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焱一副見了鬼的表,慕明棠因為經常聽,反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說:“我又不知道你已經席了,再說,我那不是被外面絆住了麼。”
“那你是覺得外面那幾個人比我重要了?”
又來了,慕明棠心翻了個白眼,完全懶得理他。
這場宴席說到底只是個政治形式,設宴是假,提供機會給雙方人馬相互接才是真。一場宴席下來,到都是歌功頌德,大人們觥籌錯,客套周旋,他們忙得不輕,但是對于局外人而言,就有些無聊了。
慕明棠就是如此,整場宴席沒人關注吃喝,就連宴席上的歌舞,因為要符合議和場面,也排的中規中矩,委實沒什麼看頭。
宴會過半,氣氛逐漸疲。一直安安分分的耶律焱突然站起,眾人作一頓,全場都向他看去。
耶律焱對皇帝行了契丹禮,說道:“鄴皇陛下,我自北戎而來,帶來了議和的誠意,也帶了父汗對鄴皇的祝福。我離開上都時,父汗曾再三囑咐我,見到鄴皇,務必將我們契丹的誠意傳遞給陛下。”
皇帝聽到這話出笑容:“王子有心了,北戎有這份心,朕樂見其。”
慕明棠覺得耶律焱還有下話,可不覺得耶律焱特意站出來,就是為了吹一些皇帝的馬屁。果然,接著,耶律焱就拍了拍手,一行做著異族打扮的子魚貫而,按契丹禮節對皇帝行禮,拜俯在地。
眾人不明所以,耶律焱繼續說道:“這是父汗準備給盟友的禮,這幾位個個都是我們契丹的人,其中完朵乃草原明珠,是塔煙部落可汗之,不知是多契丹勇士的夢中人。如今這些人獻給鄴皇,我們兩國的友誼長存,通婚不斷,永結秦晉之好。”
慕明棠一開始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耶律焱不可能無緣無故說皇帝的好話,但是沒有料到,耶律焱的圖謀竟然比想的還要大。
慕明棠看向那幾個人,個個明眸皓齒,高鼻深目,是很明顯的異族長相,其中站在首位的完朵更是艷奪目。慕明棠一個外人看著都好看,可想而知,在他們契丹族部,完朵是非常稀有的大人了。
耶律焱,或者說北戎皇帝,所圖不小。
這些人肯定不只是送來給皇帝等人的,尤其完朵還是個部落公主,無論進了誰家,都不可能給個低份位隨意打發。
北戎皇帝送來人,皇帝總不可能轉手贈給臣子,那豈不是當眾打契丹皇帝的臉面。階級對等,這些子多半只能留在皇家。而這麼多人皇帝一人恐怕消化不了,還得再賜幾個給諸王。
鄴朝建國日子尚短,宗室并不龐大,除了皇帝的幾個兒子,就只剩下已逝謝毅留下的謝玄辰,和其他幾個邊邊角角的謝氏旁支。皇帝后宮尚且好說,宮廷人多,多幾個異國人翻不出水花,可是其他王府就未必。
礙于北戎的面,諸王府不得不捧著這些異國人,若是時間長了,們生下鄴朝皇族的子嗣,甚至接到權力中樞……慕明棠都不敢想,北戎皇帝到底要做什麼。
慕明棠能明白,皇帝等人顯然也明白。然而兩國議和大局在前,這份禮他們不收也得收。皇帝沉了一下,說:“北戎皇帝的好意朕心領了。不過完朵畢竟是部落公主,朕若隨意指婚恐會唐突,不如讓公主自己來選,在座諸王,公主鐘意于誰?”
完朵是部落可汗之,并非國家層面的宗族眷,皇帝稱呼為公主已經是給面子。眾人一聽皇帝這話就頭疼,皇帝這是不想得罪人,開始踢皮球了。
若是漢人子,聽到這話必然窘得頭都抬不起來,哪里會當真挑人。可是北戎不像中原一樣有禮教束縛,而完朵又是個膽子大的,聞言竟然真的抬起頭來,眼睛直直地看向一個人:“小完朵,久聞岐王大名,愿終侍奉在王爺側。”
慕明棠在心里嘖了一聲,呦,這就是傳說中的跟在人群中看戲,最后卻發現自家房子燒了?
完朵這句話說完后,全場皆靜,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謝玄辰,就連完朵也紅著臉,熱烈又大膽地看著他。
蔣明薇也有些愕然地看向謝玄辰。如果沒有記錯,在原書中,謝玄濟的后宮有一個非常矚目的員。那個子來自異族,能歌善舞,熱烈大膽,在謝玄濟后宮那麼多人中都能穎而出,在劇留有姓名,可見其出眾,以及十分寵。
原書中謝玄濟的人極多,普通人本都不配在書中留有姓名,能被記住的都是格外出挑的。尤其到了書的后期,謝玄濟登基為皇,收后宮更加無所顧忌,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都被淹沒在后宮浪中。能在書中參與劇的,數來數去,只有替兼正妻慕明棠,相相殺的異族公主,風又心機的朱砂痣,以及活在回憶中的白月蔣明薇。
就連現在十分寵的憐菡,其實在書中本毫無戲份,這也是蔣明薇一直不把憐菡當回事的原因之一。不過,現在蔣明薇有點迷了,明明記得,謝玄濟出名的那位異族后宮,恨仇中隔著家國恩怨,和他相相殺了半本書的異國人,似乎就完朵,來自北戎塔煙部落。
后期謝玄濟開始著手征兵天下的時候,就是通過完朵策反了塔煙部落,擁有了一大助力。
鄴朝空有錢財卻沒有武力,塔煙卻是草原游牧民族,族中男子會走路就會騎馬,會喝水就會喝酒。塔煙和謝玄濟聯盟后,謝玄濟為他們提供鹽鐵和巨額錢財,塔煙幫助謝玄濟出兵,可謂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完朵也是從這時開始,才真正過了國家立場,一心一意跟著謝玄濟,在謝玄濟的后宮中爭寵。
但是,為什麼現在,完朵卻一開口就對謝玄辰表白?
蔣明薇倒并不是盼著謝玄濟后院添人,能一個人和分寵,蔣明薇求之不得,何況還是一個劇中已知的、非常強勁的對手。可是蔣明薇知道后面的劇,明白塔煙聯盟對于謝玄濟的重要。和這種必需的助力相比,多一個爭寵對手,反倒是其次了。
完朵是不是認錯人了,理應深深著謝玄濟才對啊。但是蔣明薇自己都覺得這個可能不大,謝玄辰名聲如此響亮,完朵一張口就說岐王,認錯的可能,幾乎沒有。
蔣明薇完全被搞懵了,看看謝玄辰,又悄悄看看謝玄濟,一時不知道該盼著謝玄辰收下還是不收。
眾人視線所至,謝玄辰于目焦點,依然不慌不忙。他聽到完朵的話,只是回頭瞥了一眼,就隨隨便便地,說道:“不要。”
場中氣氛一梗,完朵還帶著紅暈的臉一下子怔住,似乎沒想到竟然會有男人拒絕。完朵雖然較之中原子算是熱大膽,可畢竟是個子,在風月場上天生帶著劣勢。主示已經是出挑至極,還被男子當眾拒絕……別說完朵是個眾星捧月、出優越的部落人,即便只是個普通子,也要憤死了。
完朵的臉由紅變白,難堪又委屈,眼睛中都閃出淚。人難堪,許多人都看不過去了,更有好事的男人說道:“人配英雄,安王風華正茂,得此等人傾慕是多人羨慕不來的艷福。王爺這般不給人面子,未免太不憐香惜玉。”
不知道誰在旁接了一句,說:“安王不收人,可是王妃管得嚴?”
對方是以玩笑的口吻,但是慕明棠卻知道,這本不是一句玩笑話。殺人誅心,本來慕明棠才是害者,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說,仿佛一切都了慕明棠的錯。
這分明是著慕明棠表態,咬碎銀牙和吞。慕明棠窩火,正要說什麼,謝玄辰就已經開口了:“不想要就是不想要,這是我的事,扯王妃進來做什麼?再說,王妃管得嚴如何,管得不嚴又如何?我和王妃的家事,得到你們過問?”
說話的人被嗆了個灰頭土臉,頓時訕訕一笑,不敢再說話了。謝玄辰不不給人面子,連他們所有人的面子都不給,說罵你就罵你,本不在乎場合。
完朵被這樣一說,更是頭都抬不起來了,跪在地上搖搖墜,其他男人看到都大生憐惜。本來這種國宴大場面,外族獻人是榮耀,想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拒絕,更別說對象是完朵這樣的大人,還早已傾心于他。兩旁的男人都到扼腕,若是完朵口中的人換他們該多好,可惜,偏偏是謝玄辰。
是謝玄辰就算了,被這麼多男人艷羨的事,他竟然還拒絕。
完朵被接連打臉,耶律焱臉上都過不去了。他沉了臉,說道:“完朵是塔煙第一人,是北戎草原的明珠。安王這樣說,是看不上塔煙部落,還是看不上我們北戎?”
北戎此行是為了議和,能和北戎議和,皇帝和朝臣都求之不得。如今和談還沒有開始,若是得罪了北戎使者,實在不妙。
蔣鴻浩飛快朝上首了一眼,果然看到皇帝臉微變。他手心里了把汗,主站出來說道:“安王妃,為妻當賢,為皇室開枝散葉是你的本分。家當初為你賜婚乃是恩賞,你萬萬不可恃寵生,失了為婦統,也辜負了圣上的恩德。”
蔣鴻浩是慕明棠名義上的養父,雖然慕明棠和蔣家已經基本撕破臉,但是放在公開場合,依然是孝字大于天。蔣鴻浩對慕明棠說話,天然帶著倫理優勢。
慕明棠聽到蔣鴻浩這般言辭當即就想罵他,要不要臉,敢在面前擺父親的款?當初為什麼嫁給謝玄辰,賜婚的真相是什麼,蔣鴻浩自己就沒點數嗎?連路人都知道慕明棠是被當做政治犧牲品賣到了岐王府,結果蔣鴻浩當著眾人的面,還好意思一口一個恩德?
慕明棠心里氣得咬牙,但是蔣鴻浩畢竟擔著養父的名分,慕明棠即便有理也是沒理。正在想該如何反駁,謝玄辰輕輕按了按的手,朝蔣鴻浩瞥去一眼,聲音都變得冷淡了:“說起來我還沒有向蔣宰執道賀,恭喜蔣宰執從副使榮升三司使,只可惜我當時正在病中,并不得知此事。蔣宰執一口一個蔣家對王妃有恩,莫非按你的意思,我如今病好,也全仰仗蔣家的恩德?”
剛才謝玄辰的作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接著,就聽到謝玄辰為自己王妃出氣了。謝玄辰這話中牽扯了皇帝,可謂一灘渾水,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敢接。蔣鴻浩也不想接,奈何他被點名,不得不著頭皮回道:“下不敢。安王吉人自有天相,下不敢居功。”
“原來你還知道。”謝玄辰眸冷淡,他本來長得好,此刻收斂了表,長相中的鋒銳凌厲之氣撲面而來,“若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就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王妃的一切等同于我,你要挾,就是要挾我。”
謝玄辰的目銳不可當,寒氣凜凜,盯在蔣鴻浩上如有實質。耶律焱雖不明白謝玄辰和這位蔣大人有什麼恩怨,可是看謝玄辰此刻的目,他終于有點到傳聞中謝玄辰的覺了。
他就說,那些傳言中以一當百、無往不勝的戰神,鄴朝活的戰旗,怎麼可能真的是一個無害的小白臉。他的覺并沒有錯,謝玄辰,確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善茬。
他只是對自己的王妃又黏人又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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