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魔蟲, 不論在哪里都是十分棘手的東西,但司馬焦不同, 他的靈火是這種東西的克星, 他走了一路,腳邊已經鋪了一層黑灰, 那些敢靠近他的魔蟲, 尸都被燒了灰燼。
這橋上不僅有魔蟲,還有陣法, 連套的陣法,每踩一步邊的景都在變幻, 若是一下踩錯, 前就不是長橋, 而是另一個錯的陣法空間,連環殺陣。
障眼法、魔蟲和陣法,只這三樣, 幾乎就能攔下所有的不速之客,換了廖停雁, 都發現不了被人藏起來的長橋。
可惜這些都攔不住司馬焦,他作極快,修長的黑影乘了風一般飄過長橋, 落進另一個山間。
一腳踩到那山的山石階上,司馬焦眉頭一,這里不像方才看到的那個尋常小山峰,從踏進這里他就發現, 這里竟然是被人憑空造了一個空間,實際上并不在原。
這一狹窄的空間里,連天都是與外面截然不同的赤,山間的霧嵐也是淡淡的紅,似乎染了一層腥氣。
師千縷那個老東西,或者說師氏,究竟在這里藏了什麼東西?
司馬焦只看了兩眼,腳下忽然張開了一張盆大口,那張巨口出現的悄無聲息,一張一合只在瞬間,就要將司馬焦吞進去。
咔一聲,是巨口閉合發出的震聲。但是那個本該被巨口咬下去的人卻出現在了空中。
“看門狗?”司馬焦冷笑一聲。
這樣的兇很難得,只看它的型和上的煞氣就知道,定是從極北深淵里帶出來的。這樣的兇大多喜歡吞吃人,養這麼一頭畜生在這里,難怪腥氣這麼重。
對別人來說是兇,對司馬焦來說,也不過就是只看門狗。
巨大丑陋的兇現出形,它判斷出眼前的人是闖者,發出陣陣咆哮,口中腥臭氣息都變黑云籠罩在天空。
司馬焦站在空中,抬起手,反手從虛空中出了一把兩指寬,通烏黑的長刀。刀刃平直,刃長三尺,柄長二尺,與一般長刀模樣不太一樣,長的有些邪。
司馬焦慣常殺人只用手,用兩白皙的手指就能奪人命,可面前這畜生實在丑陋又龐大,他懶得用手。而且最近廖停雁總囑咐他手不要用力,他固然可以用手碎這畜生腦殼,但總要給在家等他的人一點面子。
烏黑長刀在他手中顯得輕巧,揮下的時候刀像是電,有種刺目的白。
兇堅的背甲在刀下裂開,它的怒號聲響徹整個獨立起來的空間。司馬焦提著久未用過的長刀,把這條聲兇狠的看門狗切了個十幾塊,最后一刀剁爛了它的大腦袋。
兇的是紅的,這麼大一只,流的像小河,噴涌出來的時候難免濺上,司馬焦的刀刃上不沾,但他的擺在往下淅淅瀝瀝滴。他看了眼,把長刀拍回虛空中,自己踩著剛鋪就的鮮長河,走近那一座籠在結界下的山。
這最后一道結界,才是最為棘手的,他就算有所掩飾收斂,弄出來的靜恐怕也已經驚師千縷了,但這一道結界他想打開還需要一段時間。
既然這樣,那就不打開結界了。不管里面是什麼,直接毀了就是。
司馬焦理所當然地想。
“進……來……”
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山中飄來,這聲音實在太飄渺,被風一吹,宛如樹葉沙沙的響聲,反而不像人聲了。
“……來……”
隨著那聲音,司馬焦面前的結界溶解,留下一道可供他進的缺口。那幽深的口像是人進去送死的怪巨口,避過兇巨口的司馬焦這一次主走了進去。
他并不怕里面有什麼陷阱在等自己,到了他這種修為,對自己的絕對自信和對死亡的毫無畏懼,讓他只會隨心而為。就如師千縷對他的判詞——狂妄且自我。
山間結界,大如宮殿的黑玉形狀似蓮花,或者說像是奉山凝花。這朵巨大的黑蓮落于一片河中。
河赤紅帶著點碎金,有溫熱的溫度。
司馬焦的神晦暗,這河里的,有著司馬氏脈的氣息。他忽然明白,之前自己在百山看到的那些牲畜般被圈養的人,那麼多并不純粹的,究竟有什麼用了,大約多半都匯集在了這里。
這麼多的,哪怕不純,也有著足夠的能量澆灌出凝花。甚至,不只是凝花。
司馬焦渾的戾氣翻涌起來,就如同他最開始去到百山時一樣,他迫不及待想要毀掉這里,將這熱氣騰騰的河全部燒干。
他走過河,走向河中那座黑玉石蓮,踩著的石蓮瓣走上去,見到蓮心的石臺上躺著一個人。
石臺凹陷,里面盛滿了,這里的顯然比外面河中的更接近于純粹的司馬氏脈。
第一眼,司馬焦看到的不是那個石臺水里躺著的男人模樣,而是他被剖開的心口,那里長了一朵凝花,凝花之上,是一朵小小的火焰。
司馬焦的瞳孔。
那是奉山靈火,世間本該只有一朵的奉山靈火。他與靈火合二為一,自然能覺到現在這朵并不大的火苗,不屬于自己的靈火,只有一約的聯系。
他們竟然又生生養出了一朵靈火。
這絕不是一代兩代,或者幾百年能做到的事,恐怕從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在做這件事。
司馬焦終于將目投向那人的臉。那是一張很悉的臉,因為與他自己的容貌格外相似,只是容貌相似,氣質卻不太相同,這男人的氣質要更沉穩些。
男人睜開眼睛看著他,緩緩出一個笑,“你終于……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司馬焦看了他一會兒,神沒有什麼變化,問道:“司馬蒔?”
司馬蒔,是司馬萼的哥哥,司馬焦的生父。
這個多年前據說突然瘋了自殺而亡的男人,沒想到并沒有死。
司馬蒔著他的目很溫和,是一種長輩看小輩的目,但司馬焦看他的眼神和看其他路人沒什麼區別。
“萼兒……聽了我的話,將靈火……與你……相融了……你能堅持下來……我很欣……”司馬蒔的話斷斷續續,“我要告訴……你……一些事……將手放在……我額心……”
司馬氏有一種特殊脈能力,可以以神思流。
司馬焦明白他想做什麼,他雖然聽不到司馬蒔的心聲,但他能辯他人喜惡,也覺得到司馬蒔對他沒有惡意。沉片刻,他還是將手放在司馬蒔額心。
很快,司馬焦的神思與司馬蒔的神思便落在一片純白的世界里,面對面而立。
司馬蒔的神思比他的和神魂更加凝實。在這里片特殊的傳承空間里,時間被無限拉長,對于外面而言,可能就是一眨眼的時間,所以這樣在司馬氏脈里流傳的能力,就是用作長輩對晚輩的傳承教導。
這一對父子并不像是父子,相比司馬蒔‘父親’的份,司馬焦對他上那朵新生靈火更加興趣。
“說吧,你是怎麼回事?”
司馬蒔一笑,并不在意他的態度。
“我并非只是司馬蒔,更是上一代的司馬,多年前,司馬氏日漸衰敗,我察覺到了師氏一族的野心,與他們暗地里在做的事,可作為司馬,我當時沒有更多時間去阻止,因為我天生有疾,壽數短暫,所以最后選擇了寄魂托生,用了特殊的辦法留存記憶,托生于司馬蒔上,并且瞞過了所有人。”
“我一直在試圖挽救司馬氏,可惜……我做不到。”
司馬蒔嘆息了一聲:“我發現師氏一族試圖培育出新的靈火,也發現他們暗中搜集了不司馬氏后代脈,我甚至潛過這片河黑蓮,看到了當時用來培育靈火的一個司馬氏族人。”
他的神冷沉下來,與司馬焦才有了幾分相似,“當初師氏一族是我們最信任的忠誠仆人,可是,人終究是會變的。因為我們一族的信任,師氏暗中害了不我們的族人,有好些人都以失蹤或死亡的名義,被帶來這里培育靈火。”
“我想出了一個辦法,與奉山靈火融合,毀去師氏的謀。然而,靈火威力強大,我無法與之融合,嘗試之后,我承不了那麼巨大的痛苦,只能選擇放棄,轉而有了另一個計劃。”
司馬焦了然:“你裝瘋自殺,果然如愿被他們送來了這里?”
“是。”司馬蒔笑了:“我告訴萼兒與靈火融合的事,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果然功了。”
司馬焦一生下來,司馬蒔就欣喜若狂,因為他發現這個孩子是個罕見的返祖脈,如果他不能承靈火,這個孩子一定能。
只是連他也不知道的是,司馬萼最開始并不想讓這個孩子與靈火融合,甚至想殺了他。只是后來走到絕境,不得不為,最終還是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凈化了靈火,讓那威力強大的靈火湮滅重生,讓它更容易被司馬焦融合。
司馬蒔:“這麼多年,他們并不知道我的意識還在,對我沒有防備,讓我可以做一些準備。我等待了很久,等到了你的功,所以控制了一個前來送的人,讓他把百山的事送到你面前。”
司馬焦挑了一下眉。
原來那個被他搜了魂的師家人,是被司馬蒔安排過來的。
司馬蒔朝他出手,眼中有灼熱的:“我知道你會來,當你來到這里,就是一切終結的時候。”
司馬焦也笑了聲,“你倒是自信。”
司馬蒔神中有司馬氏的傲然,“自然,我們是奉山一族,與天地同壽的長生之族。”
司馬焦嗤笑:“醒醒,司馬一族死的就剩我一個了,哦,還有半個你。”
司馬蒔搖頭,眼中狂熱越發明顯,“就剩你一個又如何,只要你千萬年的活下去,只要你不死,奉山一族就永遠都在。”
司馬焦沒有他這種對種族脈的執著,聞言只是輕輕嗤笑,懶得和他多說。
“他們快要來了。”司馬蒔閉了閉眼,“他們還不知道我能控制這片結界……在他們來之前,你要將我上那朵靈火吞噬。”
……
師千縷帶著人匆匆趕來的時候,看到司馬焦站在那座山的結界外,似乎還無法進去。
司馬焦轉看了他一眼,“來的比我想象的要慢。”
師千縷這回徹底撕碎了那張端莊儒雅的仙府掌門面孔,他的神沉沉,死死盯著司馬焦,“你現在住手,還能當你的師祖,不然,我不會再任由你繼續囂張下去。”
顯然,面前結界里的東西就是他的底線。
司馬焦:“我不住手,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再送一批人給我殺著玩?”他話音剛落,腳下鋪開赤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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