呢？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文亦琛說完就盯著面前的老夫人，發現的臉越來越蒼白，額頭依稀還有些汗津津。

書房里的燈落下來，靜謐如水。

淡黃的線落在老夫人雪白的頭發上，而臉頰上的皺紋愈發明顯，這個曾經帶領文氏走向巔峰的傳奇人，如今也不過是個老人了。輕聲說：“這件事，你有把握嗎？”

文亦琛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些年，您也應該了解我的能力到底怎麼樣。”

老夫人聽了，思索良久，臉上的神亦有幾分變幻不定。

文亦琛探，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茶盞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讓人難以看清他的表，上卻說著無關的話題：“上次打高爾夫，聽人說胡佳琳最近和肖志平走的很近，大家都猜他們好事將近了，胡家攀上了這棵大樹，文太太心里輕松不了吧，終于一家人的負擔不用落到一個人上了，這樣應該也會盡快好起來了，爸爸也就不用整日擔憂不已了。”

胡佳琳是胡依云的侄，從小和胡依云的就很好，只要放假就會來文家陪著姑母，上次文家舉辦宴會時，肖志平正好在A市，就來參加了那場晚宴，誰知在宴會上和胡佳琳對上眼了，沒過幾天就傳出了兩人一同游玩的消息。

文老夫人得知后氣得夠嗆，誰都知道那場宴會是專門為了文亦可和肖志平準備的，沒想到半路上被胡佳琳截了胡，氣得把胡依云過來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是亦可的親生母親，卻不知道為自己的兒打算，居然便宜了自己娘家的侄。

胡家的企業原來由于經營不善，差點破產，但是好在他們生了一個好兒，迷得文書恒像丟了魂一般，非不娶，文老夫人無奈之下同意了這門婚事，胡氏也傍著文家存活了下來，結婚后胡依云沒補自己娘家，文老夫人起先是不悅的，也手整治過胡依云幾次，但每次收拾過胡依云，文書恒就來會和鬧，到后來也懶得因為這些事和自己兒子生分，只要不是太過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料胡家得了文家的好，卻不知道恩，反而跑來搶了文亦可的婚事，這讓文老夫人忍無可忍，又教訓了胡依云一頓，回去后就又病倒了，這不，剛剛文書恒又來和自己爭執了半天。

想起這些事，文老夫人就悔不當初，一切都是從那個人進門后開始的，像是一顆災星一般，把自己兒子弄得不思進取，還克死了最疼的孫子，現在孫的婚事也被娘家侄攪黃了，當時怎麼就昏了頭了，居然同意文書恒娶進文家的？

回憶完過往，文老夫人怔怔地看著文亦琛，這個意料之外的孫子，是啊，現在整個文家，除了他以外，還能靠誰呢？

“你讓我想想。”老人閉上眼睛說。

心底一一直繃得很的細線終于稍微松了松，文亦琛知道老夫人已經妥協了。他本該覺得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卻覺得越發的孤獨。

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語氣恭敬地開口：“公司的事我會盡力，但是有些決定如果沒有您的支持，我還是會遇到阻力。”

老夫人愣了愣，看了他一眼，卻又像是穿了他的，向很遠的地方。其實這個孫子更像他的母親，五像是上帝心的杰作，特別是那雙眼睛，狹長明秀，仿佛是他的母親將自己的痕跡更深的烙在了這個兒子上。

那個人啊……老夫人心底深深地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