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之后就是寒假，越溪和韓旭自然是要回a市的，福叔他們自然也是要跟著一起回了a市的。a市與b市的宅子布局一樣，越溪走了半年，里邊仍然是不染纖塵，干干凈凈的，直接就可以住進去了。

冬日蕭索，除了常青的那些樹，倒是看不見半點生機來。韓旭不知道從哪里挖來一株紅梅樹，栽在越溪家中的院子里，白雪落下來，紅梅盛開，白中冒出點紅來，倒是好看得。

這一日，孟新倒是帶著年上門來，年瞧著火紅的一團，不過氣息上有些委頓，上有著淺淺的一層功德金，淡得幾乎看不見。

“上個月多虧了它，破了一樁毒品案子。”孟新笑道，手著年的腦袋，瞧著倒是對它頗為喜的樣子。

不得不說，有年作為助力，對于他們警局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許多案子辦起來危險系數直線下降，譬如這次的緝毒案子便是這樣，多虧了年，他們警局一人都未到損傷。

“只是……”孟新皺眉，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年神有些不太好，所以我想讓你瞧瞧它是不是有哪里生病了。”

越溪手讓年過來，如今的年不過人膝蓋那麼高，因為有韓旭的法，看著就和一只狗差不多模樣，越溪手索撤去了它上的法，年的真便完全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足足有一米多高的年渾皮如火，頭上有兩角，看上去十分兇惡的樣子，讓人而生畏。這本來就是吃人嗜的兇，模樣肯定是兇惡的，不過比起傳說中的年，眼前的這一只不僅沒殺過人，上還有功德，也算是稀罕了。

將年的檢查了一下，越溪眼里出幾分疑來，道：“它的沒事，就是有些貧，氣不旺盛，好好養著就行了。”

年還會貧？

孟新眨了眨眼，勉強接了這個說法。

韓旭從外邊走進來，和以前相比，他氣息更加無害溫和，站在那里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一種圣人的芒。

孟新訥訥的道：“韓旭看起來，更加……”

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韓旭氣息溫和得很，瞧著就是個好心腸的孩子，但是比起氣質冷淡的越溪，孟新還是愿意和越溪往來。

年看見韓旭，里發出嗚咽的聲音，整個都團了一團，耳朵垂下，碩大的看上去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樣子，似乎，有些害怕韓旭。

孟新想起一事來，道：“對了，這次來除了年的事之外，我還有件事想要勞煩你。我有一個朋友的孩子出了點病，去醫院醫生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他家中老人說是失了魂，所以我想讓你去幫忙瞧瞧。”

越溪點頭，讓他把地址告訴自己，打算尋個時間過去看看。

將事都說妥了，孟新也沒有多留，說了幾句話就告辭了。

等那一人一離開，越溪看韓旭，問：“你對那年做了什麼了，它怎麼這麼怕你？”

“不過是放了它一點……”韓旭輕飄飄的開口，他坐在一旁的位置上，道：“年為惡，但是卻也是天生地養的靈，未沾過的年，還功德，它的可以消除吞天刀的戾氣。我放它在警局就是為了它能攢點功德，這東西也能有點用，只是一點兩點功德也沒什麼用……但是我的運氣不錯，它上次似乎是破了一個大案子，上功德倒是大漲，我索就給它放了點。”

聞言，越溪恍然，怪不得年看見韓旭出那般模樣來，被人放了，哪里有不怕的？

“那你上的傷怎麼樣了？”越溪問。

韓旭笑了一下，道：“已經沒事了，只是傷的時間太久，戾氣侵難以拔除。不過有了年的，花些時間就能將戾氣全部拔除了。這戾氣傷人雖說難消，不過卻還是有些用的……”

說著，他抓起越溪的左手來，手在腕間的那串翡翠珠子上輕拂而過。

一瞬間，一道鋒銳戾氣從翡翠珠子之中飛出，竟給人一種空間都要被這戾氣給撕碎的錯覺。

這吞天刀的戾氣，僅是一縷就如此厲害，而這些戾氣，全是從韓旭上的傷口提煉出來的。

“吞天刀輕易不外人眼，我還是第一個被它所傷的人，他們也算是看得起我了。”提起往事，韓旭仍然是不喜不怒的。

越溪心想，以前的明鏡大師，應當是風清月朗的人，子肯定討人喜歡得。就像靈虛，雖說被他所斬殺，但是仍然將他視作好友。

時間往后便是新年，四周的氣氛也變得濃烈火熱了，越溪尋了個時間去了孟新所說的那一家，這家人姓楊，生病的是家中唯一的一獨苗苗，眼看新春在即，因著這事，楊家的家中氣氛很是冷清嚴肅。

楊老太太就這麼一個大孫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孩子就眼的掉眼淚，問：“越小姐，我大孫子是不是丟了魂了？”

旁邊的楊父楊母聽了忍不住相視一眼，皆是無奈。他們兩口子自然是不信什麼失魂的，覺得這都是老人家封建迷信，孩子不過是生了怪病，看醫生才是正道理了。

越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孩子的確是丟了魂，沒了魂的只有一個軀殼，可不是得昏迷不醒嗎？

“的確是失了魂，失魂有多天了？”越溪問。

聞言，楊家父母眼中閃過一詫異，看著越溪的目更加怪異了，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江湖騙子，可是偏偏楊家老太太相信得不信，聽詢問，立刻回答道：“有一個星期了，那日他出去和其他孩子玩，第二天早上，就變這樣了，怎麼都不醒。越小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要魂啊？可是我在路口了好幾次魂，一點用都沒有。”

越溪唔了一聲，取了一紅線系在孩子手腕上，然后又讓楊母取了一件孩子的裳來，再三提醒道：“要穿了沒洗的，洗的就不行了。”

楊母目古怪得很，明顯是不相信越溪的，楊老太太瞪了一眼，道：“大師讓你做你就做，還不快去拿？”

楊母無奈，道：“裳都是每天都洗的，孩子現在上穿的那件可以嗎？”

越溪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可以。”

將服下來，越溪讓楊老太太捧著服去門口，同樣系了一紅繩在手上，道：“你拿著服去樓底下，一直這孩子的名字，知道嗎？”

老太太點頭，雖說年紀大了，可是涉及自家寶貝孫子，跑得倒是快。

越溪也是沒辦法，楊家父母很明顯不相信，讓他們去做這事，還不知道會不會依言而行了。

老太太站在門口喊孫子回家，過了一會兒，床上的孩子突然皺著眉頭出聲來：“，……”

見他有反應，楊家父母表都是一變，越溪卻是微微皺眉。

手在孩子額頭上畫了一道符文，越溪低聲道：“楊崢明，還不快快回魂！”

孩子的突然抖了幾分，他眉頭皺著，似乎有幾分茫然，喃喃道：“，你在哪里了？我看不見你啊。”

聞言，越溪目了一下。

楊母見沒作，忙著急的問：“越小姐，這……這是怎麼回事？”

越溪道：“看來他的魂魄被困在了某個地方出不來，就算是魂，也沒有辦法……讓老太太進屋來吧。再下去也沒用，我得想想其他辦法。”

楊老太太知道自家孫子的魂魄被困在了某個地方，頓時就著急了，拉著越溪的手道：“越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明明啊。”

越溪安了幾句，開口問床上的孩子：“楊崢明，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楊崢明道：“我，我在山上……這里有好多人，有好漂亮的螢火蟲，還有人吹笛子。”

很多人，螢火蟲，吹笛子？

現在的城市充滿了工業化，哪里還有螢火蟲啊，難道楊崢明已經不在a市了？

越溪又詢問了幾句關于楊崢明現在所之地的場景，可惜楊崢明年紀小，問了半天也只得了一些模糊不清的信息來，本無法確定他在哪里。

楊家三口目的盯著越溪看，原本不相信越溪的楊家父母，也是一臉焦灼的表看著，顯然經過剛才那一幕，已經是很相信越溪了。

“我得想想其他法子，需要兩位的配合。”越溪對楊家父母兩位開口道。

楊崢明的魂魄現在被困在某個地方出不來，所以魂也不回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的魂魄所在的地方。而父母與孩子是關系最為切的，依靠脈的聯系，倒是可以找到他的位置。

楊父躺在床上，越溪手將他的魂魄牽引了出來。

魂魄離，楊父一臉懵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明的魂，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表了。

這下，他對越溪再也沒有半分存疑了，問道：“越小姐，我現在該怎麼做？”

越溪道：“你和楊崢明是父子，脈相連，你的魂魄，自然是能尋找到他的魂魄所在的地方的……”

說著，低聲喃喃念了幾句，而后將楊崢明手上的紅線的另一頭綁在了楊父手上，手指輕輕一劃，紅線上閃過一道芒，楊父便發現自己的魂魄不由自主的朝著外邊飄去。

“誒……”楊父了一聲，驚慌的看著越溪。

越溪站起來，道：“你現在所去的地方，就是你孩子所在之地，我會跟著你的，你只管往前走。”

聞言，楊父心中才稍覺安穩，任由那吸力將自己帶走。

楊母和楊老太太看不見楊父的魂魄，只看見越溪對著空氣說話，那樣子，似乎眼前站著一個人一樣，當即表都有些奇怪，面面相覷。

楊父的魂魄很快的就飄到了一地方，眼前是在黑暗之中靜靜流著的河水，也是a市的護城河，只是如今護城河附近燈火通明，早就被高樓大廈所圍住了。

有笛聲在吹向，普通人所看不見的點在空中飄舞著，然后變了一個個孩子。

在這些點前邊，是一個白服的人，手里握著一個竹笛，笛聲便是這竹笛之中吹出來的。長得很漂亮，烏發雪，尤其是表，十分和而慈。

孩子們的魂魄跟著，有笑聲不斷的傳過來，十分高興的樣子。

楊父看著這一切，有些茫然，直到他看見一個白的點化了自家孩子的模樣，頓時就激了起來，大聲道：“明明，明明！”

可惜，孩子似乎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圍繞在那白人邊，神十分歡喜，楊父頓時急得眼睛都紅了。

“別擔心，不會傷害你孩子的……”越溪突然開口道。

楊父疑的看向，越溪目盯著那個人，道：“這是送子娘娘，會以笛聲將死去的孩子的靈魂吸引過來，的笛聲能讓孩子的靈魂變得純粹干凈。這時候如果哪家需要孩子，就會將孩子的靈魂送給那家，因而大家都送子娘娘。”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送子娘娘也逐漸消失在世間了，越溪也是第一次見。

“那，那干嘛把我兒子的魂魄也去？”楊父不解。

越溪道：“你兒子本八字就輕，因而聽到笛聲就會不由自主的跟上去，這大概只是意外。”

往前走了一步，在河中心的人放下吹著笛子的手，沒有轉過頭來，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片燈火，半晌才幽幽開口道：“以前這里不是這樣的，我沒想到，睡了一覺起來，一切都變了。”

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幻，越溪扭頭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山上，大概是夏日，山上螢火蟲飛，有幾只調皮的甚至落在了的上，閃閃發。

天上有星子閃，落在山腳下的河流之中，滿河的星子。而在河邊不遠的地方，則是一個小城鎮，城鎮陷黑暗之中，十分安靜，只有偶爾幾家還沒有睡，有燈還亮著。

在這時候，吹著笛子的送子娘娘，邊圍繞著無數的孩子再空中飛過，偶爾有白沒其中一家，想來再過不久這家就會有喜訊傳來了。

“那時候多好啊，他們都向我祈求，祈求孩子的到來……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我了。”

幽幽的聲音傳來，越溪抬起頭，看向送子娘娘，注視著山腳下的城鎮，眼里充滿了懷與不舍，四似乎是在眷許久以前的日子。

越溪注視著，看的慢慢的變白的點消散開來。

正如落山的山神一樣，村民們已經不再需要山神了，而現在，人們也不再需要送子娘娘了。像他們這類靈，都是人類有所思有所想才幻化而的，沒了人類的信仰，便會消散在天地間，為天地的一縷靈氣，重歸自然。

白的點飄向山下的城鎮，越溪想，這位送子娘娘，是熱著人類，熱著孩子的，所以就算是消失，雖然悲傷，心中卻沒有什麼怨恨。

眼前的一切消失，越溪低頭撿起地上的那一竹笛，竹笛小巧，輕輕一吹便發出悅耳的聲音來。

在笛聲中，還有孩子快樂的笑聲。

你似乎能看見，有白的人在空中飄過，吹著笛子，四周有孩子干凈純粹的魂魄圍繞在四周，十分歡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