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
謝玄濟被這兩個字迎頭痛擊,打得頭暈眼花,狼狽不已。謝玄濟倏地握拳,也不由上前一步:“你……”
“哎你做什麼?”慕明棠立刻挑眉,趾高氣揚地把他瞪回去,“我是你二嫂,靠這麼近想做什麼?小心我告訴你哥和你爹。”
謝玄濟只能忍耐住,他素來在子中游刃有余,有的是子對他癡心不負,他卻從未心。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又不是他求著那些子他的,他為何要對們每一個負責?但是謝玄濟從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從另一個子口中,聽到一模一樣的言論。
而這次,換了他自作多,對方不屑一顧。
謝玄濟手握拳,臉上的表十分忍耐。慕明棠剛剛提到了謝玄辰,想到謝玄辰,慕明棠出些微微的笑意,眼波也變得溫:“不過有一說一,單從我的事上講,我應該謝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嫁給謝玄辰。畢竟他當年救了我之后,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他,但是杳無音信。沒想到,卻是因為他換了封號。如今我嫁給他為妻,實在心滿意足,這可是當年我想都不敢想的心愿啊。不過,雖然我能如愿多虧了你,但如果發生什麼事,我還是站在謝玄辰這一邊的,千萬不要妄想我會對你留。”
謝玄濟臉上越來越沉,先前他一直當慕明棠和謝玄辰在作秀,畢竟他們這場婚約,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政治表演。慕明棠對謝玄辰死心塌地,一方面是因為夫婿換了謝玄辰,另一方面,也是慕明棠無路可走。
只能留在謝玄辰邊,試圖讓他活久一點。
可是慕明棠現在說什麼,竟然,是愿意嫁給謝玄辰的?他們之前還有救命之恩?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謝玄濟心里這樣想,便也問了出來:“你說什麼?”
慕明棠笑了一聲,輕諷道:“你和蔣家只知我祖籍襄,城破后北上至京,遂被蔣家收養。那你可知,我為何北上?”
謝玄濟眼神變了,他也想到了。慕明棠冷眼看著他,說道:“當年在襄時,便是他救了我。之后我隨著他離去的方向走,才抵達陳留。你和他完全不能相比,請晉王以后,也不要自作多地覺得我還喜歡你了,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哥哥。”
說起這個慕明棠又想起剛才的事,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因為你吃醋,所以才針對蔣明薇呢?我針對蔣明薇純粹是太欠罵,要不是今日挑釁,你看我想不想理。至于因為你吃醋,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慕明棠越過謝玄濟,不想再和這個自作多的男人浪費時間了。沒有上心,隨口喃喃道:“未免想得太多,我因為你吃醋?呵,不如說我是因為謝玄辰和吃醋,好歹這個還有據可依。”
謝玄濟一晚上接連收到暴擊,先是發現他以為的蔣明薇并不是蔣明薇,他看不上市井潑婦的作態,然而他挑細選的妻子偏偏就是個搬弄口舌的俗人。然后得知被他視做替的那個人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先前一切不過演戲騙他,卻對他的哥哥一往深。
謝玄濟以為這些就足夠震驚了,沒想到,慕明棠臨走時,又隨口丟出一個驚雷。
“你什麼意思?”謝玄濟見慕明棠不理會,干脆上前兩步,攔到慕明棠面前,“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蔣明薇和謝玄辰怎麼了?”
慕明棠挑眉,很驚訝地咦了一聲:“哎呦,你不知道啊?”
慕明棠親眼看見謝玄濟的臉越來越黑,仿佛自知失言般咬了下,追悔莫及道:“原來你不知道啊?那就沒事了。當我沒說。”
說完后,慕明棠都來不及看謝玄濟的反應,一溜煙跑回宴會正殿了。
等進了福寧殿后,兩邊燈火輝煌,人聲嘈雜,慕明棠覺得自己安全了,這時候扼腕起方才跑得太急,都沒有欣賞謝玄濟的臉。
可惜,太可惜了。
謝玄辰這里,自從慕明棠走后,他一直懸著心。慕明棠久久不歸,他心中越來越記掛,可惜席前敬酒的人一波連著一波,本沒有空檔,謝玄辰實在找不到空隙。
如果是旁人,謝玄辰轉就走了,他才不管敬酒的人臉面好不好看。偏偏來的人,都和他有些淵源。
此刻站在桌前的便是謝玄辰曾經的舊部。時隔多年,他們終于再次見到了謝玄辰,都十分慨。其中一個人斟滿了酒,憋紅了臉,說道:“王爺您還在養病,酒想喝多喝多,屬下全干了。”
說完,就一仰頭而飲盡。旁邊有人看到他這副豪爽作風看不下去,說道:“老熊,這是宮里的酒,要慢慢品的,哪有人像你那樣一干三大碗?也不怕讓王爺笑話。”
被稱為老熊的這個人名熊英,此刻一張臉黑里紅,悶聲悶氣說道:“我是王爺一手從死人堆里提回來的,哪怕王爺笑話?王爺,我是個人,別的話不會說,只能祝您新年安康,長命百歲。”
馬崇剛才打趣熊英本就是存了活躍氣氛的心思,誰能知道熊英平日里看著悶不作響,此刻卻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的話。馬崇忍不住眼酸了,謝玄辰微微笑著,也拿起全滿的酒杯,說:“承你吉言。”
他說完后,便一飲而盡。其他幾人嚇了一跳,熊英皮糙厚灌酒沒事,謝玄辰還病著呢,能不能經得起這樣喝酒?
就連熊英都嚇住了,連忙道:“王爺……”
謝玄辰放下杯子,從容地擺了擺手:“無妨。這點酒而已,沒什麼妨礙。”
熊英馬崇幾人的表放松下來,這才是他們認識的謝玄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敢以單槍匹馬闖敵營的謝小將軍。
熊英馬崇幾個人都是武將,平日并不長留京城,過了年就要各自回駐地去了。他們深知錯過今日,恐怕接下來再難有機會看到謝玄辰。所以明知道這是在宮里,周圍都是皇帝的眼線,也顧不得了。
他們是謝玄辰提拔起來的人,即便不來見謝玄辰,皇帝也不會放心用他們。既然如此,還怕什麼?
熊英見謝玄辰雖然瘦了些,但是風姿一如當年,神經馬上放松下來,一杯接一杯給謝玄辰倒酒。馬崇看著牙疼,不斷給熊英使眼,奈何這貨神經的能去套馬,愣是什麼都沒反應過來。
馬崇沒辦法,不敢再讓謝玄辰喝酒,只能不斷和謝玄辰說話,岔開敬酒這一茬。馬崇問了謝玄辰近狀,謝玄辰也詢問這兩年其他人的狀況。今日來參宴的畢竟還是數,更多的人此刻并不在京城。
馬崇說起曾經那些悉的名字,在看著眼前的謝玄辰,心生慨,不由回憶起當年的歲月。馬崇說:“末將先前一直沒見到王爺,偶爾回京,次次都去王府給王爺遞拜帖,但是王爺從未接見。兄弟們書信中還問過王爺,但是末將不敢打擾王爺養病,不敢闖。今年末將聽人說,王爺越發不好了,甚至……撐不過今年。末將憂心了許久,今日一見,末將總算能放心了。”
馬崇雖是武將,但是讀過不書,心思十分細膩敏銳。謝毅還在那一年,馬崇聽說謝玄辰出事,專門趕到京城來看謝玄辰。那時候的謝玄辰看起來比現在還健壯些,可是整個人的狀態,卻大不如現在。
馬崇中有細,兼之了解謝玄辰,最能察覺出謝玄辰的變化。說起來可能很玄乎,但是馬崇確實能看出來不同,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前兩年的謝玄辰,雖然眼神兇煞,殺傷力強悍,狀態卻很繃。現在的謝玄辰卻不一樣,他恢復自信從容,最重要的是,眼睛中重新燃起了勝負。
有野心,有,整個人都活了。
這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謝玄辰。
當年郭榮起兵叛變,雖然打出了天子失德的旗號,可是真的圍住后晉恭帝時,沒人敢上前,是謝玄辰一刀刺死了后晉恭帝,為殷夫人報了仇,也斷了他們這批人的僥幸之心。后來郭榮死了,謝毅猶豫不定,也是謝玄辰利索地準備好黃袍,親手斬斷了謝毅的后退之路。
后晉恭帝,后蜀老皇帝,周哀帝,南唐皇帝……栽在謝玄辰手里的,這些有名有號的皇帝就有好幾個,更別說那些自立為王的土皇帝。
謝玄辰,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他不肯屈居人下,也不會屈居人下。
如今看到謝玄辰重燃斗志,舊臣們看到無比安心。心死可比染上莫名其妙的瘋病嚴重多了,只要謝玄辰野心依然在,眼下一切迷瘴,都不算問題。
謝玄辰聽到馬崇的話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馬崇實在好奇,他悄悄換了個位置,在一個看不到型的角度,悄聲問:“王爺,這是為何?”
為何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當年謝毅在時,況比如今好了千百倍,也不曾見謝玄辰這麼想得開。
為什麼?謝玄辰自己也想知道。可能以前覺得自己活不長,再爭也枉然,也可能,是有了王妃。
馬崇很確定謝玄辰聽到了,但是卻不見他回答。馬崇隨著謝玄辰的目看去,發現此刻宮殿門口,一位紫人正提而。
燈火煌煌,后的宮人、門宇都了背景,仿佛是一副無聲的畫卷。滿殿燭為一個人而亮,周圍穿梭的夫人小姐了畫卷上微不足道的添筆,連舞臺上的歌姬,也了的陪襯。
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似乎看到謝玄辰,立即往這個方向走來。
馬崇好像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懂。但是他至比熊英識得人眼,見王妃回來,馬上拉著熊英離開。
熊英被拽走的時候都十分不愿,還忿忿屈:“你拉我作什麼?好不容易見王爺一次,我還有好些話沒說呢。”
“你果真是頭熊。沒看見王爺完全不想和你說話麼?”
“哪有的事?我怎麼沒發現?”
“等你發現,石頭都要化灰了。王爺早就想走了,偏你個沒眼的,一直拉著王爺喝酒。”
謝玄辰聽到馬崇和熊英逐漸遠去的說話聲,笑而不語。慕明棠走近時,發現席前空無一人,還覺得奇怪,問:“我剛剛看到你前有人,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他們說完了,就自己走了。”謝玄辰說完,拉著慕明棠坐下,問,“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
“我出去氣,順便醒酒,就走的遠了。”慕明棠說完,臉上出些微妙的表。謝玄辰看到心領神會,問:“路上遇到人了?”
“嗯。”慕明棠說完,示意謝玄辰湊近。謝玄辰配合地低下來,聽到慕明棠神神地說:“我剛剛出去,遇到了蔣明薇和謝玄濟。”
謝玄辰一聽就挑起眉,誰?慕明棠連忙拉住他,說:“你先聽我說完。我好像,不小心給蔣明薇上眼藥了。”
謝玄辰回頭看,笑問:“怎麼了?”
慕明棠將剛才和謝玄濟那段對話轉述給謝玄辰,當然,不明不白的那段自然被慕明棠掐掉了,著重說了謝玄濟不知蔣明薇和謝玄辰有舊,但是被慕明棠一語點穿的部分。
謝玄辰聽到抬眉,這回是真的激了:“這關我什麼事?我都不認識。”
“我知道。”慕明棠笑著拉住他,意識到周圍許多人在看他們后,不得不示意謝玄辰低調,“我沒說你,你小聲些。”
蔣明薇去殿外散心,路遇慕明棠,越散心越塞。索又回到福寧殿里,意外發現,謝玄濟和慕明棠都沒有回來。
坐了好一會,左等右等都不見謝玄濟。因為無聊,的眼睛不由落向對面。
謝玄辰坐首席,為皇帝右手邊第一位,蔣明薇和謝玄濟作為中宮嫡出皇子,僅次其后,坐在左邊第一位,席中第二尊貴的地方。這樣一來,謝玄辰夫妻和謝玄濟夫妻,正好對面。
蔣明薇看了一會,見謝玄辰和曾經的臣子談笑,他飲酒時極為利落,一整杯看都不看,一飲而盡。他脖頸修長,飲酒時向上揚起,出明顯的結,結上下,再放下手時,杯中的酒就都空了。
年意氣,神采飛揚。
蔣明薇心中不由唏噓。
這時候堵在謝玄辰前那幾個五大三的武人終于散開了,蔣明薇親眼看著謝玄辰眼中浮現出笑意,仿佛月照在水面上,波粼粼,浮躍金,不由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是慕明棠回來了。
蔣明薇的臉頓時沉下來,怎麼老是,晦氣。
慕明棠回來后,不知說了什麼,謝玄辰俯到邊仔細聽。兩人臉頰挨的極近,幾乎要在一起,等慕明棠說完之后,謝玄辰眉目一跳,轉過去,明顯賭氣了。周圍許多人也轉頭去看他們,慕明棠笑著拉他,試圖把他拉回來。
蔣明薇在對面,看得十分清楚。謝玄辰看起來生氣,其實眼睛和神態都在笑著。他們兩人與其說是置氣,不如說是調笑。
蔣明薇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心極為復雜,以致于都沒有注意,謝玄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還在后站了片刻。
謝玄濟默默看著蔣明薇,突然問:“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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