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覺得, 殷雪灼稍微可以克制住自己了。
他可以心平氣和地路過殷妙的門前, 可以專心和季煙說話,季煙一次一次拉著他試探, 他都沒有表現得太過失控, 即使有過稍許不愿,也很好順。
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上之后, 殷雪灼變得毫無威脅力, 像只家養的老虎, 只能對人撒。
效果卓著, 季煙稍微放心了, 這麼乖的男朋友,簡直不要太讓喜歡。
只是殷妙接連被秀了兩天恩之后,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季煙。”
有一日季煙正打算離開, 殷妙忽然住了。
季煙腳步頓了一下,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轉過來, 看著殷妙,臉上掛著招牌假笑, “殷姐姐,你我干什麼呀?”
“殷姐姐”是之前的配“季煙”對殷妙的稱呼,那時候配和原主表面上還沒撕破臉, 兩人一直姐姐長妹妹短地上演宅斗大劇,不過只是“季煙”單方面被就是了。
殷妙被了一聲姐姐,略微頓了頓, 然后又微笑道:“煙兒,我知你我如今立場不同,你與那魔……殷雪灼如今是一路的,那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說著,微微上前,又在結界前止步,拿出了腰間的一個香囊,低聲道:“此……勞煩你幫我給他。”
季煙低頭瞥了一眼那個香囊,有些想笑。
這位姐姐,你究竟是有什麼自信,讓一個“敵”幫忙送東西給自己的男人?
不知道殷雪灼在邊不怪,可是殷雪灼自己都不出現,顯然是完全不想搭理。
季煙也沒直接拒絕,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殷妙,殷妙面上閃過一難堪,抓著香囊的手了,又低聲說:“里面有幾個東西,本來就是他的,我現在只是想將東西歸原主,全都還給他。”
季煙聽這麼說,心底忽然咯噔了一聲。
殷雪灼的東西?該不會又是鱗片吧?這要是人手一塊玄冰鱗的話,那也太……
微微沉默了一下,有點兒頭疼,又懷疑殷妙使詐,不知道到底賣著什麼關子,好幾天沒有靜,還突然要送殷雪灼香囊。
在腦海里細細搜尋了一下原書的劇,沒想起來殷妙此刻還有什麼非常厲害的地盤,香囊里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麼威力無窮的殺,倒有點兒好奇,干脆收下了。
殷妙微微松了一口氣,又聽季煙單手拎著這香囊,一副很嫌棄的表,卻嬉笑著說:“那我幫殷姐姐一個大忙,殷姐姐要怎麼謝我呢?”
殷妙一怔,又咬道:“你待如何……”
季煙原地來回踱步了一下,像是很為難,過了一會兒,又說:“不如這樣吧,你當初得罪我了,我斷沒有幫敵人忙的道理,你認認真真向我鞠三個躬,說一聲對不起,我便幫你這個忙。”
這一回,純粹是在占殷妙便宜了。
現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季煙可一直都記得,剛去臨霜城那會兒,是如何被其他人折辱的,是太玄門長老的那一耳,就記得清清楚楚。
秋后算賬,為時未晚。
讓鞠躬道歉,已經算是便宜了,要不是因為怕過于挑事,殷妙會狗急跳墻直接選擇同歸于盡,那一耳,說什麼都要討回來。
殷妙聽季煙這麼說,臉就變得有些蒼白難看,但在季煙的視之下,即便再不甘心,也選擇忍辱負重。
罷了,先忍一段時間,等聯系到了風流云,再報仇不遲。
殷妙垂眼看著腳尖,忽然彎腰,對行了一禮,季煙又著下,笑道:“腰還得再彎點兒,還不夠。”讓殷妙的臉越發難看,子晃了晃,又死死咬住,一五一十地行完了三個大禮,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說完抬起頭來,對上了季煙笑瞇瞇的眼神。
季煙打量著面前這個人,不愧是主,長得是真漂亮,當得起瑪麗蘇之名,就算是被迫道歉,也是一副忍辱負重的小白蓮樣兒,讓誰看了都心疼。
若非欠了殷雪灼太多,還一心要除掉殷雪灼,季煙其實也懶得管是誰,對沒那麼大的敵意。
季煙轉離開之后,回到住所,就搖鈴鐺把殷雪灼召喚了出來,把手里的香囊遞給了他。
“喏。”酸溜溜地說:“你的舊人送給你的。”
殷雪灼之前在掛機修煉,突然被出來,聽到這麼說,又頓了一下,不解道:“舊人?誰?”
這反應還行……季煙心里稍微舒坦了點兒,直說道:“殷妙啦,還能是誰。”
殷雪灼皺起眉,出兩手指,接過手里的香囊,卻只是拎在手上,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季煙看笑了,“你這副樣子是干嘛?這香囊又不臟。”
殷雪灼:“不好聞,太臭。”
臭嗎?季煙聞了聞,卻覺得很香,也不是那種很濃郁的香氣,卻一定是熏香所致的異常香味,覺是有錢人的標配,倒完全不覺得臭。
殷雪灼不喜歡這種熏香嗎?
殷雪灼冷淡地瞥了一眼手上的香囊,直接把它丟到了桌子上,作像扔一個垃圾,手還不忘在干凈的桌子上抹了一下,仿佛這樣就可以抹掉那種味道。
然后手指一抬,香囊燒了起來。
致的錦緞繡紋被燒灰燼,只出里面的東西。
是一些風干的花瓣香料,里面包裹著一只致的鈴鐺,上面纏著紅繩,看起來年歲已久。
季煙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忽然扭頭,問殷雪灼:“這是什麼?!”
殷雪灼:“不知道。”
季煙:“啊?”你這個當事人你說你不知道?你逗我呢?
殷雪灼是真的想不起來這是什麼,他就瞥了一眼,覺得無聊,然后到一邊的床上躺著了,一副“你把我出來就是為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事”的郁悶表,弄得季煙也懵了一下,都懷疑是不是殷妙一時腦,送錯了東西。
……可是也不對啊。
殷妙好歹是個主,智商總是在線的吧,難道是殷雪灼忘了?
季煙還想掙扎一下,猛搖殷雪灼的手,不甘心地問:“你確定嗎?你真的不記得了?真跟你沒關系?”
殷雪灼的神態懶洋洋的,沒理,順勢將手掙出來,然后握住的手腕,將往懷里一拽,學著之前的樣子,在的脖子上啜了一個可的小草莓。
殷雪灼的學習能力很強……不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真的不知道嗎?
還是這狗男人段位高了,面對現友的質問,死活都不承認和前友的定信?
算了吧……殷雪灼要是有這段位,何至于天天讓順呢。
季煙一頭霧水,又開始懷疑是殷妙故布疑陣,納悶了一整日,第二天晚上即將睡覺時,還是覺得不對勁,忽然抬手推了一下殷雪灼,“要不,你去找殷妙吧?”
殷雪灼用一副關智障兒的眼神看著。
季煙覺得自己有點飄,從從前的患得患失,到如今居然還敢讓男朋友去見殷妙,是不是太有安全了?
可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反正殷雪灼去一趟又不會怎麼樣,夜談敵營,快去快回,只要不打起來,什麼都好說。
萬一還能發現一點不尋常的東西呢?畢竟男主這幾天這麼老實,季煙總覺得背后瘆得慌。
季煙越想越有道理,現在的卻完全想不到,殷雪灼這一去,回來之后會讓腸子悔青。現在只是很努力地想搞事,殷雪灼拗不過,也干脆答應了。
“就去一下。”他眉眼里出淡淡惺忪,非常懶散地癱著,顯然是很不愿。
季煙說:“不可以打架,我們就去瞅一眼,就當提前了解敵軍向。”
殷雪灼覺得真的很無聊,不過誰這是他喜歡的人呢,他再不想,也還是依著,將抱在了懷里,直接化為了一團濃黑的霧氣,飛出了屋子。
靈魘布下的結界困不住殷雪灼,他無聲無息地闖了進去,慢慢走上了竹樓二層,腳下不發出任何聲音。
很晚了,這里卻還點著燈。
殷雪灼抱著懷里的季煙,下輕蹭著茸茸的發頂,手還不安分地著肚子上的,如同鬼魅一般,來到了他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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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殷妙剛剛運轉完玉佩上的法陣,子有些泄力,被季云清扶到了床上歇息。
捂著口,低咳道:“我魔氣,若是不早日清除魔氣,只會越來越虛弱,之后幾日,便要看云清的了。”
那玉佩需要連續七日啟法陣,才能真正聯絡外界,只是越到后面,玉佩對修為的要求越高,法陣的氣息也越容易被察覺。
所以殷妙這才出此下策,讓季煙去帶信給殷雪灼。
倘若能借此接近殷雪灼,借此將殷雪灼引遠一些,只要最后幾日不被殷雪灼察覺不對的地方,他們就可以功。
可是已經整整一天了。
整整一天,他都沒有來。
季云清問:“兒,你之前的計策會不會對他本無用?”
殷妙蹙眉,搖頭道:“怎麼可能?他從前還在明樞真人手下之時,不止一次將那鈴鐺給我,可見他一直未曾放下,如今如此恨我,也有部分,是因為當年我對他的求救視而不見……”
按理說,他看到鈴鐺,一定會來見的。
是殺,還是與說到從前,總之,絕不會是這樣平靜。
而窗外,殷雪灼站在那里,一直沒有說話。
淡淡的暖過窗欞,打上他長長的睫,像落了一層白霜。
靠得這麼近,他聽到了里面悉的聲音。
是殷妙溫的嗓音。
這樣輕聲細語說話的語氣,他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這樣的聲音,說起那個鈴鐺,這忽然才喚醒了他記憶深一些久遠的記憶。
像是大浪拍岸,風席卷之后,一切幡然頓悟,有些塵封的記憶,便一點一點被喚醒。
那個鈴鐺。
他想起來了。
當年的殷妙,穿著一鮮亮的子,站在一鐐銬的他面前,一點都不怕他,他只記得結果,卻差點忘了……他是為什麼會給自己的鱗片?
把自己的鈴鐺送給了他。
“你要是沒有朋友的話,可以搖這個鈴鐺,鈴鐺響起,就好像我在陪你。”笑盈盈道:“這樣,你應該不會孤單了吧?”
后來,無數次被明樞真人控殺人的他,拼盡最后一清明的神智,把鈴鐺給。
他想著,自己也許了一個怪,所以才認不出來了,只要看到鈴鐺,會想起來自己是誰的,一定會救他的。
他也不想殺人啊。
他被人出手拉一把,鈴鐺了黑夜里唯一的一束,卻在被他拋出的瞬間,親手被那個人斬斷了一切希。
自此,他的世界徹底黑暗。
殷雪灼的呼吸又有些不穩起來,眼睛迅速變得猩紅可怕,卻還沒來得及發作,只覺有人抱住了他,將他從深陷的痛楚之中拉了出來,如此悉,讓他幾乎沒有防備,就回歸到現實的溫暖之中。
他猝然驚醒,反手抱住了懷里的人。
心從平靜到激,再到徹底的冷漠,須臾之間,靈魂出竅,起伏,從天堂和地獄之間徘徊,最終回歸人間。
魘族其實是很健忘的,三百年的記憶,不可能都一一記得住,所以,他會選擇地忘一些東西。
他討厭回憶起最卑微無知的自己。
殷雪灼抿起,不愿再繼續呆下去,正要轉離開,就在此時,里面又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里面一對鴛鴦,說著說著,滾到了床上去。
時不時有聲傳來。
這聲音,巍巍,,莫名讓殷雪灼想到了那天夜里,季煙著“灼灼”時的細嗓音。
殷雪灼的眼神,忽然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殷雪灼: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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