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徐伯的房間裏耽誤了太長時間,原本想著隆昌這麽大,保安醫生他們想要找到這裏,還要好久。
可誰知道我還未做好準備,保安就領著四號房的怪衝了進來。
“他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否則就不會跟徐伯廢話了。”手指輕輕開床單邊角,我順著那隙朝外麵看。
局勢不容樂觀,我和孩躲在床下,我們的生死現在全在徐伯一人手中,他隻要稍微出一點信息,我和孩就會被紅樓執念堵在屋子裏。
木門撞在牆壁上,力道很大,徐伯也被突然闖進來的保安等人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在此地回了許久,見識過各種各樣詭異的事,波瀾不驚,輕輕搐了幾下,很快就恢複正常:“你們四號房來我們九號房的地盤幹什麽?”
“裝糊塗。”保安執念附的怪個子很低,隻保留了部分豬的外貌,接近五分之四的軀都和活人無異,他走到屋子中央,先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後眼睛看向屋子裏唯一能藏人的床下:“聽說你們明天準備把一個孩子送上餐桌?如此殘忍的事,你們怎麽能做的出來?”
保安用手背輕輕拍打著徐伯的口:“我們四號房想把那個孩接過來,當然了,我們也不會讓你們吃虧,兩個年人來換這一個小孩。”
“這話如果是隆昌外麵的人說,我還會信上幾分,你們四號房蓋的被子都是用活人頭發編的,一屋子畜牲,想要……”
“嘭!”
徐伯尚未說完就被重重擊倒在地,他的腦袋正好砸在床邊,殷紅的從他腦後流出。
“說話之前,最好過一下腦袋。”保安一腳踩在徐伯頭頂,從他後又走出兩頭比普通隆昌居民強壯很多的豬人。
“喂,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不要,老徐隻是看守,他脾氣又臭又,這我們都知道,你跟他較什麽勁?”之前和徐伯說過話的九號房房長站了出來,他想要攙扶徐伯,但是又害怕得罪保安,所以站在中間略有些尷尬:“那孩被中,為明天的食,心裏害怕,逃跑是正常的,剛才我不是帶你去房間裏看了嗎?拆掉護欄,是從窗戶跳出去的,老徐守的是門口,自然不清楚那孩子跑到哪去了。”
“不清楚?我看他是不想說。”保安腳下用力,將徐伯的豬臉踩得變形:“自己是什麽東西,看不清楚嗎?還想要救人?你救了,然後再讓來吃你嗎?”
徐伯被踩在地上,他的表變化了好幾次,我隔著床單隙看的清清楚楚。老人的心思本就沒有放在保安上,就算現在被對方踩著,他也一點沒有在意,臉上的憤恨應該都是裝出來的,這一點在場所有人中隻有我能看的出來。因為徐伯被鮮模糊的眼睛,正牢牢盯著藏在床下的我,他眼神平靜,好似心底在權衡著什麽。
保安用力踹了幾下,在九號房房長的不斷勸阻下這才站到了一邊。
“老徐,別犯傻,換了咱們又不吃虧。”房長把徐伯扶起:“你知道什麽都趕說了吧,今天這事本就是你的不對,剛才還有同房間的人給我建議,說如果明天之前找不到孩,就拿你頂替。”
“一群可憐的家夥,你們能看得到明天嗎?”徐伯小聲嘀咕,他的臉上全是傷痕,看起來很是淒慘。
這老人心思很多,許是剛才保安的毆打,才著他心做出了一個選擇。
默默抬起頭,他早已整理好表,剛才眼神中的冷漠全然不見,滿臉的怒火,不知底細的人這麽一看,估計還真以為他是個格偏執的倔老頭。
“我再給你說一遍,我不知道那孩跑到哪去了!我也在找!”徐伯咬牙切齒,眼中冒火:“小個子,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的那一腳,我遲早會還你。”
“我這人做事可不喜歡留後患。”
保安和另外連個豬人一起靠近,徐伯倒是沒什麽,夾在中間的九號房房長趕站了出來:“多一個人去尋找就多一份力氣,你們四號房不也想早點找到那孩嗎?在這耗著也是幹耗,還是找人要。”
有他打圓場,氣氛倒沒那麽張了,保安朝著兩邊的豬人低語幾句,眼睛在屋字裏掃了一下:“同隻會加速你的死亡,為畜牲,就不要有太多人才有的雜念,我這麽說也是為你好。”
他不再理會徐伯,帶著邊的同行者離開,繼續去下一間房子搜查。
“你遲早會被這倔脾氣害死。”九號房房長搖頭一歎,跟著走了出去。
等到他們走遠,徐伯才把房門關上,捂著腦袋跌坐在地:“你們出來吧,那群瘋子已經走了。”
他臉上的憤怒早已消散,聲音平靜,給人的覺好似深潭一般。
這個老人刷新了我對他的認識,一開始我也被他的演技蒙騙,以為他是個有良善有主見的倔老頭,可經過剛才那一幕我才發現,這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一把老骨頭,力完全不占優勢,居然能從隆昌那麽殘酷的環境中活下來,這個人很不簡單。
他也吃過,但是他從未表現過自己的惡,包括老阿婆在,所有人都記掛著他的好,覺得他和其他吃人魔比起來,還有那麽一人味。
殊不知這正是他的偽裝,剛才他和四號房紅樓執念發生衝突,已經被人踩在腳下了,他不僅沒有覺到恥辱,反而極度的冷靜,在混中權衡,究竟要不要冒著得罪四號房的風險來保下我和孩。
這樣的人很可怕,和他比起來那個九號房的房長就顯的單純許多,還一門心思的幫他說話,由此可以看出這老頭在九號房中的人脈。
別人的惡是不加掩飾表在外的惡,而他的惡是爛在心底,好似毒草一般紮在管中的惡。
怪不得他死後仍舊被打畜生道,這人所做的一切並非是為了贖罪,因為他本沒有到自己的罪惡,沒有誠心悔改,又談何原諒。
或許他直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己當初那麽做是錯的,他心底的想法應該是——被絕境,吃掉同類又如何?
“四號房的瘋狗每天都不安生,隆昌有自己的規矩,這些人遲早要被大家分著吃掉!”徐伯聲音沉,臉上卻帶著笑,順著鼻梁下,在那畸形的角打轉。
他話中含深意,若有所指的看著我:“君生,我說的可對?”
我弄不清楚徐伯的意思,他似乎知道紅樓執念有可以離開畜生道的辦法,但是他並沒有選擇配合對方。
思考片刻,我決定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在隆昌呆了這麽久,每天重複回,應該也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吧?比如說剛才的四號房,你似乎對它們意見很大?”
“你也不用試探我,明白的告訴你吧,我知道那群瘋子在謀劃什麽,一開始我也準備加他們,但久而久之我發現,它們和我不一樣。”徐伯了臉上的跡,出雙手,一手幹幹淨淨,一手滿是汙:“隆昌當時死了幾萬人,但凡吃過的應該都被打了畜生道,被永遠困在這地方,那麽多人的怨恨和不甘雜糅在一起,將人的心都給改變了,它們由而外變了徹頭徹尾的怪!而我不同,我活過了災難,幸存了十幾年,早已磨平了當初的恨意,我還保持著自己的思想,我很理智,我的意念沒有被隆昌汙染,就好像我的這兩隻手一樣,看著外形相似,但給人的覺完全不同。”
徐伯的話其實很好理解,隆昌裏的所有人都被執念控製,隻有他是個例外。
在我看來,這不僅和他在世多活了十幾年,做了那麽多好事有關,還和他親眼看到了回鏡碎片有一定的關係。
他如果想要和執念一起重回間,那勢必要加對方,可按照執念一貫的行事作風,從不會留下任何患,所以他的自我意識很有可能會被執念抹除。
想通了這一點,我茅塞頓開,也難怪他剛才會猶豫不決。
一旦和我站在一條船上,那便意味著為了執念的敵人,他的另一條路就完全斷掉了。
“徐伯,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你剛才做了一個很英明的決定。”有徐伯幫助,我的境將得到很大改善,至於說將本該打畜生道的人帶出回,會不會引來天意震怒,這一點我本就沒有考慮過。當初王師和徐伯的境差不多,我將他帶出死亡列車時也沒有任何猶豫。
“但願吧。”徐伯看到了我眼中的亮,他慢慢從地上爬起:“我的過去很不彩,我也承認自己是靠著吃‘’在活過災難,但我希你不要對我有所偏見,畢竟我當初也是被無奈,而我所做的一切也僅僅隻是為了活下去,為了這最卑微的祈求罷了。”